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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便做夫君扬名的刀


  “渠帅,不好了!骑兵冲过来了!”

  黄巾军阵中,一名小队率急匆匆的跑过,对管亥汇报道。

  管亥回视一眼,浓眉怒目,话中夹杂着火气道:“俞治何在?”

  “俞治统领?没见着人,不过我方骑兵已经溃散了?”

  “什么!”管亥双眼一凸,  眼珠子瞪出半颗,大吃一惊。

  加上眼颊上的一刀疤痕,看上去很是十分骇人,小队率不敢看他,只好低着头继续道:“城北有骑兵杀来,我方骑兵已经溃散了,如今他们的骑兵已经冲过来了!”

  管亥浓眉一拧,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北方来的骑兵,他猛然想到:是渤海王刘擎的援兵到了!

  “怎会如此之快!”管亥疑惑道,“就算重合县有人报信,援兵赶来,也需要三日方能赶到!”

  “小人不知。”队率低声作答。

  战场的喧嚣愈演愈甚,原本管亥所在之地,是没有这么大的动静的,这说明骑兵真的杀过来了!

  “备马!撤军!”管亥十分果断道。

  “啊?”队率一时不解。

  撤军?这可是十万大军啊?说撤就撤?

  “渠帅,我们有十万大军,害怕那渤海王吗?”

  “蠢材,你别忘了大贤良师是怎么死的,他有三十万大军!快去传令!”管亥骂道。

  另一边,刘擎亲自冲杀了一阵之后,停下来观摩战场状况。

  此时自己的骑兵方阵,  已经深入黄巾大阵,  除了冲杀过来的后方,  左前右方皆是人头攒动的黄巾兵,  不过他们的军心脆弱,  士气低下,在刘擎猛攻之下,反抗并不强烈。

  刘擎担心的他们数千人被十万人团团围攻,最终杀人无数,力竭而死的场面,看似不会发生了。

  黄巾军的前军,依然再攻击县城,好似城北的溃败和主阵被冲杀,都和他们无关一样,刘擎是自城西南下的,所以西门方向,有许多黄巾败兵逃散,应该是自城北逃来的。

  而后军,刘擎借助着金戈的高度,隐约瞧见黄巾后军似乎改作前军撤退了。

  竟然就撤了?

  还是有别的阴谋?

  再望望周边,千余骑兵的战线已经拉开,他们如收割机一般的冲锋,沿途黄巾被被刺穿,被顶飞,被砍杀,禁卫骑与虎卫骑就如同铁耙子犁过一般,只留下残破的战死者。

  一些非致命的伤者,倒在地上,迎接他们的是滚滚铁蹄。

  此等惨烈的战斗,上一回,还是在鲜卑对战步度根。

  刘擎不由得想到,随着天下将乱,群雄并起,这种规模的战斗,以后恐怕还会接踵而来,而中原之地,将血流成河。

  “夫君!”骞萦突然来到身旁。

  此时她也脱离了战斗,停在刘擎身旁,大口呼吸着,显然高强度的战斗,女性的耐力还是差了些。

  剧烈的厮杀让骞萦脸蛋红扑扑的,而且脸上还多了两道血污,一看就是血溅上去,然后用手抹过,又没抹干净留下的。

  “敌军似有撤退的意图。”骞萦道。

  显然这位鲜卑王族的领兵人,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场的变化。

  黄巾后军的诡异动作,中军的敷衍抵抗,显然,他们的指挥出了问题。

  “我倒是希望他们有一战之力,若是一个劲的跑,就算是十万头猪,我们追着杀,也活活累死!而且如此一来,敌军主将在哪,就不得而知了。”刘擎道。

  “夫君真是幽默,竟将黄巾并都比作猪,猪急了还咬人呢,这黄巾军心若散,可就只知逃命了。”骞萦笑道。

  “那以夫人之话,他们是连猪都不如了。”刘擎说着望向南面,意有所指道:“他们有来处,我便有去处!”

  “夫君莫不是想带兵追杀?”

