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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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老果然没有食言，妹妹交给他之后，得到了很妥当的安置，起码安全上江奕寒不需要再过多担心。将孙老发过来的视频从手机里删除掉，江奕寒坐上了黑色阿尔法。

        暮色降临，汽车穿行在热闹的车流中，宽阔的公路分东向西向各三条道。路的两旁是茂密的龙柏，四季常青。每隔30米就会有一盏路灯，灯架上挂着红色的琵琶结。

        江奕寒坐在车后排透过黑褐色贴膜望向车窗外，座座高楼大厦林立，灯火通明。这是南市最繁华的街道，夕阳西落时，高楼的外墙便会亮起五彩的灯带，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各种广告和祈福语。

        江奕寒抿唇思索着，多年来，她的心里就如同车窗外被渲染了一层黑褐色的夜景一样，外面的世界再绚烂，都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晦涩的膜。妹妹的事就是这层膜，横在她的心里。

        汽车在最繁华的闹市区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拐进一处幽径通幽处的别致会所。从会所的外墙看泛黄的墙面该是有些年代历史的建筑，院中的绿植宛如半弓着身子的老人，将会所的外围包裹了起来。

        下了车，江奕寒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走进会所。每一次出行重要的场合或者有安全隐患的会议，江奕寒都会将两名保镖带在身边。他们一个叫付龙，一个叫李天昊，是她刚开始经营酒吧时穆妍冰为她安排的。那时因为商业竞争，江奕寒遭遇黑恶势力，受伤住了医院。穆妍冰不放心她的安危，便从自己身边选了两名比较可靠忠诚的保镖保护江奕寒的人身安全。

        会所内相对一般的俱乐部灯光要晦暗的多，墙壁上用镂空的棕木装饰，外缘是一条橘色的灯带。进了门厅向右是一条长长的廊道，黄色的灯光每隔几米就在地板上投射出一抹柔柔的光晕，并不晃眼。

        江奕寒顺着廊道往里走，在一扇半开的门前停下，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完全被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挂在墙壁上的工笔画，青色的长龙定格在画中，两只凸起的眼球被涂了黄色，红色的爪牙像绵针一样尖锐，极具攻击力。

        江奕寒蹙眉瞧了眼，抬脚准备往里走。

        “让你身边的人在外面等着。”里面传来中年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

        江奕寒侧眸看了两位保镖一眼，点点头。两人锃亮的皮鞋尖从门缝中退了回来，在门口站定，耳朵却谨慎地注意着门内的动静。

        包间内的家具都是红木的，座椅上铺着柔软的坐垫，刚刚烧开的热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男人穿着立领的黑色风衣，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皮肤是深棕色的，又粗又短的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颇有几分暴发户的感觉。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他脸上的痘坑清晰可见，细密地散布在脸的两颊，蚂蚁爬在上面都能颠死。

        瞧见江奕寒走进来，男人眼皮稍稍抬了抬，不咸不淡地说道：“来了？坐。”

        “江老板，你怎么有空过来？”端起茶杯抿了口，男人心知肚明地问。

        江奕寒坐定，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包装精致的白色盒子，上面印着一串外文字母，将东西往桌上一扔，道：“孔老板这生意我做了。”

        男人姓孔，名酆，会点旁门左道，凭着这点小伎俩也赚了不少。江奕寒顺着这盒特殊药物，顺藤摸瓜查到了他的身上，想着从这个人开始往上找根源，应该会跟最顶端的人物搭上线。

        男人对于江奕寒的开门见山很是满意，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当初我的人拿着东西去lan酒吧，江老板手下的人连轰带打地将他们揍了出来。怎么？当初找上门的生意你不干，现在看到其他酒吧生意红火了起来，你倒是急了。江老板，这事儿你办的不地道啊。”

        江奕寒瞅着他眉飞色舞的两根眉毛，再嘚瑟两下都能从他那张本就不怎么端正的脸上飞出去。他说的这话是真的，江奕寒虽然经营酒吧，但是明文规定不允许经营的范围她从不越线，威逼利诱不少，但她从没有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直到上次跟孙老见面，她才决定铤而走险。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江奕寒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你拿出证据来跟着我去酒吧指认，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断我的财路，不想活了？”

        孔酆听言低头喝茶的动作顿了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死不认账的能力倒是跟他有的一拼。两根眉毛向着眉心挤出一条沟壑，他愠怒地放下杯子，“不用费那功夫，这生意，我不跟你合作。”

        他答应跟江奕寒见面却没打算跟她合作。当初她让自己没面子，今晚他就是想把这面子挣回来。

        江奕寒不动声色，语气依旧沉稳，“怎么？到手的钱你都不要？”

        “不要，我怕烫手。”孔酆提高嗓门，脸隔着一张桌子向着对面的江奕寒凑近了些，“想跟我合作的人排着长队，你以为我求着你？”

        的确，孔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这批东西，对于一些想要控制第二性征的人来说，是极为宝贵的，毕竟想买也不一定能有门路。很多人为了在这个社会上有立足之地，往往在分化之前就会通过药物来进行强制性控制身体，以达到他们成为alpha的目的。但是这药物毕竟是刚刚研发出来的，并没有正规的标识，严格意义上说算得上是禁、药。

