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起5
觉得没必要再与对方纠缠，冉晨提起唐刀转身。
地面一摊又一摊的血，猩红发黑，他走到干净的听审区，扭头看向审讯区，却发现从台阶到他脚底的那串猩红脚印，突兀又扎眼，下意识皱起眉头。
新来的审讯室人员看出冉晨的不悦，却不知因为什么，正满头雾水手足无措时，从耳返中听到上司吼出来的提醒，两人这才慌里忙张拿起大拖把，跑了两个来回，把那痕迹擦干净了。
担心冉晨怪罪，活动所审讯部组长解释：“总指导官，才来的两个孩子不懂事儿。”
冉晨也没打算计较这事，在特质地毯蹭干脚底沾染的血，说：“通知地政部，我申请与政府人员会面。”
通过对话已经知道，这些加入同盟协会的凡民，多数是孩子被天城带走的父母，他必须向政府要求彻查这批人员。
一旁的行动部组长开口，听上去不满又疑惑：“活动所隶属战斗部，为什么要向地政部请示？”
“政府只与天城地政部对接，活动所□□队只是在此履行保护基地的职责，没有对话权限，懂吗？”
“是！那……要不要汇报战斗部？”
听见这话，冉晨终于注意这位新任的行动部组长。
二十七八的年龄，寸头，右脸颊有道刀疤，肌肉虬结高大壮硕，虽然一直是立正低头的姿势，可眼神却略微桀骜。
“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杨巍，曾就职于战斗部精英大队猎荒二组，获得过最佳……”
听出对方语气越发骄傲，冉晨打断对方：“够了！”
杨巍本能服从：“是！”
冉晨抽出一张湿纸巾插手，侧着身子，不给对方丝毫眼神，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极为不屑。
“你给我听着，在活动所，我，就代表了战斗部。另外，你过去的荣誉在我这里一文不值。所以，”冉晨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加重，“杨巍组长，做好你的本分。”
说罢，他把擦脏的纸巾丢在垃圾桶，似乎警示了在场所有人乖乖听话。
审讯组长站在角落瑟瑟发抖，见冉晨走过来，急忙主动打开门，想着赶紧送走这位冷面杀神。
冉晨踏出门外，再次看向那瘫在地上的翻译员。
“处理干净，别惹政府怀疑。”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吩咐倒杯水那般自然，已经没有之前在审讯室的压迫感。
审讯组长松口气，忙不迭保证。
冉晨刚转身，身后忽然传来嘶声竭力的怒吼。
“喂！你们这帮人形怪物！尤其是那白毛小子！老子告诉你，在拥有异能之前，你们先是人！而天城倾力刻意淡化这点，他们利用冠冕堂皇的说辞，剥夺你们的感情，偷换你们的权利，只把你们当做冷冰冰的武器！悲哀的是，你们不仅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反以为荣，甘愿做个高高在上的走狗！你们根本不是什么神明！而是行尸走肉！是畜生！”
那翻译员撕心裂肺，像是耗尽最后生命力，不顾一切地挣扎，他的每句话都清晰无比，如钉子般扎入每个人的耳朵。
啪！
一声枪响，一切都安静了。
杨巍收好枪，踏步上前行礼：“报告指导官，这是叛乱者的洗脑说辞之一，我之前在猎荒小队，遇到过同样的鼓动策反暗示。”
其实杀与不杀对冉晨来说意义不大，他只是意外杨巍作为纯种天城人，会随身佩戴热武器。
面前这人怕是不只他以为的那般简单。
他说：“那就麻烦杨组长准备下这方面的内容，过两天在活动所会议厅，给大家普及下相关知识。”
杨巍一怔，没想到来活动所任职后，首次任务竟是这个，但作为下属他无法拒绝，挺直腰部答应：“是！”
冉晨离开地下审讯室，刚穿过一楼长廊，就听见楼上传来轰隆的爆炸声。
果然，同盟会……还是动手了。
穿过飞扬的烟尘，他走到城堡前那片草坪站定，满地落着被炸飞的砖块碎片，看向西楼二层，他的办公室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西楼的办公人员慌张跑出来，不一会草坪上就沾满了。
好在这场爆炸范围不大，非常精准的以他办公室为中心，只破坏了活动所管理层的办公区，东楼和北楼并未受到影响，不少异能者还站在长廊上看热闹。
