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察觉
涂萝原本不想这般意气用事,可只要一见到祁渡、一听到祁渡说话,便只觉得难以抑制的委屈奔涌而来,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心尖都泛着酸,说不出的堵,“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祁渡也不曾想到她会直接闹脾气,微微诧异,欲伸手触碰她,却被她赌气一般躲开,不让他看她的脸。
如此重复了几次,他失去耐心,冷下脸来,“涂萝!”
陡然加重的声音,让涂萝身子抖了一下。
她一顿,没再躲避,被他扳着肩膀转了过来,眼眶红红的,跟兔子一样。
祁渡看着她通红的眼,蹙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何时说过不管你了?”
涂萝梗着脖子,不说话。
但也不像先前那样撅着脾气躲他,只是任由他施为,不反抗也不吭声。
这反而让祁渡眉头皱得更紧。
涂萝一向是脾气很好的,偶尔有点闯祸,但好在很听劝,万事都看得开,以至于他很少看到她生气。
像现在这样即生气又哄不好的情况很少见。
他只能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放下长剑,将外袍脱下。
涂萝见他走了,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下意识想要叫住他,但出于自尊心愣是没有出声,直到余光看到他只是走到门口就停下,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她松了口气之后,又开始恼恨自己的这种无法不在意他的下意识反应。
经过这么一下,祁渡再走回到她身后的时候,她莫名卸下了武装。
她闻到他身上带着点淡淡的青木味,像是在院子里穿过时青花落在了他身上。
“涂萝,不要生气了。”
祁渡不知道怎么安抚她,只循着本能,从身后抱着她,“我没有不管你,只是不想看到你闯祸。”
涂萝还是有些气。
但最气的部分已经消退,现在只是残留的一点脾气在强撑,但已经松软了。
她虚虚往后一推,原本只是想推开他,手却不知道按到哪个地方,她听到祁渡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随即便是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你受伤了?”
涂萝这才完全管不了什么闹脾气还是小性子了,急忙转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的神色,“为什么会有血的味道?伤在哪里……”
祁渡轻轻抱住她,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别担心,已经处理好了。”
他的回答没有让涂萝冷静下来,她鼻尖红红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重的心跳声,“你骗人,要是处理好了,怎么会有血的气味……”
祁渡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垂落下来的发丝束在颈后,“没有骗你,已经没事了,你别跟我生气了,好吗?”
涂萝最不能抵抗他不经意间的温柔,吸了下鼻子,“好……其实这几天我也有反思,我虽然生气,但我也有错,我不该随意破卺,将那么多妖魔都放走,这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了吧?”
冷静下来,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难控制自己凡人那一面的情绪,任何一点小的波动都能被放大到极致,让她无法安宁。
祁渡将她转了过来,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地不肯掉眼泪,无奈地笑了,“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他伸手,在她的卧蚕下轻轻拂过。
涂萝眨了一下眼睛,只感觉眼前有一道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想要闭眼。
她恍然看着祁渡温柔的眉眼,有些自责,“那你身上的伤,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卺中不少妖魔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我担心他们破卺而出之后会为祸人间,便花了点精力将他们逐个抓回——”
他顿了一下,看进涂萝的眼里,“不是你控诉的,不管你了。”
涂萝抿着嘴角,垂下脑袋。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不管她,她只是很不喜欢那种感觉。
“祁渡,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你想伤害我,简直轻而易举。”
涂萝喃喃道:“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感觉我好像总容易冲动,从不帝山出来,我原本打算历练自己,最后再回去称霸七宙的,但是我心悦你,想要与你长久地在一块,我回不去了,此后也只能待在云鼎山,倘若你不喜欢我了、不想要我了,我不是很可怜吗?”
