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玫瑰5
狄姜拆开信件，看见字迹时一怔。
根据冉若晨日记的描述，齐麟应该是位凌厉的特种兵，所以她猜这人字迹也该是有棱有角的，可实际上，信件上的字迹比冉若柏的还要秀气几分，这个发现让她觉得十分意外。
【冉教授好。
自从两年前，我拒绝您那近乎荒谬的提议后，您对我的联系再无反馈，电话也无法联络，我只有通过这古老的通讯方式，向您传达我最新的想法。
不管您相信与否，我所有的选择，都是基于保护小暖做出的，即使在你心中，我仍旧站在她的对立面。
目前所有的异能者都是在小暖释放精神力下刺激产生的，这种方式至今没有发现副作用，唯一的不稳定性在于两年前，我的背叛让她伤心欲绝，最后她使我变回了普通人。
那时我身受重伤，丧失异能，躺在床上却一日比一日忧心小暖的处境。
这种可以寄予也可以回收，宛若神明玩弄人的能力，只能让普通人追崇，异能者惊恐，执政者害怕。对小暖而言，她陷入了比以前更危险的位置。
神明若可以随意收回恩赐，对承受者而言，就变成了不讲道理的魔鬼。
和小暖在一起的这些年，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我每时每刻都在煎熬之中。爱人安危与国家利益，我虽难以取舍，但最后还是选择欺骗并伤害了她，直到如今，我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如果重来一次，我或许会处理的更好。
我很内疚，所以对于小暖对我的报复也毫无怨气。我希望她能活着，所以一年前听到你的建议，便毫不犹豫拒绝了，甚至还发动齐家势力多加阻挠你的项目进展。
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异能激发的方式不再由小暖完全掌控，对那些人而言，她将毫无价值，一定会判死亡。
我希望她活着，所以听说您要开展改变基因序列等方式激发异能的实验，并且邀请我作为实验者时，我毫不犹豫拒绝了。
现在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我越过家人和执政看守，私下看了您一年前的报道会录像，您一人唇枪舌剑数十位专家团，终于使得他们改变主意，
您把小暖从强迫式植物人状态救了出来，再次作为人活着，从那刻我就知道，您保护小暖，而不是只把她当做研究对象。
再次思考您的实验项目，我才意识到你执意开展这项激发异能实验，是为了给小暖以后的自由铺路。
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过您，她希望下辈子当只鸟，自由自在，在无尽的天空中飞翔，饿了就吃果子，累了就歇在树梢，渴了就喝山泉，飞不动了就找一个雪山长眠。
她早就厌倦了世俗的一切。
言归正传。
经过慎重考虑，我会捐献名下所有财产作为研究基金，解决您的后顾之忧。
并且自愿加入秘密实验，成为实验者。
我做好了所有准备，变成怪物，丧失神智，什么都好，只要对你的研究有所助益，哪怕变成这条路上的先驱也不足惜。
还记得您向我描绘勾勒的那个愿景吗？
以前我只觉得您作为研究人员太过天真，但如果实验成功，我会不惜一切与您一同努力，创造一个异能者和普通人和谐共处的新世界。
另，我找了所有的人脉关系，还是联系不到小暖，思来想去，或许已经成为盘古工程首席之一的您有机会见到她，麻烦您将蓝色小信封转交给她，谢谢您。】
狄姜翻了翻，没有看见蓝色小信封，估计冉若柏已经把东西交给那什么小暖，也就是凤凰了。
“狄姜？”
见冉晨走过来，她挥了挥手中的信封：“刚发现的，嗯就是……齐麟写给冉若柏的信。”狄姜又复述了一遍信封内容，见冉晨脸色越发严肃，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教授，看来这里关着的确实是凤凰，而且冉若柏也在这儿。”
冉晨嗯了一声，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
旧世界第一批异能人都是凤凰激发的，而且他们还在开展激发普通人异能能力的实验。
可没有精神领域如何激发？
冉晨拿过狄姜手中的纸，皱眉看着那些他不认识的旧世界文字，越发觉得这件事严重。
如果……如果普通人可以激发异能，而不完全依赖先天产生，万一基地政府掌握了这项技术，那天城该如何自处？
狄姜见冉晨出神，忍不住问：“教授，你在想什么？”
“在想……这项实验的结果。”冉晨面色沉重，“是成功了。”
“啊？可上面没提呀。”狄姜很奇怪，“教授怎么知道的？”
“异能者协会第一届会长就叫齐麟，他也是天城齐家的祖先。”冉晨收好信件，“不说这个了，去后院看看吧。”
小楼大厅坍塌，之前进不去的后院和大厅间有了相连的通道，两人踩着瓦砾朝外走，一阵风刮来，狄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冉晨不着痕迹站在狄姜身前，为她挡风。
后院和前面不同，这里竟是冬季，到处都是皑皑积雪。
狄姜跺脚搓手：“天呐，后院好冷。”
坍塌一半的长廊尽头是间木屋，木屋的门半掩着，冉晨进去踩了点，这才让狄姜进来。
进屋便能感觉到一股暖气。
中间火炉还烧着，铁炉吐着暗红色的芯子，两人走到木屋中间，肩膀上沾到的雪化成水滴下，在地面留下一滩水渍。
