第9章 第009章
沈轻低头，黑色的鱼尾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毛，浅黄色的，金色的，都有。许是今天早上找衣服放在床上的时候，被顾曼曼当成了小毯子睡了一会裹上去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没有一根毛想要离开她的小裙子。
沈轻暗想，以后买衣服，可不能买黑色的，太能粘毛了。
一想到掉毛精顾曼曼，沈轻又有些担心，顾曼曼头一次上学，会不会跟别的小朋友相处不愉快？别的同学会不会不愿意跟顾曼曼一起玩。
这样一惦记，一早上竟也是恍恍惚惚地过去了，下午几节课上完，晚上上了两节晚自习后她急急忙忙地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徐雪月也正巧两节晚自习，上完课也准备回家。一瞧沈轻也还没走，便轻笑道：“小沈，一起走吗？”
“徐老师，你先走，我去接小朋友。”
徐雪月脚下微微一顿，轻声笑了笑：“要不一起吧，咱俩原本就是一个方向，顺路。”
沈轻没在意，点了点头，忙提了自己的包，匆匆跟着徐雪月一起离开了高中部。
初中放学会比高中早二十分钟，班上所有的同学都走了，顾曼曼一个人支棱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盹。
她刚转来新的学校，没有多的课本，只有沈轻给她准备的两个笔记本。班上的座位也是安排好了的，顾曼曼多出来，只能突兀地被安置了一个位置在最后一排，靠着窗。
她此时就支棱着头，安静地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对面就是高中部，她会时不时地眯着眼睛寻一寻沈轻会在哪个教室上课，或者在哪个办公室里备课。
有些远，她看不清，最后眼睛眯着，开始了打盹。
教学区里所有同学都慢慢地收拾了书包回家了，初中部没有住宿的学生，大家都匆匆地收拾东西回家，只有一两个不着急的，会留下来再多写一会作业再走，只有顾曼曼是静静地坐在教室里打盹儿的。
她半眯着眼睛，安静地等着。
直到有小高跟轻轻地磕碰在地面，发出有规律的节奏音时，顾曼曼突然间坐直了身子，她忙竖着耳朵听，耳朵支棱起来的时候还微微抖了抖。
是沈轻的脚步声，除了沈轻以外，还有一个成年女人，跟沈轻差不多高，跟沈轻一同往这边走。
顾曼曼顿时来了精神，她将沈轻给自己准备的笔记本和笔袋囫囵往自己的背包里一塞，而后迅速地冲出教室，直冲着沈轻过来的地方冲了出去，一见到沈轻她立马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沈轻：“姐姐！”
她冲过来得太急，撞得沈轻往后退了两步，好在顾曼曼一把抱了上来，又堪堪稳住了沈轻向后倾的身子。
沈轻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顾曼曼的后背。
徐雪月在看到顾曼曼冲过来的时候，就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拧起了眉头。
沈轻拉直了顾曼曼：“徐姐姐。”
顾曼曼这时才注意到了一直跟着沈轻过来的人，她微眯了眼睛，眼里带着凶狠的光，看得徐雪月没忍住，脚跟往后轻轻地退了半步，手脚顿时发麻，在顾曼曼的审视之下，不敢乱动。
“叫人。”沈轻提过顾曼曼的书包，又提醒了顾曼曼一声，才好似拉回了顾曼曼的凶戾的脾性，让顾曼曼又乖又软地冲着徐雪月笑起来。
“徐姐姐！”
顾曼曼弯着眉眼笑的时候，早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戾气，软糯得想让人摸一把。
可是徐雪月不敢。
她的后背早已浸出了一层细汗，汗水将自己的衣服都浸湿了，被晚风一吹，凉得她直打哆嗦，甚至不敢再多看顾曼曼一眼。
她一时之间又怕又怯，又不敢当没听见，忙友好地冲着顾曼曼点头：“真……真乖。”
一双眼睛迅速地从顾曼曼和沈轻的身上移开，无焦点地四处一搁，心跳顿时就快了起来。
徐雪月不敢，她甚至觉得，这话出了口，回头只要没有沈轻在，顾曼曼就能提她的头回去当球踢，再次想了想这个恐怖的画面，徐雪月顿时就不敢动了。
“徐老师，一起走吧。”沈轻轻声招呼着徐雪月，徐雪月忙应了一声，和两人一起往回走。
在沈轻帮着顾曼曼提包没注意到顾曼曼的时候，顾曼曼冷笑了一声。
沈轻没听到，只有徐雪月浑身一抖。
像是来自宿命里的一声轻笑，给徐雪月敲了一把警钟，吓得徐雪月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如坠冰窖。
回到了小区后，徐雪月才和沈轻二人道别。
回到家，沈轻轻道：“先洗澡，洗完我问问你在学校里的情况。”
顾曼曼极听话，拿了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花洒打开，半晌，就有热水洒落下来，遮掩住了其他的声音。
她细细听了一会，确定沈轻没有注意自己的情况下，才用手浇了水，激起一些水花的声音。
而后顾曼曼一个翻身，从卫生间里的窗口跳了下去，纵身一跃的时候，只闪过了一个猫健硕的影子。
又迅速地隐匿在了夜色当中，没了踪迹。
