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元气大伤
“其间种种，现在不及细说。徐大哥已去寻武林盟的人，他交代把你和那位，连夜送去金陵，咱们走水路，小澍已经去码头打点了。你快点收拾收拾，还有哪位姑娘。”
“大师兄怎么这样，遇见事就会叫人躲。”
“冬冬，莫要任性，你有人庇佑，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唉，那，大师兄呢？他做何打算？”
“那伙人现下已然离开，还有长孙遇安和太夫人也不见踪迹。估计是逼问不出什么，迷药劲头过了，他们不敢久留。”
“那秦姐姐呢？”
“他们本也带了阿珏，但是阿珏伺机逃了出来，正在名剑山庄，帮着长孙伯伯收拾烂摊子。徐大哥说其余的事等武林盟的长老都来了再议，但是，这次波及的人太多了，有要立马回山的，有要追捕人的，还有要审问名剑山庄的，人仰马翻的。你快点，最好不要碰到其他门派的人，我可不想吵架。”
“怎么，逃跑怕人看见？”
“冬冬……”
“好啦，我知道了，没啥要带的，大部分行李早间都带到名剑山庄了。我去喊那位姑奶奶。”
李冬冬边说边向门口走，才打开门，就看见徐衡正抬手准备敲门，李冬冬颇为惊喜：“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我都跟武林盟的叔伯办完事了，你这边包袱还没打好。”
“既然大局已定，那我们还走什么？”
徐衡不回李冬冬话，就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看的李冬冬讪讪的，最后嘴软说：“知道了，知道了。既然你回来了，你就自己去喊你的心肝宝贝吧，我去收拾哥哥的衣物。”
“那你快点。浩然，你盯着她。若是她起歪心思，就打晕装麻袋扛走。”
翁浩然忍笑说：“遵命。”
徐衡转身来到董筠的门口，他喊门无人答应，屏吸去听，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人微弱的呼吸声。徐衡掏了把匕首，轻轻把门撬开。屋里窗户紧闭，没有点灯，只能借着室外微弱的灯光，看见茶桌上趴睡着一个人。徐衡认出那是董筠。他过去喊她，她没有回应。他轻轻摇她的肩头，她依然没有回应。他试着摸了摸她的鼻息和额头，额头一片滚烫，竟是又起了高热。
徐衡赶紧把她打横抱起，她却挣扎了起来，他赶紧唤她名字安抚她，她终是微微睁开了眼，却是唤了一声“大哥哥”。
旁人称呼徐衡，长辈多是喊字，再亲近的点人，也叫他的小名阿平的，再者就是贤侄、大师兄、徐师兄、徐世兄、徐大侠、徐少侠，叫他大哥哥的，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有人那么喊过，但是他嫌肉麻，都不叫他们这么称呼他。多年后，再听到这么个称呼，徐衡心里，汩汩地冒出热流，竟然想再听她唤几声。
“呀！她怎么了？”
徐衡抬眼看去，是李冬冬抱着包袱在门口说话。
他赶紧收敛心神，说：“她又起了热，正昏睡着。现下不及请郎中了，你把早间剩的药带着，到了船上再煎药给她。”
李冬冬闻言认命地先翻找出一件厚斗篷给昏睡在徐衡怀里的董筠裹上，然后去取了草药，收拾停当，几个人就急急地向码头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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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筠躺在床榻上，一时分不清在哪里。她全身又酸又疼，头也晕沉沉的。约摸一刻钟，她才费力坐了起来。
“怎么又病了。”董筠懊恼地嘀咕了一声。
她掀开床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不在客栈里，
侧耳听去，有波涛阵阵，像是在船上。
董筠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窗户走去，入目果然一片水光粼粼，烟波浩渺。
董筠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船上的，索性也不想了，正准备出门看看，却有人推门而入。来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容貌寻常，衣着朴素，她见董筠赤脚站在地上，慌不迭地说：“姑娘你怎么光着脚在地上走，才好一些，可要小心。”
边说她边从床边的红木小柜子拿出一双绣鞋和一件棉斗篷：“姑娘快坐下，奴家伺候您穿上。”
董筠打量着她，问：“你是谁？”
那妇人闻言给董筠行了个礼，说：“奴家是冯三娘，是公子爷的家仆。咱们公子爷有事还在杭州，临走前嘱咐奴家好生照顾姑娘。姑娘快把衣裳穿上吧，您发高烧足足睡了两天，昨夜请了位宫里出来的太医给您扎针，热才退下去。可不敢再着凉了！”
董筠问：“你说的公子爷是哪位？”