秦知秋捂着鼻子跑来，咳了两声：“西楼烟太大了，第五区没有水系异能者，办公区肯定会被烧成灰烬，我已经广播通知大家出来了，免得有不必要的伤亡。”
冉晨背手看着火焰。
他已经肯定是同盟会所为，只不过，宁愿鱼死网破毁掉内容，也不肯让天城知道的信息，究竟是什么？
好在他猜出对方会下死手，提前留了后路。
今早派□□队出城后，他便比对了四名翻译员的所有成果。
结果发现，十六本书中，有十一本翻译内容一致，剩下的五本最厚的书册，要么只翻译部分，要么是还未翻译。
但是，这五本书，因为翻动频繁，纸张已经打卷了。
他认为，最重要的信息，就在这五本之中。
所以他提前把这五本书转移至卧室，办公室留下的，是他用封面颜色风格相近的其他旧世界古汉语书替代的。
直觉告诉他，审讯的那位翻译员将是同盟会最后一次尝试，如果那些书的内容十分重要，在意识到获得不了信息后，他们肯定会有所动作，比如玉石俱焚，销毁掉所有书籍。
西楼被烧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冉晨握紧唐刀，他唯一失算的，就是没想到对方行动这么快。
“少爷，您刚刚吩咐我在办公室布置监控，我还没来得及……”秦知秋很懊恼，“是我的失误。”
“不是你的错，不过今天在活动所的所有人，得重新摸底细。”
冉晨看着不断跑出来的人，表情暗藏杀气。
“动手如此迅速，里面肯定有同盟协会的暗桩。”
秦知秋颔首：“我一定会严查到底。”
“对了，行动组杨巍的档案给我一份。”冉晨想起那位壮实的青年，“他之前是战斗部猎荒组的，我要详尽的资料。”
“是。”秦知秋顺着冉晨的视线，看向二楼办公区，他心中很是感叹冉晨能棋高一着，率先推出对方的行为，然后来了个暗度陈仓替换掉书籍，不过，他有一点很不理解。
“少爷，为什么不直接用屏幕板扫描？据我所知，天城有个巨大存储空间的数据库，存入里面的数据绝不会丢失。”
“但所有进入数据库的信息，都可以被高权限级别人员调取查看。”冉晨握紧唐刀，他想起数月前那次莫名的感应，自那以后，偶尔心里会觉得被一只无名的手紧紧揪住，压迫得他喘不过气，“这件事是我自己要追查的，不是天城的任务，所以，我不想任何人知道。”
说着，他看向秦知秋。
还记的在第一区，冉阅告诉他，秦知秋是能完全信任的人，因为对方忠于冉家。
可代表冉家的……并不是他。
“秦管家，能不能请你先不要告诉冉阅长官此事，我想等查清所有事情后，再汇报给他。”
秦知秋微微一怔。
这是冉晨第一次请求他，可他没有感觉到被需要的欢喜，反而很失落。
对方不信任他。
“我从未联系过冉阅大人，更别说向他汇报少爷的私事儿。”秦知秋一字一句，“如少爷所知，泰山秦家忠于冉氏。但方式是每位秦家子孙成年后，会选择一名冉家人效忠，我的效忠人……不是冉阅。”
冉晨从未听过这层缘由，出于好奇，也是想要验证，他顺口问：“那秦管家的效忠人，是谁？”
“冉秋，按照地界说法，应该是你血缘上的姑姑。”
冉晨意外：“可她已经死了。”
“是，十五年前死于一场兽潮攻击，就在第五区。”秦知秋笑着，眼睛却有光芒折射出，“她是名真正的战士，我将永远缅怀她。”
“所以你才留在第五区？”
从秦知秋表情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冉晨回想起十五年前育英院为冉秋举办的追思会，感叹：“冉秋的名字早已经刻在育英院英雄碑上，虽然牺牲了，但她永远是天城的荣耀，也是每位天城人的榜样。”
冉晨仰头看向天空，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冉秋，才四岁。
他在英雄碑看见对方的名字被刻下，老师告诉他们，冉秋成功端掉了同盟会一所山林占领区，因为这番功绩成为了天城的英雄。
当时他握拳发誓，总有一天，也会在英雄碑上刻留下自己的名字。
就要在冉秋旁边的位置。
次年得知冉秋牺牲的消息，他还难过许久，毕竟在他看来，一位英雄不该如此迅速的陨落。
冉晨沉浸在回忆中，没发现旁边秦知秋的笑容淡去，表情格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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