徐雪月还没回家，她安静地等在小区里，就是刚刚同沈轻二人道别的地方，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揪皱了自己的衣摆。
听到树丛里有声响，她头皮顿时一麻，忙抬起头来，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不多时，就有一只猫从树丛里优雅地走了出来，眼里带着寒光，在夜色中更是慑人。
徐雪月后背一僵，她哆哆嗦嗦地吱了一声，而后轻声道：“主……主人……”
“我以为你死了。”顾曼曼的声音极其冷淡，完全不像平日里跟沈轻说话时那般柔软，更是吓得徐雪月不敢动弹，只眼神躲避地看着顾曼曼。
“是我该死！”徐雪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顾曼曼也不让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的确该死。”
徐雪月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顾曼曼围着徐雪月走了一圈，她脚步极轻，走起来没有声音，一言不发，又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更是吓得徐雪月不行。
“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徐雪月立马就品出了顾曼曼话里的人是谁，忙点头：“起先时常生病，身体不太好，这几年来身体养好了，人也精神了很多，就是……”
顾曼曼眼皮一跳，她却没有着急问，只是沉默地等了好一会，才问徐雪月：“就是什么？”
“就是人不太对了。”
“什么叫人不太对了？”顾曼曼死死地盯着徐雪月。
徐雪月忙道：“不知道主人有没有注意到，沈老师手里的那把妖刀，在往身体里长……”
“我知道了。”顾曼曼打断了徐雪月的话，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色，今天天气好，没有雷雨，“你走吧，别做些不自量力的事，看在你一直陪在沈轻的身边，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滚吧。”
“谢……谢谢主人！”
徐雪月立马磕头道谢，忙连滚带爬地没了踪影。
顾曼曼看了她离开的地方半晌，而后才又消失在了树丛之中，几个跳跃之间，又回到了房间，满足地躺进了浴缸里。
她迅速地洗完，穿了一件漂漂亮亮的柠檬色睡衣，拿着毛巾将自己的毛乱七八遭地薅了一遍，而后挤着沈轻，坐在了沈轻的身边。
“我洗好啦。”她乖乖地、甜甜地冲着沈轻笑起来。
沈轻点头，抽过她手里的毛巾，替她小心地擦拭着头发，将猫毛一一捋顺。
“今天在学校里还好吗？认识新同学了吗？听得懂吗？”
顾曼曼点头：“老师很照顾我，下课的时候有同学跟我说话，我跟他们介绍了自己，叫顾曼曼，但是他们会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上课。”
沈轻轻问：“那你怎么答的呢？”
“我说我才有身份证！”
沈轻先是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顾曼曼擦头发的手，因为笑，抖得停不下来，更是将顾曼曼的头发薅地更乱了。
顾曼曼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看着沈轻：“我说得不对吗？”
沈轻笑得停不下来，顾曼曼抬头，正好看见沈轻的笑，笑得明媚又好看，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说得对。”沈轻轻笑，“但是下次，你得说因为姐姐在这个学校教书，所以你才转过来，一开始入学手续还没办好。”
“哦！”顾曼曼道，“我学会了！”
“那学的知识难吗？”
“好像不难，但是我没有书，有些地方听不太懂，特别是数学听不懂。”
沈轻点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安抚着顾曼曼：“没关系，过几天就会有书了。”
沈轻说完拿了自己换洗的衣服去洗漱：“你先看看我给你找的电子书，先看，一会我洗漱完带你先学一学。”
“嗯！”顾曼曼爽快地点头应下来。
沈轻洗漱完，一看顾曼曼看着书，脑袋一点一点地，这是想睡觉了。
她轻轻地笑，拍了拍顾曼曼的头，顾曼曼迅速地抬起头来：“我可以学！”
沈轻还真就翻开书，慢慢地讲。
顾曼曼早就精神了，只要是沈轻教的，她都能认真地听，都能认真地学。
书房里灯光大亮，沈轻教得细致，将初中需要储备的数学知识先大体给顾曼曼过了一遍，起初顾曼曼听得有些吃力，可听着听着，她便学得极快，迅速地跟上了沈轻的教学计划。
今夜夜色好，顾曼曼蜷在沈轻的身边，边回答着沈轻提出的问题，眼皮上下打架，随后乖乖地睡着了。
又睡了沈轻一身的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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