那妇人显然没想到董筠有此一问，愣了一息，说道：“咱们公子爷姓徐，名衡，字守正。姑娘你不记得了？”
“姓徐，名衡，字守正，祖籍苏州府，自幼在洞庭湖君山剑派学武，是君山剑派第六代掌门李修齐的大弟子，父母双亡，家中略有薄产，没有兄弟姊妹，年二十四，尚未……我自然记得他。只是，他一个江湖人，怎么还有家仆了……咳咳……”
“唉呀，快穿上衣裳，不敢再折腾了。”冯三娘见董筠咳嗽，立马把斗篷给她披上，又扶她坐下，给她穿好鞋袜。
董筠翻天覆地地咳了一阵，头越发沉了，晕乎乎的，难有心思去问话。待她平复下来，道：“冬冬姑娘在哪里？”
“李小姐在厨房给姑娘您煎药呢。既然您醒了，不如再叫太医看看，请他再斟酌一下方子。”
“我们不是在船上吗？怎么请太医？”
“翁家公子开口留太医在船上跟咱们一块家去，太医应下了，现在跟咱们一道回金陵。”
“翁家公子又是哪位？”
“是咱们公子爷的把兄弟呀。”
冯三娘心里纳闷，冬冬姑娘口口声声说这位是自家公子爷的心肝宝贝，那天公子爷抱她来时也是再三嘱咐要照顾好她，要走的时候那是看了又看依依不舍的，怎么这位像是对公子爷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呢。
“三娘，药煎好了，正好能喝，一会咱们给她灌……呦，你醒了？那正好，自己把药喝了吧。不烫也不凉，正好的。”李冬冬本来想到又要给董筠灌药，心里十分烦躁。推门就见她醒了，绕是不喜欢她，心里也高兴了一会，欢喜地把熬了半个时辰的药递到她面前。
董筠闻见那药味心里一阵恶心，皱着眉问：“这是什么药？”
李冬冬见她不谢自己，反而问是什么药，心里那一阵高兴瞬间被讨厌覆盖，药碗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说：“你疑心我害你？那我告诉你，这是穿肠毒药，喝下去，立马七孔流血而死。”
冯三娘见形势不好，赶紧说：“这可是太医开的治病良药，且不论诊金，只配齐药材就要一两银子一副呢。姑娘快喝下吧。冬冬姑娘，好像早上公子爷又有信来，你赶紧去告诉翁公子和李公子，让他们回信写上董姑娘已大好了，也让那信鸽子也少跑两趟。”
李冬冬瞥了董筠一眼，憋着气往外走。
冯三娘见她走了，又赶紧劝董筠道：“冬冬姑娘还是小孩子，您不要和她计较。快把药喝了吧，怎么也要把身子养好。一会奴家去请许太医过来，再给您看看。还有，您有两天水米不进了，您想吃些什么，奴家去做。”
董筠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药碗，压住了心里的那股恶心，一口闷完。
冯三娘赶紧倒了杯水给她漱口，董筠漱完口，又喝了杯水，心里舒服了一些，就是头还晕的厉害，她疑心自己是饿的，但是刚才喝了药，并没有什么饥饿感，反倒是想到吃的心里又不由得有些恶心，她对冯三娘说：“我才喝了药，不怎么饿，你熬些粥吧，我现下头晕的厉害，想再躺会。”
“那好，奴家先扶您躺下，一会请太医来给您看看。”冯三娘扶着董筠躺下，又给她整整了被子，放好床帐，又重新关好窗户，便急急地去请许太医了。
许太医原是皇宫太医院的太医，年纪大了便辞了差事，回老家苏州养老。昨天他们行船到了苏州，董筠一直高烧不退，翁浩然便去请了许太医来看诊，因要赶路，又许了重金请老太医跟着他们一起到金陵。许太医隔着帐子给董筠诊了会脉，捏着胡子想了一会，问道：“敢问姑娘，近日可受过什么伤？”
“未曾。”
“姑娘，当是自幼习武之人，但我观姑娘丹田空空，不知遇到何事。”
“若这样说，也算，也算是受过伤。一夕之间，内力全无。太医莫不是有医治之法？”
“内力，没有就是没有了，医术之道，是没有什么法子让失去的内力恢复的。但姑娘没了内力，元气大伤，身子虚弱，容易病邪入体，后续要好好将养才好。不然，日后要常有病痛之苦。”
不待董筠发问，冯三娘就说了话：“太医，我们姑娘仅仅没了内力，缘何身子还不如寻常人康健了？奴家想，纵然没了内力，姑娘也是打小练外家功夫的，身子也当比寻常人好些，再不济，也当如常人一样。还请太医赐教。”
老太医看了床帐一眼，说道：“天下武功种类繁多，按常理，当如你之所言，纵然没了内力，身子也不至于亏损得如此厉害。万事都有例外，姑娘若是练了独门心法，有此一劫，也是寻常。失去内力，元气大伤，不算稀奇。”
董筠听他言外之意是自己练了歪功邪功才至于此，心里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便说：“如此，还请太医费心了。”
“费心不敢当，老朽已有方子，只是有几味药难寻，不知主人家在何处，老朽要和主人家商量一番。”
冯三娘回道：“我家公子爷不在此处，太医与奴家交代是一样的。”
“早间还看到翁公子，不知公子去了哪里？”
“还请太医知晓，翁公子是我家公子的结拜兄弟，李公子李姑娘是我家公子的师弟师妹，奴家代主人管家，太医有什么，只管与奴家说。不拘什么，只要能让我们姑娘好起来，我们都能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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