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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宣平侯府


李宗仪给她上完药,推着璨如赶紧去睡觉,若是她不歇息,想必晚上还有的闹。璨如下午在马车上补了眠,偏就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满心想着自己的肚子,就算吃了东西,还是感觉空空的。她捂紧腰身,想把肚子压瘪一些,默念着:"我不饿……我不饿……我"

        璨如睡在床上,和李宗仪隔了一道屏风。在外人面前两人是夫妻,若是分房睡,难免落人口实,所以夜间李宗仪将室内的木榻拼起来,铺上被褥将就着。

        "郎君,你睡了么"

        黑暗中一道清甜的女声响起。

        李宗仪鼻尖低嗯了一声,心知这丫头是真睡不着。木榻铺了好几床软被,只是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这空间委实有些委屈,他睡得也不甚舒坦。

        "想吃东西么",他温声道。

        璨如侧躺在床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听见他的话,探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点,一双葡萄似的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小心又期待的试探道:"可以吗?"。

        她晚上总是饿,总要吃些热腾腾的汤水下肚才有饱腹感,絮儿也知主子这个毛病,又怕她吃多了闹肚子,每日都要盯着她些。李宗仪平日里对饮食到是没什么要求,每餐清淡些八分饱就好,他也不清楚小孩子为什么那么能吃辣,那碗飘着葱花的红汤现在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喟叹了一声,起身穿衣。

        璨如等了一会儿,屏风外没有应答声,以为他只是哄哄自己,悄声嘟囔了一句:"就会骗我"。

        可没过一会儿,不远处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他在穿衣。璨如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你要出去吗?"。

        接着就是轮椅轴承缓缓转动的声音,璨如小脑袋瓜子探出了帘帐,屏风外呲的一声,一盏烛火瞬间点燃,映照出了那个轮椅上清瘦的身影。

        那道身影缓缓离开,离开屋子之前他叮嘱道:"外面风大,好好待着,不许出来"。随后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璨如看不到他了,长长的眼睫霎时垂了下来,唰的一声扯开了帘子,踢上鞋子跟了出去。别看她出门的时候干净利索,到了外面还是被凉风刮得瑟缩了一下,立马捂紧了身上的衣裳寻着光亮跟上前去。

        李宗仪去的是院子里的专门僻出来的小厨房,即使一行人来的匆忙,这里面食材米粮却还准备的齐全。他用手上的那盏灯点亮了厨房的,然后吹灭了他带来的那盏。小小的空间瞬时亮堂了一些。厨娘离开的时候灶台收拾的干干净净,李宗仪在米缸里寻到了一袋儿细面,面条还软和着,应该是厨娘下午给那丫头做面的时候剩下的。他拿了出来,然后开始生火烧水……

        璨如没敢明明晃晃的跟他背着来,李宗仪虽纵容她,在有些事上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不容她胡来。那道纤细的身影一点点的跟进,最后停在了那间冒着火光的小屋子外。

        小厨房啊……

        璨如猫着腰躲在门后,李宗仪坐在灶台前,往里加柴火。火焰一点一点的吞噬添进去的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神色温和,抿着嘴做好手里的事,仿佛如品茶看书一般平常。火光落到他脸上,有点温暖的感觉。

        璨如站了一会儿,手露在外面冻得通红,她搓了搓又忍不住的伸到唇边哈着气,小脸皱成一团。李宗仪看着认真在添着火,其实早发现了门外的响动,不用想也知道,只有那丫头胆子那么大,不拿他的话当回事。他存了心让她在外多待一会儿,看她还敢不敢往外跑,只是那哈气声越来越频繁,他又怕她真冻着了,又是一阵闹腾。

        李宗仪添完最后一把火,叹了口气,沉声道:"好了,进来吧,别冻着了"。

        璨如本在胡思乱想着,猝然听见他的声音,缩了缩脖子,把头埋得低低的。进门的脚步说是用挪的也不过分,磨磨唧唧的。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李宗仪也不看她,径直去下面。面条一进锅里瞬间软了下来,璨如心知自己此刻最好闭嘴啥也不说,免得惹他生气。

        李宗仪手上动作未停,余光瞥见身边这姑娘侧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嘴不说话。他暗暗好笑,小姑娘还是有些小性儿的,挺好。他本来还担心,璨如年纪轻轻的失了应有的快乐,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面盛了上来,不像之前她那碗不知胡乱放了多少佐料的红汤面,这份清汤寡水的,只有淡淡的香气飘入鼻尖。李宗仪洗好手擦拭干净,递给璨如一双筷子,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姑娘尝一尝。

        璨如从未见过他进厨房,更不知道他还会生火煮面,此刻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碗清淡的面汤好一会儿,她怀疑李宗仪是第一次下厨。

        这……熟了没啊

        璨如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好歹人家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亲自给她下厨,腿上还带着伤呢,就算不好吃也得给他夸出朵花儿来。

        "咳"

        她撇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只见他神色自如的擦拭干净灶台,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做的会不好吃。

        璨如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

        她怕再烫到,用筷子小心的把面卷起来,又仔细吹凉,这才送入口中。筷子甫一伸进口中,璨如的味蕾仿佛瞬间被打开了,浓浓的香气和着柔软却劲道的面条,感觉让她重新认识了下这道食物。

