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软糖
阮贝撇开视线，脸一热，往后退了两步，摸了摸耳朵，“没事的学长。”
突然，她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响了两声。
阮贝：“……”
好、尴、尬!
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肚子，阻止它继续发出声音。
她用余光偷偷地瞄了眼男人，只听见他轻笑了声，然后像是邀请她似的开口：“附近有家牛肉面还挺不错的，要去吃吗”
阮贝的心里已经疯狂点头了，但她还是稍微克制了下，“好。”
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两人也没有去打车，索性当散步了。
这家牛肉面的生意还挺火爆，这会儿人已经快坐满了，店员忙来忙去的，阮贝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阮贝就维持着推门的动作，看着店内热气腾腾的，她转过了头，学长两个字还没喊出口，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店员就过来了。
店员脸上笑意盈盈的：“美女帅哥，你们要吃什么呢”
阮贝又转过了头：“啊？”
-
阮贝坐在木竹椅子上，双肘屈起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简单环顾了下四周，头顶是那种泡泡灯，墙壁上面贴着漫画贴，介绍了牛肉面馆的发展史，以及大大的一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阮贝没忍住感叹道：“学长，这地下室好漂亮。”
“嗯，这家分店貌似是去年才装修好的。”纪鹤向她解释，“但是这个牛肉店的老板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主店在临大附近。”
阮贝长长地哦了声，末了，她没忍住笑了出来，把那句话念了出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小姑娘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颗棉花糖，像是在回味什么，“我们高中食堂上面挂着条横幅，上面就写的是这个。”
说到这儿，她没忍住笑了出来：“而且食堂前面还有个露天的篮球场，我们年级主任总会带着我们去那边开年级会，我每次都会盯着那条横幅上面的字看好久，或许是他讲得有点无聊高三的时候，他经常会给我们灌输励志鸡汤什么的，我好像，从来没认真听过。”
纪鹤就那样安静地听她讲着高中的事情，仿佛能想象到那个束着高马尾的小姑娘仰着小脑瓜盯着字看的模样。
应该，很可爱的吧。
阮贝蓦地问他：“学长，你刚上大一的时候，有怀念过高中吗”
阮贝想，像纪鹤学长那样优秀的人，高中生活应该很充实很美好吧。
不会像她一样。
单调、乏味、无聊。
男人轻点了点头，声音如同山间涌动的泉水般悦耳动听：“是挺怀念的，”他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曾经最想逃离的地方，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阮贝点了点头，抬眼看见店员端着两份牛肉面过来了，待放好两份面时，她礼貌道谢，顺手从一旁拿了两双一次性筷子，“呐，学长，给你。”
纪鹤接了过去，“谢谢。”
阮贝盯着碗，讷讷道：“学长，这碗好大。”她说着还比划了下，“这小份的都这么大的吗”
男人看着她这副呆呆的样子，唇角弯起，“这家店还挺物美价廉的，念念也特别喜欢来吃。”
阮贝啊了声，伸出手将热气往过扇了扇，“真的好香啊。”
她却是没着急动筷子，而是拿过一旁的醋倒了两圈，然后又挖了满满一勺的辣椒酱，最后再铺了一层香菜。
她满意得看着，正想拿着筷子搅拌一下的时候，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眼来，注意到男人落在她“装饰”了一番的牛肉面上，不知是被热气蒸腾的还是太热了，她脸上泛起一丝红。
她一边拿起筷子缓慢而有力地搅动着，一边慢吞吞地说：“学长，这样特别好吃。”
她平时很喜欢吃面的时候放醋、辣酱和香菜，习惯了就感觉还好，但看着纪鹤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放满了调味料的表情，她还是硬着头皮推荐：“学长，要不你试试”
男人没有拒绝她，学着她的样子挨个放调料，香菜就没放那么多了，随后尝了一口，忍着喉头的酸意，强行咽了下去，末了笑了下：“确实，味道还不错。”
阮贝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着说，“是吧。”
她还挺高兴的，因为以前的朋友，不是不吃醋就是不吃辣，哦，对还有不吃香菜的。
阮贝真的很不理解，香菜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它呢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以后有钱了就买一块地，专门用来种植香菜。
她吸了口面条，似是想起了什么，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小口小口地嚼着。
面的份量真的很足，阮贝吃到一半就已经吃不动了，她腮帮子鼓鼓的，像个贮食的小仓鼠，嘴角处沾着汁水，她伸出一截粉红的舌头舔了下，恰好被纪鹤捕捉到。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指了指她嘴角处。
阮贝了然，她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学长”然后擦了下嘴。
阮贝把废纸扔进垃圾桶里，又拿起勺子舀了口汤，“学长，这个汤真的好好喝。”
纪鹤：“……”
阮贝喝了两三口实在喝不了了，她才满足地放下勺子，正准备拿张餐巾纸，一道阴影覆在她面前。
纪鹤拿着纸给她细细地擦了擦嘴角，阮贝愣愣地看着，没出声。半晌，像是刚反应过来，她小声问道：“学长，我我自己可以的。”
难道纪鹤学长把她当成小妹妹了
这可不行。
于是她往后退了退，连抽了三张纸巾，囫囵地用力擦着嘴巴，力气大到搓得嘴巴都有点泛红。
纪鹤愣住，片刻后，他沉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刚刚是看你嘴角那有”说到这儿，他指了指放着辣酱的罐子，“没擦干净，想帮你擦一下来着，冒犯了。”
阮贝脸羞红了，她内心重复了一万遍的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啊啊啊啊——
然后，她顶着张红得像个西红柿的脸站了起来，“学长，我去趟洗手间。”
“好。”
盯着镜子里脸异常红的女生，阮贝选择洗了把脸，物理降温。
然后，她掏出了两张纸擦干净脸上的水滴，镜子里映出了她此刻的模样。小姑娘素颜的样子就很精致漂亮了，今早稍稍打扮了下就更显标致俊俏了。
刚高考完的时候，阮玲玉曾经给她买过一堆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但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现在被搁置在角落里。
后来还是沈绵拉着她，教她化妆，还说不能浪费了这张好看的脸。
……
纪鹤坐在座位上，撸了把头发，长叹了口气，低喃着：“怎么回事。”
刚刚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小姑娘的嘴唇了，软软的，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样子，像个涉世未深的小鹿似的。
唉，好像越陷越深了。
他搓了搓脸，起身把桌子收拾了下，上了楼。
阮贝平复了下心情，走了出去。
人已经不在原来的座位了，餐桌也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她的小包包也没在了。
她上了一楼，这会儿人已经很少了，看见门口座椅上正在滑动着手机看的男人，她慢慢地走了过去，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男人抬起头看她，顺手把包递给了她，“我已经结过账了，咱们走”
阮贝点点头：“好。”
她接过了包，还有点不好意思，想着一会儿把钱转给学长，就听见门口处落下道清脆爽朗的少年音，“纪鹤，这你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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