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假装没看见而已
程知府家的院子,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只见佳木葱葱,花开烂漫,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回廊之间。从花园的湖畔经过,一路白石为栏,脚下红木铺就直入湖心凉亭。
程七夫人心中奇怪,看时辰是已经迟了,这两个小姑娘怎么看不出半点心急呢?
花小朵当然一点不心急,既然兰夫人安排她最后出场,她就最后一个出场。在她的世界里,守时是礼貌,最迟出场的才是真正压轴的。
她边走边指着院子中的景物和小荷细细评论,就好像她们此刻不是去赴宴,而是宴罢过来赏院子似的。却不知她心中却在想难道能好好看看知府大人的院子,赶紧多看看,以后买了房子也好参照布置。
女眷这边已经开始摆宴了,众夫人小姐纷纷就坐,看着姗姗来迟的姐妹俩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的姑娘,长这么好看,在九江没见过啊?”
“不会是京里来的姑娘吧?看着穿衣打扮也不像啊!”
“嘘,别说话,不是说这次兰夫人的生日宴是选长媳的嘛,这两个姑娘这么好看,看样子出生一般,也许是给程大公子选得妾室呢。”
“别乱说,这儿媳妇还没选,怎么就选妾室。说不定是那家府里的庶出姑娘,带过来见见世面。”
程七夫人客气指引:“小荷姑娘,小朵姑娘,这边走。”
兰夫人坐在上首,正笑吟吟地和旁边的一位貌美奢华的中年夫人说着话。一转头看见走过来的花小荷和花小朵,不由笑容一滞。
款款行来的两个丫头,神情淡然不见半分紧张,从人群中穿过,依然浅笑嫣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两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让人生不出半点讨厌的感觉,反而十分想亲近。
她一直不相信自己教导出的儿子会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现在,此刻她看见面前盈盈蹲身行礼的两个姑娘,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花小朵是真的不紧张,而小荷却是自小训练过的,心中再紧张,面上也是不显的。
众人就这么看着两个漂亮的小姑娘盈盈下拜:“兰夫人好,祝兰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兰夫人笑着看向面前的两名少女:“小朵姑娘请起,这位漂亮的姑娘可是芸少?”
“是。”花小朵柔声答道:“这是我二姐花小荷,为了方便行走才叫芸少的。”
“不错,很好,都是好姑娘。”就见兰夫人说着转头对身边的夫人介绍道:“嫂子,你不知道,九江的朝阳院多亏有这两个小姑娘。现如今那里的孩子读书的读书,学手艺的学手艺,也算是不辜负我当初的一份心意。”
言谈中没有太多的溢美之词,却将花小朵姐妹俩都狠狠地夸了一顿。
在座的心里知道的恍然大悟,不知道的也急忙低声询问。很快就都知道,这两个小姑娘原来是大王庄的遗孤,两个乡下小丫头啊!是因为她们对朝阳院尽心尽力才得以来到这地方。
“哪里是尽心尽力,不过是因为大王庄那十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孩子。你们不知道,院里原本的孩子只找了个老书生过来教书识字。而大王庄的男孩子,只要过了六周岁就被这两个小丫头给送去私塾了,这能一样吗?”
说话的正是九江府的通判夫人,她这一桌子坐得都是身份相当的人。附近的人听她说话,自然竖起耳朵,闻言个个议论纷纷。
做好事,但怕你患寡不患均。你这哪里是帮着幼育院做事,纯粹是以公谋私,给自己的人捞好处嘛。
众人听着上面兰夫人和花家姐妹的说话,神情微微有些异样了,原来是这样的善,也不怎么样嘛!
有那实在本分的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大王庄孩子上私塾的钱,谁出呢?”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只要接触过朝阳院,有过捐赠的夫人小姐,每个月都会收到兰夫人派人送来的清单。上面详细记录着院里的每日开销,所有的捐赠都会在上面清楚显示。
捐赠的有多少物品,每日消耗的有多少物品,孩子每天吃的是什么。这些人心里非常清楚,大王庄的孩子上私塾的钱是花小朵出的。大王庄的孩子吃饭也是他们大王庄每年的拨来的粮食,花小朵每个月都会贴补。
大家做善事,能做到花小朵这样的,扪心自问在座的是没有一个人做到的。
她们都没料到,通判夫人却轻飘飘地撇嘴说了一句:“那我可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是参与过院里捐赠的,怎么会不知道呢?听说上次她上次捐赠用霉变的米粮,最后说是恶仆所为,看样子……
大家不由在心中冷冷一笑,有那心思通透的,相互偷瞧了一眼,不由在心中暗暗揣摩,这通判夫人果然不能深交。
上座的兰夫人正笑着和娘家嫂子说话:“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来得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衬得我们都老了”
年龄偏大的夫人大约是兰启舟的娘亲,兰夫人的亲大嫂,她亲热地拍了兰夫人的手背一下:“妹妹又混说,我觉得姑娘有姑娘们的美,我们这群可以做婆婆做奶奶的,有我们自己的美。”
一句话,逗得下面坐着的众夫人全部都笑了起来,纷纷说话奉承上座的两位。
她们身后就是一副仙鹤贺寿图,花小朵的目光稍稍放空,落在兰夫人身后的画卷上。两边青蝉翼的纱幔垂垂落下,映衬着一旁美人架上的插花梅瓶。
为了迎接客人的到来,程府空出了最大的花厅,此刻已经摆了八张席面。金丝绒的玫瑰红桌布,与同色的椅垫相配,椅垫上还绣着一副副梅兰竹菊图。
此刻厅中欢声笑语不断,大家都入席而坐。唯有迟来的花小朵将花小荷两人尴尬地站在一处。
说兰夫人对这两个小姑娘很欣赏,言谈中确实有。可要说有多看中,却也未必。你看到现在一直让人家站着回话,可连个座位都没赐呢?
在座的都是人精,大家欢声笑语却并不说破,只不过是假装没看见而已!
花小朵心中冷笑,这是捧得有多高,就准备摔得有多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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