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由于严酷的倒春寒，今年早春的蔬菜格外贵。
只有家门口推个小车的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价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糊涂了，从不在收成少的时候涨价。
男孩倒不是图便宜才在老太太这里买，而是今天市场卖的西红柿，都不太好的样子，而老太太这里的，看起来还不错，他就打算买几个。
“あら、お返しを。”
（啊，给你找钱……）
男孩摆了摆手。
“いいよ、しなくても。”
（没关系，不找也可以。）
“ええ？！返さなきゃ……”
（诶诶？不找不行……）
男孩笑了笑。
“持っておいて、こんな寒い天気で、お茶使いに。”
（拿着吧，这么冷的天，喝茶用吧。）
老太太笑了。
“いいこやね。”
（真是个好孩子。）
老太太给男孩多装了好几个西红柿，又被男孩悄悄拿出了电子秤。
“これでいいの？やはり袋を……”
（这样就可以吗？果然还是给你个带子吧……）
“大丈夫、家は近くに居ますから。一緒に入れて貰ったら。”
（没关系，我家就在附近。您给我放一起就好。）
“え？近くの子なの？あんまり見た事はありませんね。”
（诶？你是着附近的孩子吗？没怎么见过呢。）
老太太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男孩的脸。
“あ、俺、ちょっとお宅だけど。”
（啊，我有点宅。）
男孩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惹得老妇人大笑。
“ははは、若者やん。”
（哈哈哈，年轻人嘛。）
男孩回到家时，男人就坐在院子树下看书。
树干依旧黑漆漆褐乎乎的，但树枝上已经长出了骨朵，里面包着嫩绿色的芽儿，象征着春天即将到来。
虽然开春了，冷还是冷的，男人身体又刚好，男孩对他擅自离开温暖的屋子不太高兴。
“家に居てって言ったでしょう。外寒くないの？”
（我不是说了在家待着吗。外面不冷吗。）
男人听见他说教，抬头看他，有些好笑地顺了顺银色长发。
从什么时候起，成了男孩来管教他了。
“晩御飯、何食べたい？今日ポテト、トマト、青梗菜など買ったけど。”
（晚饭，想吃什么？今天我买了土豆西红柿青菜。）
“トマトスープ。”
（西红柿汤。）
“トマトスープ？地味すぎ。トマト鶏肉ピザでいい？”
（西红柿汤？太朴素了。西红柿鸡肉披萨怎么样？）
“いいよ。”
（可以哦。）
男孩上来牵他的手。
“寒すぎ！”
（太冷了！）
男孩眉头都皱起来了。
“午後は外出禁止！”
（下午禁止外出！）
“はいはい。”
（好，好。）
男人好笑得被牵着手回了家。
香喷喷的披萨刚出炉时，男人就坐在了餐厅桌子旁，虽然手里还拿着本书。
“あらら、こんなに積極ご飯を食べに来るなんで、はいじめ見たわ。”
（啊啦啦，居然这么积极来吃晚饭，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男人轻咳了一声，伸手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头。
很快，西红柿蛋汤，清炒小油菜，西红柿鸡肉披萨和芝士鸡肉披萨，上了桌。
自从男孩开始做饭，小姑娘白天的任务就成了玩耍和打瞌睡，乐得清闲。
温热的西红柿蛋汤下肚，仿佛驱散了周身所有的寒意。
温暖的灯光里，一顿饭吃得三个人都很满足。
“マスター！それ！私の！”
（主人！那个，是我的！）
只剩最后一块披萨了，放在往常，男人都会留给小姑娘或者男孩。
但今天他吃得格外多，伸手就把最后一块拿走了。
“もう！”
（真是的！）
小姑娘冲着他发脾气。
男人扭过脸不去看，悠然自得地把香软的披萨吃下去，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嘴。
吃完晚餐，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今年的倒春寒是真的严重。
男人照例坐在了客厅的沙发里，他冲窗边的小姑娘微笑。
“はいはい、物語の日だね。”
（好的吧，讲故事的日子呢。）
小姑娘自觉地坐回了沙发里。
男人给男孩和小姑娘倒了杯热茶。
“今日は特別な日だから、一人ずつストーリーを。”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所以每个人讲一个故事。）
“えええ？”
（诶诶诶？）
“聞く間、ちょっと準備してね。”
（听的时候，好好准备哦。）
“もう！マスター！嫌い！”
（真是的，主人，讨厌！）
“いつもの事ね。”
