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暴露
“噗通,噗通……”十几个大内侍卫跳入水中,向梁剑游去。
梁剑赶忙逃离,一边奋力划水,一边习惯性地赞叹:真敬业,不愧是大内侍卫。倘若我能恢复禁军元帅之身,一定向皇上请奏,嘉奖你们。只是现在,你们这群人真是招人恨啊。
确实招人恨。没过多久,梁剑的裙摆就被一个侍卫抓在手中。梁剑正在奋力挣脱,却不想一左一右又游来两个侍卫,死死拽住梁剑的衣袖和白发。侍卫们像是在抢功,各自用力,企图把梁剑拽到自己手中。他们知道,亲手抓到蛤、蟆精,皇后一定会有赏赐。
衣衫就这样被撕碎了。那身衣衫原本是梁剑为掩饰身份购来的粗布旧衣,哪里禁得住大内高手的撕扯,碎成几块后,数件用来垫起腹部的衣衫也飘散开来。
原来大肚子是假的,原来脸上的皱纹遇到水就化掉,原来白发头套被拽落后,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真美。原来不是蛤、蟆精,而是美人鱼。美人鱼身上只剩薄如蝉翼的衬衣衬裤,却并未妥协,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环视四周,寻找逃跑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贵妃娘娘,侍卫们才明白。这就是贵妃娘娘啊,倘若皇上知道贵妃在水下被人撕了衣衫,会不会怪罪?侍卫们心中隐隐不安,各自往后退去。却也不敢远离,他们担心贵妃会溺水,一路护送贵妃往岸边游去。
梁剑想寻个僻静的角落上岸,悄悄潜回叠岚宫,只是此时的御花园如同沸腾了一般,到处都是人,奉命追捕的侍卫、看热闹的妃子,宫女、太监,围在湖边,正仔细张望水下的动静。
总在湖中泡着也不是办法,梁剑不得不游上岸,然后迈开大步,绕过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宫人,往叠岚宫跑。忽然身后又有追赶的脚步声,一个黄袍飞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梁剑低头一看:是龙袍。她大惊,匆忙脱下,回头望去,皇帝安严就在身后,身上只穿着衬衣衬裤。
梁剑赶忙把龙袍解下,递回皇上手中。安严却更加迅速地用龙袍把梁剑裹好,并牢牢压住衣襟,防止梁剑又脱掉。
梁剑果然不领情,还在固执地去解身上的龙袍,她知道龙袍代表着皇权,倘若是谁私藏龙袍,那就是谋逆,是满门抄斩的重罪,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身披龙袍,就更是猖狂至极、罪大恶极。梁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龙袍还给皇上。只是安严死不松手。
梁剑不由诧异:皇上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犯糊涂?虽然皇上犯糊涂,我绝不能糊涂,宁可光着,也绝不能龙袍加身。更何况我是穿着衣裳的。
安严并没有犯糊涂,有宫人禀报御花园的乱象,他便急忙赶来,就见到梁剑正从水中爬出,湿漉漉的衬衣又薄又软,紧紧贴在身上,玲珑的身段毕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贵妃身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想看得更仔细一番,心中却还是不能理解:一个臃肿老妇下水,一个绝色少女上岸,是怎么做到的?
人群中传来情不自禁的赞叹之声:“太美了。”宫女的赞叹之声,安严可以忽略不计,但有侍卫也低语:“漂亮”,这就让安严很难容忍,他来不及过多思考,急忙解开身上的衣衫,把梁剑的曲线包裹好。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皇上,我不冷。”
“我不关心你冷不冷。”
“皇上,这是龙袍。”
“不用你提醒。”
“皇上,这样不妥。”龙袍像是有刺,扎得梁剑心神不宁,她忍不住扭动身子,企图从龙袍中脱身。
“你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就妥当了?贵妃,我警告你,一个女孩子,该懂得羞耻。”安严训斥道。
一个女孩子?皇上是说我吗?我怎么就成了女孩子?梁剑心中有千百个不情愿,更坚定决心:赶快逃出宫,继续做大英雄梁剑、男人梁剑。可是怎么逃出去呢?哎!
安严用威严的目光扫视四周,宫女、太监、侍卫跪倒一片,不敢再抬头望。德妃王倩、珍妃刘黎看到皇上脸色不太好,也匆忙跪下。只有皇后周荷,远远地站着,与安严四目相对,眼神中全是不屈与不甘。
这场闹剧一定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安严心中有了判断,只是此时,他担心梁剑身体未愈,又被冷水浸泡,不赶快换上干净衣衫,恐怕会着凉。而自己,从未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衬衣衬裤训话,还真是不习惯。我会问责的,罪魁祸首绝不轻饶。
安严抱起梁剑,往叠岚宫走去。
进了叠岚宫的寝室,安严把梁剑放在床上,手一伸,道:“把龙袍还我。”
梁剑被安严训斥,突然有了羞耻心,把龙袍攥得紧紧的,不敢松手:“皇上,您能回避一下吗,我换好衣服,就把龙袍还您。”
“回避什么?你是我的贵妃,是我的女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安严继续伸着手。
好难听的话。这样的话语,梁剑完全无法接受。她僵坐在床上,表情十分不情愿。
“好,也好,我等你换好衣衫。”安严走出寝室,关好门。
梁剑匆忙下床,打开柜子,满满一柜的贵妃礼服、贵妃常服,绚丽多彩,雍容华贵。梁剑不由感叹:太奢华了。她从中随意拽出一套,穿在身上,衣裙的尺寸很合身,像是量身打造的。梁剑心中起疑:莫非皇上早已知晓我不是老妇,而是梁小妹?皇上还知道些什么?
