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1
光历89573年春。
地球在经历了无数亿年发展之后终于进入了全新的技能进化时代，人类社会即将完成超能力与自由个体的进化融合。
这对于地球居民来讲，是前所未有的跃进。
今天是庚子甲寅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新时代到来的好消息。
刑馗也不例外。
但是在空轨上遇到同事这件事情让他觉得非常尴尬，尤其是卷得让人五体投地的同事。
难得有一天下早班，早知道坐下一班空轨了。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余玲，刑馗觉得尴尬得车厢底都快被他抠穿了。
刑馗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996福报的受害者之一，普通职员一个，工作内容很杂，有些时候会参与外勤跑销售，有时候会留在公司作报告，工作相对稳定，工资平平淡淡。
在世界大融合的今天，他没有沦落到去垃圾场收废铁，就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不过这么说也不合适，前几天新闻还提到，有人在垃圾场收废铁暴富了。这个新闻当时就让刑馗震惊了。自己工作还算兢兢业业，工资每个月却也没什么剩余。
新时代啊，活着也不容易。有人靠气运暴富，也有人靠努力晋升。
余玲就属于后者，她和刑馗同一批进公司，现在已经做到了小组长的位置，而刑馗还是她属下的组员。
最近公司也传来风声，说余玲马上就要晋升主管了。同期的同事私下都颇有微词，传言她是靠潜规则上位。
但是刑馗知道，她不是。
“”余玲此刻正小声念着什么，手里拿着一本传统而古老的小册子，册子上有文字和图画，乱七八糟的符号看得刑馗眼花缭乱。
但他还是忍着，没有打招呼。
“嗨！”
似乎是感受到刑馗炙热的目光，余玲终于抬起头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两人眼神对视的时候刑馗心里的尴尬更深一分。他发现，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像极了自己中学时代开学忘了带作业在班主任面前罚站的样子。
“嗨。”他硬着头皮回应，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弧度，“你在看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何必问呢？卷王还能看什么？
就好比说学渣看学霸做作业，不跟着学也就罢了，反而还要问一句，“大神你在干嘛？”
还能干嘛，说是在押题你信吗？
他和余玲平时交际不多，确切地说他在公司和谁都没什么交际，所以尴尬之后也并没有期待对方会回答。
但是余玲却笑了笑，抬起头看了看车厢上的光屏，“我在为进化做准备。”
光屏上正在播放技能进化融合的最新进展。
刑馗看着光屏，下颌稍稍脱离了它原本的位置。他以为余玲是在公司事业上卷，却没想到人家直接进入了大气层。
“啊！那你真是”脑子里有限的形容词轮完一圈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词语，最后还是选择的最朴素的词汇，“很厉害。”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刑馗终于忍不住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智能通讯装置，开始在半透明的屏幕上戳戳点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打开浏览装置的瞬间，一条短信弹出来——
“点击查看您的专属末日生存指南。[链接]”
这样的短信很明显就是钓鱼链接，刑馗的拇指熟练地在屏幕上左滑准备删除信息。
“吭哧”
空轨迅速震动了一下，头顶的灯也随着闪动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应该是轨道故障。
故障引起了车厢内一阵短暂的慌乱，但因为运行仍然平稳很快又熄灭下去。
刑馗也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和窗外，好像一切正常。
等到他目光回到屏幕上的时候，发现屏幕上现在已经看不到刚刚的短信，浏览装置上方的进度条在缓缓加载，很快屏幕变成黑色，弹出一个深红色的提示框——
“正在下载中”
“操。”突然爆出的粗口让周围的乘客都侧目看着刑馗，但他却顾不上道歉，手指使劲地点击着屏幕，不断地按压开机键。
但屏幕上的弹窗还是没有消失。
真是见鬼，肯定是刚刚空轨故障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那个钓鱼链接。
看着屏幕上不断加载的进度条和百分比，刑馗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紧张。
拜托，千万别坏啊！他没有钱买一部新的装置，他账户里的余额也经不起哪怕小小一场电信诈骗的打击。