        但因为是稀缺之物，又能满足很多人的需求，价格自然是一路飙升。这就给不少人带来发财致富的路子。不过收益高风险就大，一旦被抓，基本是重、刑。

        是药三分毒，这东西长期使用的危害性不容小觑。孙老之所以急着想揪出藏在背后的主使者，就是担心危害面波及得越来越广，最终到达不可收拾的局面。

        三个月前，他们局里就曾收到过一青年因注射类似这种阻碍性征分化的药物而导致突然死亡。经过尸体解剖发现，药物的毒素在人的体内已经积蓄了两年之久。

        这就意味着此药物暗地里在社会中流通至少有两年，但他们每次行动却没办法将其一网打尽，仿佛有人从中作梗，通风报信。

        孙老希望能在自己退休之前将这一危害除尽。

        “哦？孔老板觉得他们做得过我？”江奕寒知道他不缺门路，想要说服他跟自己合作不是件容易的事，眼下就只能靠威胁了。“以前我不管，现在我想接了这生意，交不交给我来代理，孔老板自己掂量。”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舔了舔嘴唇，孔酆的额头因为咬牙关的动作而暴起青筋。

        江奕寒轻笑一声，没有回应，但意思不言而喻。

        孔酆鼻孔一开一合，大得能塞进一颗珍珠。他眼神示意站在他身旁大晚上戴着墨镜装瞎的男人，这女人气得他要死，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男人得到暗示，向前走了一步给江奕寒跟前的空杯子倒茶。

        孔酆瞅准了时机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姓江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句没什么杀伤力的威胁，没有惊到江奕寒，却把正为她倒茶的男人吓了一跳。他粗大的手掌愣是没有拿稳茶壶，热水不偏不倚地尽数倒在了江奕寒搭在桌边的手背上。

        火辣辣的痛感立刻涌向大脑，江奕寒低头瞅了眼已经开始泛红的手背，抬头瞄向站在他跟前双手抱着茶壶的男人，对方演得很到位，两只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对······对不起江老板。”

        男人的话音一落，孔酆就似笑非笑地抢过话头，“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瞧江老板那只手，细皮嫩肉的，可别给烫出疤来。”

        不小心而已，孔酆料想着江奕寒还能杀了他不成？

        听着他几乎扬到天边的尾音，江奕寒嘴角向上翘了翘，抬眼望向被墨镜遮住半张脸的男人，“看不清杯口在哪儿就不要戴副墨镜扮瞎。”停顿了两秒，江奕寒低头目光落到男人长了茧子的手上，伸手将他掌心的茶壶接过来稳稳地放到桌上。

        “手拿不稳东西······干脆就不要了，废物罢了。”江奕寒冷静的声音刚落，还未及正听得云里雾里的两人反应过来，江奕寒右手便将男人的手按在桌上，左手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男人的手背插了进去。

        “啊······”痛苦的嘶吼声窜天炮一样瞬间冲上天花板。

        站在门外守候的两名保镖闻声立刻推门冲了进来，见到包间内的情景，两人相视一眼，站着没动。

        孔酆被她的行为惊了一跳，男人跪在地上疼得抽搐，他的额头也吓出一层细汗来，咬牙忍着怒气道：“江老板，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呢？”

        传闻江奕寒是个善解人意的酒吧老板，店里招聘了不少残疾人做工。加上她拒绝与自己合作干些偏门生意，孔酆心想着女人就是女人，爱发慈悲心，感性主上，胆小，干不了大事业。

        却没想到今晚一见，江奕寒的行为完全颠覆了他的印象。

        这女人，狠是真的狠。难不成她之前在外塑造的名声都是伪装？孔酆心里犯起了嘀咕。

        伴随着一阵嚎叫，江奕寒将匕首从男人渗着血的手背中□□。从衣兜里掏出白色手帕将匕首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江奕寒盯着泛着银光的匕首道：“孔老板，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的。”

        说罢，她转身就离开。那两束落在孔酆身上坚定的目光像是两道闪电劈向他。

        孔酆愣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两名保镖瞅了眼躺在地上抱着受伤的手抽搐的男人，转身跟着江奕寒走出包间。

        坐进车里，江奕寒低头望着已经冒出三两个水泡的手背，抿紧红唇。

        “老板，去酒吧还是回家？”保镖因为没有保护好江奕寒心里愧疚不已，见老板受了伤，两人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去酒吧。”这个时辰，酒吧里的夜生活还刚刚开始。江奕寒无论多忙，都要去酒吧看一看。

        回了酒吧，江奕寒边走边听何助理的工作汇报，走到三楼时，江奕寒想起那个近几天新来的员工，忽然出声道：“那个叫宁晨的服务员，你有印象吗？”

        老板忽然转了话题，何助理反应了几秒，回道：“记得，挺高挑漂亮的一小姑娘，干活很认真。”想起那女孩儿这几天被老板罚去打扫厕所，何助理有点同情她，试探着问：“老板，她是犯了什么错吗？”

        抬头目光掠向三楼廊道的尽头，江奕寒说：“将关于她的资料找来给我。你先去忙吧，我走走看看。”

        “哦。”何助理点点头下楼。

        江奕寒双手垂在两侧，袖口蹭着她起了水泡的手背，有点微微刺疼。

        男士洗手间的门口竖着一个“卫生清理，男士请止步”的黄色牌子，江奕寒听着里面水流冲洗拖把的声音，踮起脚尖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头一歪她就看到背对着她自言自语的宁晨。

        对方还穿着那件瘦小不合身的工作服，她弯腰拖地时露出半截雪白的细腰，后背裤腰往上半公分的位置有一道细长的刀疤，张牙舞爪的缝线的痕迹像是发了芽的豆芽菜。

        江奕寒蹙了蹙眉，就听见宁晨抱怨道：“马桶那么大偏要niao到外面去，干脆切去别要了，废物。”

        她这话跟今晚江奕寒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忍不住扬了扬唇，江奕寒靠着墙壁说道：“回头我让人安排一下，制作几张警示牌，上面写上：niao准点，不然保洁员就给你切去。”

        宁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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