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鸿雁有信
第二日，高星言带着鹿雪霁来到了清明街的鸿雁楼。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她差点以为这里是青楼。一进大堂便能看到，佳人才子对坐成双，相谈甚欢，完全想象不到这样安乐祥和的场景背后是正在进行买卖消息的交易。
也许是高星言早就打过招呼，递上请柬后，门口的姑娘直接给了他一个号码牌，让他们上了三楼。
一进三楼，便静了下来，这是一个类似当铺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没有讨价还价，所有人都在有序排队，无声交易，高星言按照牌子的指引到了相应的档口。
柜台有七八尺高的样子，临近时，档口的帘子才打开，但仍然看不太清里面的人。鹿雪霁这时想到，将准备好的银票拿了出来，被高星言瞪了一眼，又给她塞了回去。
只见他将号码牌，和一个竹筒塞进了档口，随后便有一个竹筒滚了出来。
鹿雪霁没来及多问，档口便关上了，高星言晃晃手中的竹筒，示意她可以了，鹿雪霁用口型问：“完事了？”
高星言指指档口上面的字：以信易信。
然后鹿雪霁又看了看旁边的档口分别是“以物易信”和“以钱易信”。
原来这个鸿雁楼有三个档口可以选择，“以信易信”便是拿消息换钱，当然这个消息是有价值的消息，鸿雁楼才会收，并以此赚取差价。
刚刚在一层看到的热闹的场景，只有小部分人是来买消息的，更多的是来卖消息的。
“以物易信”便是珠宝，剑器等一切有价值的物件来换取自己想要的消息；
“以钱易信”，便是用钱买。
来鸿雁楼打探消息，如果是定向消息需要提前一个月告知，鸿雁楼会评估后决定是否接手，再行报价，并且派人去收集打探；如果是即时人物关系类消息，则随时来取即可。
他们打探的属于定向消息，高星言已提前告知，鸿雁楼派人去打探后又通知高星言，前来兑换。
“那你是用什么消息换了这个消息。”鹿雪霁跟随高星言一边向楼下走，一边问。
高星言狡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凑在她耳边轻轻道：“高朗十三位夫人的身家背景。”
然后自己欢快的下了楼，留鹿雪霁呆在原地，那一刻鹿雪霁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高星言在爹不疼娘不爱如此情境下还能生的如此乐观。
因为他有化万物为己用的神奇魔力。
“诶你别走呢，给我看一下!”鹿雪霁放快脚步追了上去，想要看竹筒内的消息，高星言却在二楼向一楼的楼梯口停了下来，盯着一楼的一个男子看，感觉到身后鹿雪霁跟了过来，身体略微后倾道：“这个人有点眼熟。像只霜打的茄子。”
鹿雪霁瞄了一眼，急忙背过身去。
高星言见状转身道：“认识？”
鹿雪霁又回头瞄了一眼:“卧虎峰的桑百仞和龙门峰陈慕辰。”
“哦，我说呢有点眼熟，大概在寿宴上见过，换了这身中原衣服，认不出来了。”高星言来了兴趣，用肩膀碰碰旁边背着她的鹿雪霁问：“你猜他们怎么到这里了，不会是来追杀你的吧！”
鹿雪霁转身瞪了他一眼又背过身去道：“我们赶紧先离开这吧！”
“走什么？也算你十一峰的师兄呢，他乡遇故知，打个招呼呗！放心，这里是中原，他们就算想动手，也要先看一下，这里是谁的地盘。”
说着，真的将鹿雪霁推倒了两人面前。
鹿雪霁本不愿多事，但真的到了两人面前，反倒放开了，礼貌的问道“桑师兄，陈师兄！”
“鹿师妹？你怎么在这里？”先是桑百仞认出了鹿雪霁。虽然因为少庄主竞争的关系，鹿鸣峰属赫晞一派，与桑百仞是对立关系，但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维系的，特别是在异地他乡。
而宋慕辰抬头看看鹿雪霁无悲亦无喜，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妄，如高星言所言，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
“两位师兄怎么会在这里？”鹿雪霁不答反问。
桑百仞看看宋慕辰道：“鹿鸣峰出事之后，龙门峰也遭遇不测，宋师伯和宋师母不幸遇害了，此次我是与宋师弟前来中原看看能不能打探到那些杀手的消息。”
鹿雪霁和高星言听闻此言，两人都愣住了，龙门峰也出事了。
“那可有收获？”鹿雪霁试探着问。
桑百仞没有回答。
“只得到了那凶手的背景，但是至于是谁雇的还需要进一步去查探。”陈慕辰道。