        "嗯……好吃",她把之前想好的要很认真的夸一夸他的事,瞬间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鼓着腮帮子道了一声好吃,然后便……没再抬头看他。

        李宗仪看她震惊的样子,温声笑了笑,看她的样子,做的应不算难吃。

        只是

        他低头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入眼的是苍白透明的皮肤,包裹着修长的骨节,腕上紫色的手筋根根分明,细如丝弦,透出一股淡漠苍凉的味道。

        不知为何,有些事,他动手就会做了,仿佛是肢体记忆一般。可是他也从未听过,自己下过厨……

        他微微阖下眼,遮住心底的疑惑。

        璨如此刻满头大汗,口中的快感蔓延到全身。她吃东西很秀气,看着小口小口,其实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其实吃的极快,那碗面没多久就见了底。

        看她额头上尽是汗珠,鬓边的碎发贴在脸上,小脸通红通红。李宗仪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出去用水打湿了帕子递给她。璨如现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自己倒是吃的欢,旁边这个忙活了半天的男人连她一句道谢都没捞着。

        她别别扭扭的接过帕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李宗仪要的哪是她的道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前的小姑娘一直陪着他,加上自己年纪比她大些,多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好了,这下不饿了,可以去睡觉了吧",他的声音贯然温和。

        璨如得了便宜,哪有不应的,那张明显非常愉悦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很顺手的推着他的椅背往外走。

        漆黑的夜晚,只有一盏有些昏暗的灯,满面笑容的少女推着轮椅上的男子,安静的走在风雪里。

        "郎君,你什么时候会做面了,还做的这般好",道路上响起姑娘轻快的声音。

        男人无奈叹道:"有只小馋猫半夜翻来覆去一直不睡觉,还不听话偷跑出来,你说她该不该挨骂"。

        姑娘闻言,缩了缩脖子,羞赧道:"哎呀呀,郎君脾气最好了,我吃饱了马上就会睡着的"。

        "好了,别贫嘴,快走,若是冻着了吃药你又要耍赖"

        "噢……,那我走快点,你也别着凉了"

        两人一个推一个坐,影子逐渐拉长,印在一层厚厚的白雪上。

        ……

        京城

        宣平侯府

        这座府邸宅院很阔,三进的院子,大门敞亮,走马门楼上安走兽,影壁墙上画着小儿拜寿的图景,抹砖对缝,方砖墁地。夜幕落下,各间房室都隐隐约约亮着烛火,将这清冷寂静的夜晚涂抹的更有温度。

        宅子的主院住的是宣平候夫人高氏,屋内烛火通明,将内室的装横照的清清楚楚。高氏披发端坐在妆台前,身后一位看着有些年纪,面容肃然的嬷嬷在给她一点点的护理头发。

        宣平侯李徽垂手立在书桌旁,手中拿着从顺源寄过来的信。薄薄的两张纸,道明了近来顺源灾后的情状,老太太挂念他,又添了些细碎的琐事,无非就是天冷要记得添衣,公事要紧也要注意身子这些话,最后还言明了李宗仪的近况,道他已前往郊外养伤,性命已无大碍之类的。

        高氏端凝着光滑的镜面,女人眼角的细纹在烛光下隐隐约约。她叹了口气,原道美人终会迟暮啊。即便旁人都来安慰你,岁月沉淀的女人自有其韵味,哪是那些年轻稚嫩的小姑娘可比的。

        这话,她只当个笑话听。

        哪个女人,眼看着自己容颜衰老,皮肤松弛,会无动于衷的。

        高氏微微侧身,目光转向书桌旁的男子。暖黄的烛光下,他细致地翻动手中的信纸,

        面容凝重,却依旧俊郎。

        "二爷,大哥那边怎么样了",她缓步上前,知道他在看顺源的信,不免也有些担心。她的长子刚刚入仕,若是这时候大房那边儿没有稳住,难免波及到他。

        李徽有一刻沉默,将信递给高氏,"现在形势尚且可控,大哥的意思是先行安抚好民众,摸清对方的底细再决定如何安置"。

        高氏快速的看完信件的内容,眉心紧皱,她也意识到了此次问题的严重性。

        "大哥做事向来稳妥,想必不会有太大问题的",高氏道。她这话说的不算有底气,也不知是在安慰丈夫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李徽嗯了一声,不欲多说。

        "对了,宗仪的伤……没事儿吧",高氏撇了一眼丈夫,假装不经意问道。李宗仪夫妻两一直在顺源,她对外就说老太太舍不得幼孙,自小带着长大,离开了身边恐难免伤情落泪,坏了身子。

        男人凝思片刻道:"母亲说伤的挺重,谁都不记得了,不过性命倒是无大碍",他叹了口气,"你辛苦一下,挑些参药送去,那小子混账惯了,这次算是让他吃个教训"。

        说完,转身离开。

        高氏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李徽看着对这个远在祖宅的儿子漠不关心,其实骨子里还是心疼他的,毕竟是他的血脉,哪能真的冷眼看着他落得一身伤病。

        可李宗仪……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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