  刘擎沉默一会,他话中的意思,其实是黄巾此次来势汹汹,必然不会无缘无故,联系到袁绍刚刚灰溜溜的被驱离渤海,又在其后的中山国赴任中遇到了磕绊。

  袁隗那么聪明,如何会猜不到,在冀州,除了刘擎,谁还有如此影响力。

  在会盟之日,刘擎大婚的节骨眼上,青州黄巾大军来袭。

  如今,刘擎与袁隗也算隔空过招了,所以在刘擎看来,这支黄巾军的来处,并不是青州,而是袁氏,刘擎会吧这笔血账,记载袁氏头上。

  当然,眼前的侵略者,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可以撤退,逃跑,但是追杀不会停止。

  他们能跑到哪去?无非就是平原郡,再往南,便是河水,如果擅长游泳,倒是可以游过去。

  “自黄巾起兵以来,我收降黄巾数十万,所以在很多人眼中,我只混了个善战之威名,而非凶名,然而许多时候,凶名在外比威名远扬更好使,特别在乱世之中。”

  “夫君欲以此战而扬凶名?”骞萦立马意识到刘擎的用意,“不过,敌军闻风而逃,难道不是因为夫君凶名在外?”

  啊?这……

  刘擎竟无法反驳。

  他望向战场,望着那两千骑兵向更深处杀去,不过这也仅仅是中军的一部分而已,威势骇人是不假,但也不足以大到令十万大军溃败。

  其中缘由,必然是敌军主将下令的。

  “若能闻我凶名而退,恰恰说明,我的凶名还不足够,若是足够,他根本不敢来犯!”

  骞萦突然驾马来到刘擎跟前,拦着他观摩战场,见刘擎被其吸引过来,她脑袋微斜,轻轻一笑,带血的脸上,露出一丝俏皮,倒和厮杀时的模样相去甚远。

  骞萦笑道:“夫君说的是,那我便做夫君再扬凶名的刀。”

  说完,她再度勒转马缰,战马旋即转身,撒腿跑向战场。

  望着战马之上的窈窕身影远去,刘擎笑了,不由得感慨——

  骞萦公主现在会主动付出了!

  想起两人的联姻,还是郭嘉设计谋取鲜卑,而她同意,也不过是互利的政治婚姻,而在她第一次与刘擎出征之时,她还是拒绝用她的亲卫军帮助刘擎战斗的。

  也许是因为两人日久之后,也生出了感情。

  但刘擎知道,真正的转变,是她与步度根决战之际,绝望之时,刘擎及时出现,不光救了她,甚至说挽救了整个鲜卑王族,也不为过。

  一个倾慕自己,愿意为自己而战的鲜卑女将,这个身份,显然比什么政治联姻的工具听上去好听的多。

  所以,谁说鲜卑人不能归化的?谁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

  而眼前的黄巾军,虽为汉人,却同样迫害汉人,顶着黄巾替天行道的名头,行的却是伤天害理的事。

  张宁率领的白波黄巾,抵御外族,清扫流寇,维护河东治安,还一边自己种地,这才是模范黄巾!

  “班明,给典韦将军带去我的命令,给我杀到天黑!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继续追杀!务必将这群逆贼斩尽杀绝!”刘擎厉声道。

  血仇,眼下就报!

  大仇,记在袁氏账上。

  至于记账嘛,肯定要收利息,听说清河郡的姚太守去参加关东军“匡扶社稷”了,那我便替他“照顾”一下清河郡了。

  毕竟,我那可怜的小侄儿甘陵王刘忠,可是封在清河郡治甘陵县的呢。

  上一次大乱,他便被张角掳走了,多亏了刘宏替他赎身,又派刘虞为他打理甘陵政事,才重新安定下来。

  万一这一次,此地流窜的黄巾,逃去清河郡,再掳走他怎么办!

  ……

  荥阳以北有一山,名曰敖山,敖山下有一水,乃是河水与济水分流之地。

  这是一处重要水道,中原粮草通过漕运,运至关中和北方,就是在此地集散的,所以这里是一处重要粮仓,称敖仓,自秦设置起,沿用至今。

  孙坚为联军先锋,自陈留出发,经浚仪,绕荥阳,直扑这个粮草重地。

  可惜,等孙坚到时,这里已经丁点不剩了,所屯粮草,尽数被徐荣转移至荥阳城中。

  一来避免被联军所得,二来正可供守城之兵消耗,只要能守住荥阳,坚持两年都没问题。

  孙坚望着空空如也的仓廪,骂道:“董贼狡猾,已将粮草尽数运走!”