鹿雪霁看了高星言一眼，想要再说什么，被高星言打断：“那恐怕两位要等些时日，定向消息少则一个月，多则……无限期！”高星言摇摇头又道，“特别事发在长白山，更要有些耐心了。”
陈慕辰看了他一眼，大概已经想不起来他是谁，还是桑白仞对他道：“多谢高兄提醒。不知两位到此可是为了鹿师妹的事情。”
高星言一愣，没想到仅见了一面，便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不等鹿雪霁回答他先道：“确实是为此事而来，但是和宋公子的情况差不多，我们也知道了些皮毛。此地毕竟只是买卖消息的，要想查明真相，还是要慢慢来。”
鹿雪霁看看高星言，并没有多言。
“高兄说的对，所以我们打算回长白了，再晚些时日，大雪便要封山了。不知鹿师妹要不要同行。”桑百仞纳善如流。
又是不等鹿雪霁回答高星言先道：“我们可能要在此多呆一段时间，毕竟鹿姑娘现在在长白的境遇和在中原也差不了多少。”
此言是讽刺他们当日的见死不久。桑百仞不再开口，宋慕辰则似有羞愧低下头去。
鹿雪霁也道：“多谢师兄，雪霁暂时留在这里。”
“如此，那我们便先告辞了，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便上路了。”
桑百仞不再多言，决定要告辞。没怎么讲话的宋慕辰道：“鹿师妹，此前是我对你有误会，而今我们也算同病相怜，还请师妹看在同门之谊，若日后有了消息，还望告知一二。”
而后向鹿雪霁欠身告别随桑百仞离去了。
鹿雪霁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愣了许久。
“怎么了？想家了？”高星言在她面前晃晃手问。
“就是觉得，他们二人跋涉千里，最终却无功而返，而再回到长白山，龙门峰应该就落雪了。”
雪对于在长白山长大的人来讲是别有深意的，一旦大雪封山，那么便要进入休息的时日，那正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取暖，围炉夜话的时候。一个人守着一峰雪，那是极其寂寥的事情。
却也是鹿雪霁预想过的自己将要面对的冬日。
而今想要宋慕辰也在面临相同的境遇，一时间，她也不知究竟是怜人，还是自怜。
“丫头，你要记得一句话，不要想着自己能干涉别人的命运，特别是在己身难立之时！”
鹿雪霁笑笑，知道自己又多情了。而后高星言拍拍她的背道：“你和宋慕辰不一样，即便大雪真的封山，你想回去，我便能带你回去。而你想留下，那么自然我也能让你在中原留下!”
“谢谢你，高星言！”
这句话，脱口而出，由内自外。
回到客栈后，高星言才将竹筒里的信才被打开，八个字安静的躺在纸上面，印在了高星言的眸中，遮住了他的茫然。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鹿雪霁对着纸条半天没反应过来：“我原来还在想怎么这么容易查到，原来竟是如此模棱两可。”
“其实它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高星言默默道，鹿雪霁看了过来，高星言收回失神的目光，重新将那张纸摊开来。
“你可听说，长白山境内有一家客栈，名为山外青山。”
“有所耳闻，山外有山难得指的是山外青山？”刚刚鹿雪霁还觉得，这答案太过迷离，而今又觉得太过敷衍了些。
“那人外有人呢？”她接着问。
“山外青山也许是表象，真正的人是操控山外青山的人。”高星言解释。
鹿雪霁勉强接受这个答案，然后盯着信上的文字道：“那我们要回长白山吗？”
“不急，”顿了顿，又似毫不经意的问，“你知道山外青山的主人是谁吗？”
“不知道呀！”鹿雪霁随口回答。
一般高星言这样问之后，接下来就会接着告诉她答案，但等了半响那人仍然没有回到，鹿雪霁才移开纸条上的目光转而问高星言：“所以，那客栈的主人是谁？”
“啊，我也不知道！”高星言回答，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纸条。
在清明街的事情暂时落定，高星言决定先带鹿雪霁去山外青山查看一下。临走时，鹿雪霁试探了问了他，要不要同他的师兄师姐告别，高星言很随意道，有缘自会再见，无缘，便无缘吧！
然而，缘，妙不可言！
两人刚离开清明街不远，便被一辆马车拦了下来。
“阿言，又要不辞而别了吗？”
主人下马，正是那日在红尘客栈见到的沈云乾以及褚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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