“怎么了？”余玲目光里带着关切，看向他手里的通讯器，“故障了吗？”
“没有，我在下载小说。”刑馗慌乱间胡诌了一个理由。
而屏幕上的进度条一直卡在99％。
该死，不会真的坏了吧？
“什么小说？现在喜欢看小说的人不多了啊。”
“嗯，网文，就是”刑馗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呼吸也几乎停滞了，“志怪小说吧，有很多怪物的那种。”
拜托，别坏，求你了。
“哦！”似乎是看出他的敷衍，余玲也没有继续再问。
进度条终于跳过99％，100％的完成提示只在屏幕上停留了半秒，红黑色的页面终于消失，重新恢复正常。
刑馗重新调试了一下通讯器，检查功能没有其他故障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屏幕上方弹出另一条信息。
“恭喜您成功定制您的专属生存指南。该功能为付费功能，现已从您的账户中扣除相应款项，望您知悉。”
！
刑馗迅速检查了支付余额，现在显示只剩下023元。他很快看了一下交易记录，显示最新的一条消费记录刚刚产生，没有商家信息，消费金额是2500元。
他终于忍不住，狠狠地跺了跺脚。
他的工资！这个月还有30天，剩下两毛钱待会儿离开空轨站台都成问题！现在他更加肯定自己就是遭遇了钓鱼诈骗，点开拨号盘就要报警。
号码还没播出去，空轨就迅速急停下来，车厢内站立的乘客都因为惯性而前倾，抓没抓住扶手的都被甩到地上，车厢内部的顶灯也彻底熄灭下来。
很快，空轨内部就被恐惧和慌乱笼罩。
“怎么回事？”
“空轨事故吗？”
“还没到站啊！”
“不会这么倒霉吧？”
刑馗死死抓着顶上的拉环，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重心，却还是在空轨彻底停下来时摔倒在地。车厢里人声鼎沸，让他暂时忘记了钱的事情。
现在他们所在的车厢在一截隧道中，外面的光线进不来，整节车厢被黑暗笼罩着。慌乱中，乘客们相互之间的触碰也变得敏感起来，尖叫声也越来越大。
刑馗的通讯器此时闪烁了一瞬，之后，他就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说话——
“现在为您加载补丁。”
“什么补丁？”
“你说什么？”余玲从前面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刑馗的胳膊。她以为刚刚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话音刚落，空轨上的灯光又重新闪烁了几下，最后还是亮了起来。车厢里乘客倒成一片，看起来非常糟糕。
刑馗从余玲手中借力，重新站了起来。
随后，空轨上的光屏也重新开始播放新闻，因为此刻空轨已经停止运行，播报的声音也变得非常清晰。
“重要播报，034号空轨突发故障”生硬的电流声扰乱了光屏的信号，“现在已经迫”后面的播报还没结束，光屏又熄灭下去，但电流声还在持续着。
刑馗看着光屏，黑暗中心有一条极细的白线。在他的注视下，这根白线开始波动起来。
“欢迎各位乘客来到末日频道，贵球的免费使用权限已经结束，从现在开始将进入付费模式。”
车厢里的人听着这句荒唐的话面面相觑，迫停的恐惧还没平息，有人忍不住朝着光屏的方向提问：“你是谁？”
“我是末日系统237号管理员。”
那根白线应该是声纹，随着说话的频率波动着。
“这是在放什么狗屁？”
“快放我们出去！”
“就是，快让空轨恢复正常！”
“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在嘈杂的环境中，刑馗耳边又响起刚刚那个诡异的声音。
“补丁加载完毕，正在加载地图。”
“正在提取语音包。”
“正在安装直播系统。”
“正在读取主线剧情。”
“加载完毕。祝您生存愉快。”
生存？愉快？
刑馗甚至还来不及好奇，就感觉到自己脑子里开始灌入大量信息，多到他一时间根本无法完全接受。
光屏的声音还在继续——
“请各位认真遵守付费规则，不要轻举妄动。”
旁边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站出来，凶神恶煞地冲向光屏，想要阻止这个嘈杂的“系统管理员”。刑馗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拉住他，但是头晕的感觉越来越重，让他只抓住了壮汉腿边的空气。
壮汉的气势把车厢中的其他乘客都震慑住了，大家都小声讨论着，期待着壮汉一把拆掉光屏的样子，有好几个人，甚至已经做好了鼓掌喝彩的准备，但都在下一秒凝固了。
不知从何处穿出一道红色光线，对准壮汉的胸口，烧出一个拳头大的洞。他胸前的衣物开始燃烧，胸口的皮肤瞬间破碎，血肉喷溅在旁边人的身上。
车厢安静一瞬之后，随着壮汉倒下，又充斥着女性的尖叫声。
接着，发出声音的乘客都以同样的方式倒下了，想要掏出手机报警求助的也未能幸免于难。
“我说过了，请各位不要轻举妄动。吵闹的环境会使我判断失误，后果自负哦！”
237号管理员的声音有些机械，又带着俏皮，在血肉横飞的车厢中，显得更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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