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季青，靓东方

　　胡光利激动呀，他是真的感激季晴。
　　他这厂子是原来的西城国营服装厂办不下去了，花三千块钱顶下来的。
　　当初所有人都反对，胡光利却是踌躇满志。
　　谁知厂子到了他手里，不仅没有像他想象中起死回生，反而厂里的缝纫机从一百多台缩减到十几台。熟练缝纫工更是走的走、散的散，留在厂里的就剩下五六个。
　　不甘心的胡光利，请回来几个新手缝纫工，跟在熟练工后头学习。
　　好歹把闲置的七八台缝纫机，利用了起来。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新手缝纫工倒是训练出来了，勉强可以制作难度系数不高的成衣。
　　可服装厂订单太少，胡光利一直在亏本赚吆喝。他要付十几个工人的工资，得交房租水电，还得给员工提供食补和住宿，原来的积蓄全砸在了欣宜制衣厂的承包转让费上。
　　胡光利几乎焦头烂额，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眼看要支撑不下去了，季晴就在这个关口找上门来。
　　胡光利觉得季晴就是他的救星。
　　一套成衣两块钱的手工费，对方还提供布料，这价钱绝对很良心！
　　按季晴的说法，衣服她最少要做个五六百套。那手工费怎么也有个一千多块了，做了这一单，他的厂子就能多挺两个月。
　　胡光利想到这儿，对季晴越发热情。
　　“那季小姐您慢走，明儿个我一定准备好茶水，恭候您大驾！”
　　季晴：“……”
　　这厂长的态度也太好了点吧？几乎到了谄媚的程度。
　　季晴心里打了个突，决定回头就让徐涵山再去打听一遍，关于欣宜制衣厂的消息。
　　不过眼下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自进入胡光利的厂长办公室，一路聊下来，季晴发现胡光利为人踏实、不好高骛远。对于她的到来虽很欢迎、稍显热情过度了些，言谈间却是谨守本分。
　　季晴提的要求倘有做不到的，他也会直言开口拒绝。
　　更难得是，季晴穿着普通随意，胡光利却没有任何轻视鄙薄之意。
　　整个谈合作的过程中，态度认真不敷衍。这样的人即便做生意不行，做人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季晴对他第一印象很好。
　　再说了，对比徐涵山打听到的另一家服装厂“万昌达”，“欣宜”拥有绝对优势。
　　不仅距离她住的地方近，联系起来方便，手工费还便宜了一多半。
　　“万昌达”是走顶奢路线的，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负担起来着实艰难。因此只要“欣宜”制衣厂出的问题不大，季晴都不想推翻已有的合作。
　　“胡厂长您回去吧，不用送了，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一定一定。”
　　告别了热情的胡厂长，季晴走到厂子外面。
　　徐涵山正倚靠着一台轻卡，朝她笑的憨厚，“季小姐，车子我租好了。杭城最大的两个布料市场在哪里，我也打听到了。咱们这就去买布嘛？”
　　“……自然。”
　　季晴有些诧异。
　　她来找胡厂长谈合作，是给了徐涵山一笔钱，交代他打听清楚布料市场在哪里，并租个运布料用的车。可打听地方容易，这年头的卡车是说租就能租到的？
　　季晴原话是让他尽量，倒没指望他这么快真能办到。
　　看他靠着那台轻卡的模样，车里也没别人了，所以连卡车都会开？
　　季晴顿时有点想给他加工资了。
　　毕竟人才嘛，在哪里都是吃香的。至于他这么有能力一个人，怎么会窝在小小的东风村，让她二十多块钱一个月请到了……谁还没有个小秘密？
　　季晴自个儿的秘密就不少。
　　只要不影响徐涵山替她办事，季晴并不在意。
　　秋涛路，四季青。
　　这是杭城两个最大的面料市场之一，女装面料主要集中在一楼。
　　季晴一个摊位轮着一个摊位，仔仔细细的挑选过去。
　　她手头这两千块不到，还得分出一大笔加工费给欣宜制衣厂，因此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挑选的布料，每一匹都必须能给她的服装款式增光添彩！
　　好看、质量不能太差是必须的，在此基础上还得兼顾实惠。
　　至于衣服的款式，那两天在东风村找人时，季晴抽空又设计了三套。
　　加上原来那五套，加起来就是八套了！
　　身为一个“业余”服装设计师，八套衣服的设计图纸已经掏空她所有灵感。毕竟你见过的衣服再多，跟你能凭空将它们设计制作出来是两回事。
　　季晴前世混广告界的，又不是混服装界。
　　因此等这次的事情告一段落，深感自身能力不足，又打定主意短时间内混这行的季晴，打算去报一个服装设计进修班。
　　不仅如此，羊城是此时流行服装最大最前沿的集散地。
　　季晴还打算去一趟羊城，见识一下这个时代最流行最时尚的衣服。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打算，眼下她要做的，却是以最快的速度挑选出充足布料。
　　不逛不知道。
　　这一逛之下季晴才知道，原来八十年代末已经有了这么多不同种类的布料。
　　棉布、涤卡、腈纶、亚麻、各色丝绸……扣除掉不适合她款式的，五花八门令她挑的头晕目眩。最后季晴选中了十几匹这个时代最流行的的确良，另外又挑选了涤卡、亚麻若干。
　　其中有一款丝绸，特别适合她某款衣服的设计，就是价钱有些超出了预算。
　　季晴咬咬牙拿了五匹。
　　用它们做的衣服，季晴打算当做这批货里的压轴，不给够价钱绝不脱手那种。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拿多了，这么贵的布料，对现在的她来说负担太大。
　　万一货砸在手里，她想死的心都会有。
　　一趟“四季青”逛下来，季晴买了五六十匹布。
　　比她第一次做衣服时的十一匹，多了四五倍，保守估计能做个两三百套衣服了。
　　季晴并没有因此罢休。
　　等徐涵山“吭嗤吭嗤”把五六十匹布料搬上轻卡，又催促着他开往杭城另一个大型面料市场。那是位于东新路，与“四季青”齐名的“靓东方”。
　　到了之后，又是一番大扫荡。
　　徐涵山：“……”
　　徐涵山自觉他也算见过一些市面了。
　　像季晴这样花钱的，他不是没见过。但在几天以前，季晴还没来过杭城，徐涵山很确定季晴包括徐银生家所有的存款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百块！
　　就这，应该还是加上了前些天，他们家卖那头大肥猪的钱。
　　否则以徐银生面子大过天的性子，村子里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但徐涵山粗略一算，今儿季晴买布料的投入就超过了一千块。带着他和他老婆一路从临江镇过来，又是租房又是买东西，每日吃的伙食还那么好，更是花费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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