（常有的事儿。）
小姑娘团坐在沙发上，佯装生气。
“じゃあ、今日は私からね。”
（那么，今天从我开始。）
男人并没有马上开口，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做心理准备。
手上传来他人的温度，男人愣了一下，随后便握紧了。
“あのお兄さんは自分の人生があんなに変わるとは思ってなっかた。”
（那个哥哥，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发生那般巨变。）
“母は、意外に亡くなった。”
（妈妈，意外去世了。）
“その後、弟もう病気で元気がなくなって。”
（那之后，弟弟也因为生病变得没有精神。）
“彼は学校を離れて、一杯仕事して、弟にいい薬を買えるため。”
（他离开了学校，做了很多工作，为了能给弟弟买更好的药。）
“しかし、彼は失敗した。”
（但是，他失败了。）
“ある日、弟は悪者に連れて、どっかで死んだ。”
（有一天，弟弟被坏人带走，在某个地方死去了。）
“そのお兄さんは？”
（那个哥哥呢？）
男孩仰头问。
“彼は家を離れて、誰も知らないとこで生きてる。”
（他离开家，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活着。）
“多分今もういまい。”
（大概现在也不在了。）
上回男人就说了，那对兄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寒いなあ。”
（真冷啊。）
男孩轻轻说了句，靠在了男人肩膀上，两只手握住男人的右手。
男人的手并不冷，但男孩好像害怕对方冷似的，团住后用力握了握。
“男の子は暗い地下室に連れて、他人の生死を一杯見た。”
（男孩被带到黑暗的地下室，看尽了他人的生死。）
“子宮が取られた女の子、目が取られた女の子。”
（子宫被取走的女孩，眼睛被取走的女孩。）
“最後は、肝臓、肺臓、腎臓が取られた自分。”
（最后是，肝脏，肺部，肾脏被取走的自己。）
“男の子は、あの暗い、黒い、永遠に光が見えない地下室で死ぬって思ってた。彼はもう覚悟した。”
（男孩以为，会在那个暗淡漆黑永远看不见光的地下室里死去。他已经做好了觉悟。）
“だが、その日、神様がやってきた。”
（然而，那一天，神来了。）
“生きたいのか、死にたいのか、と、神様は男の子に聞いた。”
（想活吗，想死吗，神问了男孩。）
男孩顿了顿，把头更靠近男人一些。
“後は？後は？”
（然后呢？然后呢？）
小姑娘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非常的激动。
“生きたいと答えた、男の子は。”
（想活，男孩回答说。）
“良かった。良かったね。”
（真好，真好啊。）
“男の子は、自分がすぐ死ぬかもとずっと思ってたが、神様は嫌がって、自分の命を男の子に分けたんだ。”
（男孩一直以为，自己会马上死去。但是神不喜欢，所以他把自己的命分给了男孩。）
“だから、今男の子は神様と一緒に生活している。この世のどこかで、平和で幸せな生活を送っている。”
（所以，男孩现在和神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过着平和幸福的生活。）
“ね。”
（是吧。）
男孩抬头去看男人，露出一个温和温暖的微笑来。
男人讲了一个故事，以悲剧收场，男孩续上了故事，以美好的结局收尾。
不论故事的起因是什么，经过多艰难，最后，它都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
得结果如此，已无他求。
男人握紧了男孩的手，也笑了。
“うん。”
（嗯。）
温暖的壁炉旁，男孩靠着男人的肩膀，睡着了。
小姑娘拿来一条毯子，男人接过，把毯子盖在男孩身上，然后把他整个抱在怀里，上了楼。
“私のストーリーを言う必要なさそうだね。”
（好像并不需要讲我的故事呢。）
小姑娘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她笑了。
“いいんじゃないか。”
（不是挺好的嘛。）
男人把男孩放在床上，自己也躺进温暖的被窝，然后他挥了挥手，屋子就黑了下来。
额头传来温度，男人有些诧异。
“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生日快乐。）
黑暗里男孩轻轻地说。
男人紧紧抱住身边的男孩，把头埋进对方的胸口。
黑暗，也许不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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