  “将军,再往西,便是成皋县,虎牢汜水二关所在,只是此地以南还有荥阳一城,是否率先攻克?”跟在孙坚身旁的程普道。

  “董贼将兵马归宿于虎牢汜水二关之内,我军前进路上,未遇一兵一卒抵抗,想来这荥阳,恐怕也被放弃了。”孙坚判断道。

  “是与不是,去打一打便知!”黄盖道。

  黄盖字公覆,原是零陵一郡吏,孙坚平定区星等人的叛乱时,黄盖加入孙坚军中,因为勇武过人,且熟读兵马,深得孙坚器重。

  “公覆说的不错,将军,还是去打一打吧!”

  孙坚犹豫了一番,道:“打倒是可以打,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军先在此休整一夜,若无变故,便在此地过夜,祖茂,你率一曲兵马,回头看看粮草是否运达,此地虽没西凉军,但黑山军可不少,莫要叫他们劫走了!”

  “得令!”祖茂领命离去。

  孙坚再寻来舆官,继续研究此地地形,看看有没有比敖仓更好的扎营地方。

  敖山险峻,北崖更是陡峭的绝路,没有逃散之路,而敖仓漕运发达,多面临水,驻扎在这里,除了舒服一点这个优点,几乎都是缺点。

  “将军,趁天色未黑,何不派人前去荥阳打探,看是否有驻军?”程普道。

  “那便烦请德谋亲往一趟!”孙坚直接道。

  程普一愣,没想到区区小事,孙坚竟然派自己,不过如此也好,他自己看过,更能发现一些端倪。

  于是程普点齐兵马,离了敖仓。

  他并未直接向荥阳而去,而是转道向西,继续向虎牢关方向前进。

  “程司马,咱们走错了!”

  走出数里之后,一名军侯提醒道。

  “错不了,先向西,再向南,再转向东,接近荥阳,若是被发现,我们可诈称董贼兵马,反正你我穿着,皆是大汉之兵。”

  “不对,程司马,董贼的是西凉兵,他们都穿着皮毛,带着貂帽,还喜欢披散头发。”军侯道。

  说实在的,程普也没见过西凉军长啥样,穿什么,反倒好奇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你见过?”

  军侯连忙摇头,“没没没,只是听说的,我还听说羌人射箭都百发百中。”

  程普嘁了声,没有再回话。

  还百发百中,若真如此,羌人还会败给董卓?董卓连黄巾军都打不过!

  我叫程普,你叫离谱!

  按着既定路线,程普走出数里,再转折向南,便走上了一条官道,直通荥阳西城门。

  程普便命人列成队,大剌剌的走在官道之上。

  官道上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一趟马车,或是来往信使,难以置信这是曾经繁荣的司隶之地,如今战争还未打响,似乎已经能预见那般萧条景象了。

  突然,程普发现一个老农,就在官道不远处的田埂岔道之上,当即纵马过去。

  程普问道“老人家,问个路!”

  那老农佝偻着背,直不完全,依然在努力的直着,仰头望着程普,一张满是发黄皱纹的老脸上,还有一丝茫然与警惕,浑浊的目光中,程普并未察觉他有惊惧。

  老农不语,默然的看着他。

  “老人家,行不行?”

  “那你问呀!”老农沧桑的嗓音说道,心中腹诽:这年头的兵,啥时候这么讲礼了?

  真是少见!

  平常遇见的,不都是问:喂!老家伙,某某地方怎么走!

  “荥阳怎么走?”程普连忙问道。

  荥阳?荥阳不是在眼皮子底下么,老农很奇怪。

  “我是从关中刚调派过来的,第一次来,听说关东联军要攻打雒阳,我来守城。”程普又多说了一句,同时观察着老农的反应。

  老农不紧不慢道:“哦,是来守荥阳的,你来的真迟,他们早来了!”

  程普心头一紧,他们早来了,他们是谁?

  “嗬嗬,是啊,我寻错了路了,所以迟了,都有哪些人到了?”程普面色不改,“老实”交待自己的过错,最后漫不经心的一问。

  “这兵当的!”老农调侃了一句,又道:“从官道上来的,可多了去了,看着就像是打仗的兵,还有周边各县的兵,都调去荥阳了,我是虢亭人,我儿子,也在荥阳当兵呢!”

  程普一听,眼皮不由得一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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