梁剑打开寝室的门,把龙袍递到安严手中。
安严穿好龙袍,整理好衣装,又端起一个皇帝该有的威严气派,只是眼睛却望向远方,努力稳住情绪,不敢多看梁剑一眼。身穿贵妃礼服的梁剑太魅惑、太闪亮,让他不由心猿意马。
“今天这场闹剧因何而起?”安严刻意淡然问道。
“因我而起,是我不懂后宫的规矩,冒犯了皇后。”梁剑愿意揽下一切责任,她不愿因为她这样一个过客,扰乱后宫的平静,破坏皇上和皇后之间的感情。
“这么说,你是罪魁祸首了?”安严问。
“对,对,我是,”梁剑认下罪魁祸首,但心中不平,忍不住申辩:“哦,也不全是,皇上,要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我觉得应该是您,您不该把我这样一个乡野村姑接入宫,我与这里格格不入,实在勉为其难。”
“你又在怪我留你在此?不在我的宫中,你想去哪?”安严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厉声问道。
“我想出去,自由自在地生活。”梁剑小声嘟囔。
“永远也别想,册封诏书已下,梁贵妃,从今往后,你的命运就拴在我身上。我就是你的天。”安严说得理直气壮、义愤填膺。
册封诏书?梁贵妃?梁剑还是梁小妹?“我想看看册封诏书。”梁剑道。
安严转身进屋,从抽屉里寻出诏书,递给梁剑。
诏书上笔力遒劲:梁小妹,秉性端淑,克尽敬慎,今册封为正一品贵妃,为三妃之首,受金册金印,钦此。
原来我是梁小妹。梁剑心中又冒出希望的小火花:看来皇上还不知道真相,我还有机会做回禁军元帅梁剑。
安严当然知道眼前人是谁,只是诏书上写梁剑的大名实在会震惊朝野。梁剑是驸马,是禁军元帅,这已经是安严都无法更改的事实。他怎么能向天下人承认他给妹妹寻了个女驸马?他又怎么能宣布驸马梁剑被册封为贵妃?必须将错就错下去。
“你身上有伤,一直卧床,便还没有举行封妃仪式,册封那天是一定要你侍寝的,我在等你伤愈。”安严轻柔地说,生怕吓到梁剑。
不会等到那一天的,我会继续装病下去,我会尽快逃离,但还是先不要惹怒皇上,暗戳戳地逃吧。梁剑打定主意,脸上挂起应景的笑容。
看到梁剑脸上的微笑,安严放下心来,语气更温柔了:“好好休息,好好养伤。”说完,他不舍地转身走了。
梁剑这个客串的贵妃很会入乡随俗,为了避免纠纷,一举一动都严格按照宫规,再也没有让皇后周荷挑出半分差错。
周荷那天之所以胆敢对贵妃用刑,也是经过一番权衡的:贵妃又老又丑,只侍寝一次,便再无问津,想必册封老贵妃是皇上一时兴起所为,并不长久。这样的贵妃,当然不必放在眼中。只是在御花园,见到贵妃绝世的面容,争宠的实力,黄袍加身的宠溺,周荷先自行气馁了。又听说贵妃是驸马、禁军元帅的胞妹,有这样强大的娘家做背景,就更是惹不起。
周荷再见到贵妃,便客气起来。却不想贵妃并未恃宠而骄,比她还客气谦卑,每天请安,礼数周到。
后宫一团和气。
贵妃梁小妹坐在朝凤宫的会客厅中,听皇后训话,与大家一同议事。
“御花园中有两棵树枯了,大家说该补种些什么树种?”皇后问。
“玉兰,玉兰开花的时候最香。”德妃王倩说道。
“柳树,我喜欢看风吹细柳的样子。”珍妃刘黎建议。
“……”
这样一个难题,可以讨论很久很久。梁剑百无聊赖地听皇后、德妃、珍妃喋喋不休地争论。有时也不得不随口应和两句。
“贵妃,你的意见呢?”周荷问。
“我……”这样的小事实在不必费脑筋,梁剑完全没有意见。但她还是努力表现得很积极:“皇后,还是您的主意最好,我听您的。”
“好,就种山楂树吧。”周荷道。周荷心里酸,比山楂还酸,与山楂树是同病相怜。
终于散会了。
这样的议事很多,一个接一个。
“江南新送来一批绸缎,大家看看用作什么才好?”
“翡翠宫空置多年,陈设有些老旧,该采购些什么风格的摆设替换上比较好?”
“……”
梁剑被一团又一团琐事围绕,感觉脑子已经傻掉。
终于听到有用的信息。“小福子采购的砚台,你们每人挑选一块,各自回去后,好好练习书画,由内而外培养气质,书画最有效。”周荷吩咐道。
“小福子可以出宫吗?”梁剑问。
“凡是在京城的采购,都是小福子操办。”周荷道。
“我想吃丰良斋的桂花糕。”梁剑道。
“好,就吩咐采购些,不是什么难事。”周荷满口答应。
傍晚,桂花糕就送到叠岚宫。
梁剑望着桌上的桂花糕,眼前一片光明:“把小福子请来,我要打赏他。”
小福子兴冲冲赶来领赏。贵妃赏了一锭银子,却没有立刻放他走,而是上下端详,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又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他的脸,这才胸有成竹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梁剑已经胸有成竹,只需装扮成小福子,偷了他的出宫令牌,便能离开。只是小福子的高颧骨不太容易伪装,可以用糯米一试,把糯米粉和成最黏的状态,贴在脸上,再涂些颜料,应该可以骗过宫门口的侍卫。
梁剑开始在御膳房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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