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没找着人
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一夜，就传遍了驻扎在益州附近的团结军。
几乎所有士卒都在议论一个人，一件事。
寿王殿下来了益州。
他是来整肃贪官的。
现在那群狗官，良心都被狗吃了，陛下明明免了剑南道半年赋税，他们却不告诉大家，还按以往的成例收取。
而且寿王殿下还说了，今后不征丁税，不发徭役，做工有钱拿，当兵有饷吃。
寿王先前到过的文州、松州和剑州现在已经是这样了，等他到了益州，整个剑南道便都会是这样。
这些事，也被那群狗官瞒下来了。
这群狗官还想害死寿王殿下，实在是太可恶了。
寿王要是真被他们给害了，那他说的那些话自然就兑不了现，本来该免的半年赋税，怕是也得如数上交。
那不是亏大了嘛？
这些消息在底层军士之间传来传去，免不了传到当官的耳朵里。
有人跟着一起传，自然也会有人去打小报告。
有火长报告给了队正，又有队正报告给了旅帅，旅帅再报告校尉，校尉便上报都尉……
这么一级一级的报上去，待得宋成高知道时，天都已经亮了。
宋成高虽然是靠着给褚明义当上门女婿才领了个武威将军的衔而，爬到剑南道行军司马这个职位上，但也不是废物一个。
至少他知道，这消息传开，军心必乱。
而按照岳父大人的指示，今日便要兵发剑州，讨贼乏逆。
好死不死，原本安排执行这一任务的那十五营人马，恰恰便是这消息传得最厉害的地方。
这十五营中，有不少火长、队正都已经开始把寿王奉若神明，甚至还有几名旅帅也都有要变节的迹象。
在这种情形下让他们去剑州讨逆，怕不是主动送这些人去投敌？！
真要是出了这种事儿，岳父大人不得把自己剁了喂狗？
宋成高不敢怠慢，直接就找到了天香楼。
俗话说，狡兔三窟。
自打得知李瑁身边有高手同行，褚明义就很少在家里待着。
大部分时间就住在天香楼里。
知道他行踪的，都是心腹，而这天香楼里，也藏着他保命的绝招。
说句托大的话，就是陛下亲临益州，要想在天香楼取他项上人头，恐怕也并非易事。
宋成高到时，褚明义也是刚刚起床，正在用早膳，听了宋成高的话，气得直接把桌子都给掀了。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去，暂缓发兵，立刻查清楚，这些事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该怎么查，不用我教你吧？”
宋成高连忙答道：“驻军之地，寻常百姓不敢擅闯，这消息定是自军中传出，只需随便抓两个人拷问，顺藤摸瓜，便能查出源头。”
褚明义便点了点头：“去吧，我给你一天时间查出祸首，封锁消息……明日此时，若是军中还有这等谣言，你便提头来见。”
宋成高诚惶诚恐的走了。
褚明义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想得一想，招手叫来下人：“去，叫鲜于仲通马上来见我。”
……
……
益州城南，团结军第五营。
李瑁一身校尉打扮，坐在营帐首座得意洋洋看着李白和元方：“怎么样，威风不？”
元方没有搭腔。
李白就撇了撇嘴：“自降身份，何来威风？”
这倒是句实话，堂堂寿王，剑南节度使，益州大都督，跑到这里冒充一个校尉，有什么好得意的？
然而李白还没完：“你冒充这人的名字也不好，叫什么武大郎，听着就像个窝囊废。”
李瑁顿时冷汗直冒：“真的有这么明显么？”
这回到时元方接过了话头：“我倒觉得还好，许是这人在家中排行老大，便叫了大郎。”
李瑁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元方便答道：“八名梅花内卫跑了整整一夜，按他们的速度，此时应该已经把消息传遍益州驻军了。”
“我问得不是速度问题，而是这些当兵的信不信？”
元方就笑了笑：“那自然是信的，他们身上各自带着七八块团结军名牌，这身份便容易让人相信，再加上令主编的那些话，本就是他们愿意相信的。”
李瑁便松了口气：“小白，你这边怎么样？”
李白皱了皱眉头：“没找着人。”
李瑁就是一愣：“什么叫没找着人？”
“就是没找着人啊，益州府衙没有，他家里也没有，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这倒是个问题！
李瑁也皱起了眉头：“小白，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啊，我这一招最多也就能把团结军拖个两三天，不把褚明义干掉，文、松、剑三州始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李白便叹了一口气：“我尽力吧……要在锦官城里找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益州城，又名成都，因织锦业发达，汉时曾设“锦官”一职加以管理，所以还有个名字叫锦官城，此名文雅秀丽，李白最喜欢这么叫。
到得开元年间，成都人口众多，文化繁华，农业、丝绸业、手工业、商业尤其发达，与长安、扬州、敦煌并称四大名城。
只是政治地位不怎么高，直到安史之乱爆发，成都作为陪都之一，与长安、洛阳、凤翔、太原共称五京，其政治地位方才有所提升。
而在此之前，这里大多是作为失势皇族的流放之地而存在的。
但也正因如此，锦官城乃至整个益州的政治气息都不那么浓厚，再加上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反而使得经济发展十分迅速，而且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也普遍较高。
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死板的规矩。
在一个没有规矩，行事风格讲求灵活多变的大城市中找一个人，确实是一件难事。
怪不得李白。
但李瑁心里急啊，倘若不能尽快干掉褚明义，再以雷霆之势震慑他的党羽，一旦陷入了拉锯战，那自己可就被动了。
毕竟时间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首先一点，自己放出的那些消息，褚明义和宋成高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第五营。
届时自己这个“武大郎武校尉”必然露馅儿。
连身份都是假的，被人又怎么会相信那些话是真的？
除非摆出自己真正的身份，或许会有点儿作用。
但那样一来，就等于把自己彻底暴露在了褚明义的刀口之下。
那太危险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现在都还是他的地盘，最好还是能躲在暗处，冷不丁的给他致命一击。
让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连人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手里握着李白这把利刃，却是不知该往何处刺！
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李瑁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你们说，如果鲜于仲通死了，褚明义会不会去吊唁自己的狗腿子？”
……
……
与此同时，天香楼内。
褚明义坐在案前，单手撑着下颌，半眯的双眼有些游离，也不知到底看向何处。
鲜于仲通便站在他的身前，一副随时准备聆听教诲的样子。
许久之后，褚明义终于开了口：“你觉得，那寿王李瑁，还在不在剑州？”
鲜于仲通连忙答道：“他三天前在剑州州府大开杀戒，杀完了人，现在应该还在那里收拾局面。”
“若他还在剑州，这些军中流言，又是从何而来？”
“许是他让手下人干的，之前不是有消息说他身边有高手么，既然是高手，潜入驻军大营撒布谣言，应是不难。”
“让人在军中散布这等谣言，足以说明他之前所为，并非一时兴起，寿王所图，恐怕不小……”
褚明义说完这话，又顿了片刻，话锋便是一转：“你的那些门客，安排得怎么样了？”
鲜于仲通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册递到褚明义身前：“大人请看，这四人皆是剑南道排名前十的高手，他们昨夜已经出发前往剑州州府了。”
褚明义结果那名册看了一眼，便指着其中两个名字说道：“这巴山夜雨剑和苍松道长倒是有所耳闻，将他们召回来。”
“昨夜在军中散布谣言的不是普通人。有此能耐，应是寿王的左膀右臂。”
“若是能一举斩杀此人，说不定就能让他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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