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1章 以枢为治
送走了这位汪氏女,陈道玄隐隐感觉出有些小问题。
或许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暴露了什么吧?
眼神儿有些过于的‘热烈’。
嗯,好象和庞珏。刘莹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儿都差不多?
但转念一想,这年头儿的女人们不就这点‘价值’?她们被家族推出来姻亲,建立更为牢靠的利益扭带,实际上她们真能起到重要作用吗?真的未必。
可至少在名义上站住了脚,这时代也是比较认可这种姻亲关系的,不是涉及到本族的生死存亡,利益连接上是真的会先考虑姻亲的关系。
那句‘举贤不避亲’大约就是从裙带或亲戚这个层面扯出来的一块‘遮羞布’?
为什么非要避‘亲’呢?我家真没好人了吗?
陈道玄也能推测个差不多,汪永庆肯定是聪明人,他会选择与自己合作的,因为他并没有其它选择,除非他真有‘造反谋逆’之心,但他有吗?基本无此可能。
自己就是个魂穿而来的特殊存在,真正处于这个世道下的人们,造反谋逆这个想法是极其大胆的,动辄一族就要跟着全灭亡的,谁敢?
真是想一想都心颤神摇的念头,不是活不去的人真不敢想这些,对于有钱有势的大家族来说,人家有一万个理由好好的活下去,去谋逆?吃饱了撑的吗?
这一次在孟州建立‘银司’,让陈道玄也生出了更多念头,光是建立银司就能改变一切吗?
这个想法显然是天真的。
做好了都有可能为别人做了嫁衣,毕竟自己的底蕴还是太单薄了些。
而且做大事一但要先筹谋后,尤其在人的安排与管治方面,还要痛下功夫,甚至得搞一个‘组织’来团结凝聚人心。
‘青天司’却并不是能团结人心的一个组织,它在大楚已经臭名昭著。
最重要的是这个组织要与孟州府衙相结合在一起才行。
这个,怎么弄呢?
如何将孟州甚至是以后的‘澜州’‘潞州’都紧紧攥在手里?
想想自己那个时代,有‘党委’……在大楚也整个类似的组织,就叫‘枢’吧。
对,在孟州建立‘州枢’,先行试水,由‘钦使’来领衔‘枢’长官,就叫州枢总监,对新筹建的‘银司’直接掌握,并以‘枢’权间接影响孟州官府,实际上攥住了银财大权,孟州的大事决策就很难绕过自己,毕竟,做啥事也得有钱啊。
就这么着。
陈道玄又细细琢磨了好一阵子,夜里去姨丈祈仲林那里蹭饭,正好谈谈此事。
……
汪静涵回到庆记分号就把谈的情况和老汪讲了。
老汪沉默了大半天。
什么官方的信誉保障就值3000万银?
这扯的什么旦?
可这话是钦使大人说的,他都不知该讲什么好。
他这么做就是压缩合作者的股权,明明300万入股就不是小数目了,可到他这个孟州银司就只拿到‘半成’股子?
有这么坑人的吗?
还说的冠冕堂皇的,更要合作者以后的商贸交易都使用‘孟州银司’的宝钞银票?
不过人家就是明着讲了,针对打压的就是‘三大商号’,概因三大商号银庄动摇了大楚国本,不是因为种种原因出不得手,直接就将你们都夷九族了。
还要让合作者在其本地州府开设‘孟银分号’,哦,我们把我们自己的关了,帮你开让你赚钱?再没见过你这么会搜刮的巨擘了。
这真正是洪水猛兽,还要一口吞下‘庆记’不成?
汪永庆思来想去感觉闹心、胸闷……
但对方杀气腾腾的说话,又似在迫自己就范?他才有借口出手收拾‘庆记’是吗?
谁曾想这趟孟州之行会搞的如此狼狈,汪永庆自己都觉得不该来这一遭。
本来‘庆记’总号设在江南江陵的,自己送上门来做什么?不然怎么也轮不到庆记先挨这一刀吧?
‘鼎源’呢?人家总号在唐州,姓陈的他拿人家没辙。
‘广茂’呢?总号在京城,后面有一堆权贵利益纠缠,他惹不起人家吧?
就自己傻乎乎的跑来孟州送肉?
就此一走了之,回了江陵去,短时间之内姓陈的能奈吾何?
但是有一点,自己若甩手走了,庆记在江北的分号统统都要完蛋,姓陈的绝对不遗余力的拾掇庆记分号,虽说在江北的分号没几家,收益也不大,但是庆记商号的买意做的大啊,那是多少收益?
真能把庆记商号在江北的利益一刀斩了退回江南?那过去数十上百年辛苦经营出来的铺号商道就都白白扔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放弃江北,看来姓陈的看准了汪氏的软肋,压根不怕自己跑了?