看见墙壁衣柜，狄姜打开发现全是男式服装，翻到一半，视线停在那件深棕色的风衣上。
她见过这件衣服，梦里的那个人穿过。
取下那衣服又看了看，仔细观摩下又觉得不像，梦里那人穿的衣服好像比这件长。
不再纠结，于是放下风衣，从衣柜取出一件袄子给冉晨，让对方换上。
冉晨穿好衣服，发现意外的合身，就好像照着他的尺寸做的。
狄姜抱着唐刀站在一旁，见冉晨有些出神，问：“教授，怎么了？”
冉晨回过神，摇头表示没事，接过环首刀背在肩上。
两人继续打量这个木屋，右侧是个开放的书房，两面墙全是书架，唯一的书桌放在窗台前，坐在这里可以看见院子，。
桌面上摊着一张纸和钢笔，狄姜拿起那演草纸，发现字迹很熟悉。
她扭头喊翻阅书籍的冉晨：“教授，这有冉若柏写的纸！”
冉晨放下书，快速走到狄姜身旁：“写了什么？”
“嗯……他说…”狄姜顿住，纸面上逐渐潦草的笔迹和句末戳破纸张的标点，足以表达书写者的愤怒。
【六年了，世人远比我以为的卑劣，我高估了所有人的底线，他们都是疯子，一群丧失道德的禽兽。盘古工程已经到了尾声，该结束了，我要带她走，海角天边，远离一切。】
念完，狄姜和冉晨同时陷入沉默。
狄姜看着这句话，心里竟也莫名涌起一丝恨意。
太奇怪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日记里温柔又冷静的冉若柏，变得如此决绝和愤世嫉俗。
拉住冉晨，抬头望向对方：“教授，他不像是我们知道的冉若柏。”
“应该和那个凤凰被研究有关。”冉晨认出盘古工程那几个字，见狄姜眼中不安，伸手握住对方，“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
“不知道，就是……有些不舒服。”
狄姜锤了锤心口，拉着冉晨走到外面小厅，心里的不适才平息几分。
冉晨推开另一侧房门，看见半面墙大小的落地镜，愣住。
里面是一个能量场。
或许……能出去。
“狄姜。”他握紧对方的手，低声嘱咐，“我可能会跑很快，一定要拉住我。”
“嗯。”
狄姜握住冉晨的手，跟着对方跑向那面镜子。
越来越近……，心里开始打鼓，她觉得自己会撞得头破血流。
但不想拖后腿连累教授，为了缓解心里的害怕，她下意识闭上眼，脚步毫不减缓，紧紧跟着冉晨。
砰——
果不其然，她撞在镜子上。
而冉晨却消失在镜面，进入镜子里。
“教授？教授！”
狄姜拍打镜面，不见人回答。
每次拍打，镜面都会形成波纹的涟漪，连带着照的屋内场景也扭曲起来，看着很是诡异。
狄姜后退两步，等镜面变回原样。
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冷静，站在床边开始研究镜子。
一个小时后，冉晨忽然从镜子冒出来，狄姜受惊下意识收拢双臂，却抱住了对方的腰，膝盖抵在床边，两人面对面倒下。
陷入软垫回弹，狄姜亲到冉晨脖颈，整个人呆住。
冉晨却好像没察觉般，很快的站起，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镜子里面是个拟态训练场，支撑运行的就是这里的精神力，如果我把所有残余的能量消耗掉，说不定就能离开了。”
“……哦。”
狄姜坐起，忍不住抬头偷瞄冉晨喉结，看见后又飞快挪走视线，舔了舔嘴唇，脸颊微微发热。
从这次无意亲到冉晨开始，狄姜脑袋脑子里总会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不受控地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连带她的行为都有些不正常。
比如冉晨坐在沙发擦拭环首刀，她会偷摸摸走到后面捂住对方眼睛，让人猜猜她是谁。
明明这里只有他们俩……
还有一次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镂空圆盘，上面写着‘舞曲’，放在一个木盒上就会有音乐响起，她非要拉冉晨一起跳，看完她毫无章法的手舞足蹈后，冉晨又无奈又无语的模样，但却主动教她舞步。
她这才知道，冉晨竟然还会跳舞！
每次看到手表转到晚上九点，她就缠着冉晨给她变星空，冉晨从没拒绝过她。
她开始挽冉晨的胳膊，试着搂抱对方，甚至还偷偷捏过对方的脸。
总之，在冉晨面前，她好像更放肆了。
冉晨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态度，任由着她玩闹，没有不悦，也没有不喜。
他每天都会进入镜子中，有时十分钟，有时好几个小时。
有次出来看见狄姜躺在床上睡着了，他便直接睡在旁边，默数十个数后，狄姜绝对会摸过来抱住他。
他试探过好几次，最后不得不确定，其实狄姜根本没醒，只是下意识的凑了过来。
半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狄姜‘动手动脚’。
除了偶尔觉得黏糊，其实并不反感。
为什么呢
他没敢细想这个问题，只是想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先离开这个玫瑰小楼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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