起初,听到她说要称霸七宙,祁渡眼底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而后听到她的担心,他眸中的笑意褪去,将她抱上了玉塌,“我不会让你可怜的。”
涂萝没有说话,顺着他的力道躺下。
可她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虽说你这几天是去修缮我闯下的麻烦,情有可原,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忧,若我们日后成亲,结为道侣,漫长日夜相对总有闹矛盾的时候,或许是你做得不对、又或许是我做得不对,但无论是何种情况,你都是占着优势的,你可以像这次一样,一气恼就将我关在离火屋,不许我离开,可你却能随意进出,只将我一个人留在这,这种滋味很难捱……”
她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祁渡听着,起初蹙着眉头,似乎不太认同她的话,见她停了,却又抬手将她脸上的碎发别在耳后,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涂萝便半坐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不只是这样,我们之间实力也太过悬殊,从前我是兔妖,尚且还有自保之力,虽说不能与你硬碰硬,但要逃走还是容易的,但现在我是凡人了,虽然也在努力修炼,但过程始终缓慢,我很担心,若是我们以后闹矛盾,你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将我按得死死的……”
祁渡觉得荒唐,“你觉得我会伤害你?”
涂萝摇摇头,真诚地看着他,“祁渡,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对视良久,他俯首,抵着她的额头,“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随意将你关在离火屋,也跟你保证,绝不会以任何形式伤害你,更不会用一根手指头将你按得死死的。”
涂萝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鼻尖还红红的,看上去极为可爱,“口说无凭哦。”
祁渡低头在她的鼻尖亲了亲,修长的指尖突然点出一丝光亮。
他扣住涂萝的手指,与她十指交缠,那抹光从他的指尖跃到她的指腹,随后又隐入她的掌心——
“这是……言灵咒?”
涂萝察觉到什么,心尖颤了一下,“你将刚才那番话,当成誓言了吗?”
祁渡不言语,只牵紧了她的手。
涂萝笑了,她看向他深色的瞳仁,如同洒满星宿的夜空。
她沉浸在里面,对他道:“倘若你日后违背誓言,我定会永生永世厌弃了你,若是我有了复仇的实力,还得回来教你尝尝背叛我的滋味,若是我没有复仇的能力,我至少也要诅咒你的。”
她说得刻薄,语气却可爱。
祁渡捏她的脸,“期待你实力赶超我。”
一场冷战化解,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
涂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祁渡放倒在玉塌上,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法术将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且脸色逐渐凝重。
她莫名其妙,“你怎么这幅神情?”
祁渡看着她,严肃道:“方才我进屋时,你在练什么法术?”
涂萝抿了抿嘴角,不知道他为何这般肃穆,指了指木桌上的书籍,“就是你西阁架子上那些练功心法,我听阿弦跟尘镜说,云鼎山的弟子都会修炼,有什么问题吗?”
祁渡没有言语,下颚的弧度有些紧绷。
他又将她的经脉检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异族的气息,但她体内的确有两个不同的真气在冲撞,却被她融合得很好,其中一股来自于他,另外一股,则是洗罪卺中的瘴气。
他先前用真气替她疗伤,是想将她体内的瘴气逼出去,如今倒是成了两股绑在一起的力涌,将她身体的损坏都修复完好,她堕妖之后就一直虚弱的身体,他想尽办法都只能将她稍微调养得好一些,没想到她竟然能自己通过心法,将外界力量完全融合为自己的。
这样的能力,似乎只有异族能做到。
涂萝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严肃起来,戳了戳他的脸,却被祁渡抓住手指,揉进掌心,“涂萝,你确定要走常规修道之路?”
“嗯,我已经想好了。”
“那好,你体内真气凌乱,虽说融合,但始终……”
话音未落,他手腕处突然显现出一抹耀眼的红光。
涂萝见他脸色一凛,周身的气场顿时冷沉下来,愣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垂眸看去,看到他分明的腕骨处,慢慢浮现出一个形状犹如霜罗花的红痕,像是什么印迹。
此时,门外也传来一道慌张的声音:“师尊,小师姑出事了!”
白光骤起,又消逝。
涂萝只看到方才还在面前的人,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落的余温。他走得极快,都没有留给她反应的时间,怕是关心则乱。
她怔愣良久,心绪才慢慢回笼,后知后觉。
只要一涉及到祁月的事情,祁渡就变得很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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