现在汪永庆就想到一桩事,这‘钦使’的权力太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他随便出个馊主意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倒霉呢。
一边静涵伺着茶,一直在细观爹爹的神色变化,感觉老爹挺纠结的吧?
这么些年了,她还没未见过老爹为什么事愁成这个样子。
此事的确也大,关系到‘庆记’未来之生死。
甚至她想不到,老汪此刻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谁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把姓陈的给恁死了,他立即奉上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但是,他知道,有神禅寺的人守护着那位,便是天师道龙虎真人都做不到吧?
龙虎真人与天魔教主这二位是仅次于‘二圣’的准圣级大强者。
二圣指的不是皇宫中的皇帝皇后,而是神禅寺的‘圣僧’和九玄山的‘圣母’。
这么讲吧,都是些世外高人,都不应该再掺乎俗世间的蝇营狗苟。
但只要你还是‘人’,就真的难免。
最终,汪永庆叹出一口气,他缓缓望向幼女静涵。
“爹爹,”
“就依陈钦使说的办吧。”
“那女儿打发人去送这个信儿……”
“……”
汪永庆颔首,再没说话。
……
孟州府衙。
陈道玄与姨丈祈仲林又小酌上了。
“……姨丈,银司事大,孟州立下总司,澜州潞洲等都要逐步设立分司,彻底将鼎源的银道掐断,鼎源银号的人敢出暗中搞事,正好拿他法办,‘唐州’那位除了忍着还能做什么?我真不信他现在敢登高一呼,就算他想,龙虎真人都不会依他吧。”
“你这位钦使摆明了就是针对唐王他的,唐州那边心里跟明镜似的,忍也得忍,不忍还得忍,但保不齐要在暗中出手,不可不防啊。”
“呵呵,我就等他出手呢,”
陈道玄不以为甚,又道:“孟州试行银司事,不好由姨丈你领衔做,免得我等正做的风声水起,朝廷枢政院一道旨下来收了去,岂不为它人做嫁衣?就由‘青天司’镇抚使来领衔好了,皇帝那边都更容易接受,万一出了大小事,姨丈你都推我头上便是,我这个‘青天司镇抚使’身上虱子多,不怕被谁再多咬几口……”
“鸿吉你的意思是设个衙司,专事负责银司的事?”
“姨丈,治事首重治人,人不出问题,就不出了什么大事,常言有道事在人为,大小事都在于做事的人,我不是要立个衙司,而是为银司创个治人之‘枢’。”
“枢?”
这个字一般不好擅用,朝廷以‘枢’为政院总治朝纲大事,所以乍闻这个枢字,祈仲林微露诧异之色。
“正是,银事之重,国朝根本也,不置‘枢’何以治吏?以枢的名义将银事人员都纳入其中总治之,让他们不敢动非份之念,这个不严治,大祸必临。”
倒不是陈道玄讲的有多夸张,的确是这样,6000总本金的‘银司’,朝廷都能吓一哆嗦吧?满朝文武都要震惊的啊。
“此‘枢’与州衙算怎么个从属关系呢?”
“姨丈,此枢肯定置于州治之下,在姨丈你治权内的,毕竟它是要以孟州码头的利润做保障的,不置于州治之下是说不过去的,但具体的银事业务我会坐镇指画明白,由我出任‘银州枢总监’,姨丈你兼任‘银州枢副监’,我不在孟州时姨丈你行使大权便是,这么讲吧,银司虽在州府治权之下,但又独立于州府治权之外,只是会听姨丈你这个‘银州枢副监’的钧令吧,其它州府下的衙司无权过问‘银司’的事。”
“啊?虽在州治之下,却在治权之外?这个,又如何监督银司的阴私呢?”
“那就是‘州枢’的事,此‘枢’并非空壳,还要置诸个司房,但此枢也不过问银事细务,只监管银事吏员,便是只管人不管事,毕竟银事要专门懂得人做,‘枢’的重责是监管所有入‘银司’做事的吏员们,所以,大前提是所有银司的吏属都要入此‘银枢’为‘枢员’,接受‘银枢’的监督、考核、任免、安置等,甚至其家务事也可以拜托此‘枢’来解忧解难,若有品行不端、做事不慎、用心不谨或暗中勾联外人倾吞私银等等不法勾当,都将被此‘枢’缉拿了问罪……”
哦,有点明白了,这个‘枢’就是专门来替银司管‘人’的?
祈仲林甚至隐隐觉得,这‘银枢’很容易攥住人心。
而这,正是陈道玄的主要目的。
攥得住人,才能做得好事。
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只知道有‘枢总监’,而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官,即使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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