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恃宠而骄
梁剑正按照皇帝安严的吩咐,竭尽全力地讨太后曹丽华欢心,竭尽全力地挤眼泪,忽听到“死牢”这个词,顿时收住挤眉弄眼,不解地看向太后曹丽华,问:“为什么是死牢?母后,对于皇上的伤,我很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皇上,他才受了伤。您要是为了给皇上解气,打我一顿好了,还请母后饶我死罪。”
“你死有余辜。皇后、德妃、珍妃亲眼见你恃宠行凶、殴打皇上,意图弑君。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曹丽华道。
“没有啊,冤枉。母后,我对皇上做过什么,皇上自然最清楚……”梁剑申辩着。
“你冤枉?众目睽睽,岂由你颠倒黑白?今天我一定要替皇上惩治你这个凶手。”周荷从地上爬起,冲到梁剑面前,挥起了手。有太后给她撑腰,有太后要治贵妃的死罪,皇后周荷终于可以借机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
抬起的手瞬间就被梁剑攥住。但梁剑很快就又松开了手,因为她看到太后曹丽华冰冷、充满敌意和防御的目光。梁剑时刻记着安严的嘱托:要竭尽全力讨好太后。此时此刻,身为一个妃子,要乖顺,要柔柔弱弱、没有攻击性,才符合人设,才符合太后的期望。况且,尊卑秩序,皇后是有资格教训妃子的。
“啪,啪……”周荷一连几个巴掌,都扇在脸上,梁剑的脸顿时红肿,嘴角也淌了血。
“拖下去,打入死牢。”一切已成定论,曹丽华不想再听梁贵妃分辩什么。太监领命,押着梁剑走了。
曹丽华选择相信周荷等人的描述,她此刻也已想通为什么她的儿子会被梁小妹压在身下殴打,并不是儿子打不过这个女人,而是儿子安严已经被梁小妹色迷心窍,不辨正邪,忘了身为一位皇帝该有的威仪与尊严,忘了身为一个男人的体面,所以才会被打,也打不还手。多像安严的父亲!
这个现实让曹丽华痛心。她绝不允许后宫中有嫔妃被宠成无法无天,太过魅惑的女人必须消失。倘若是寻常家的女子,殴打皇帝、欺君之罪,直接杖毙就好,但梁小妹是梁驸马的妹妹,为了照顾女儿安宁的家庭和睦,总要照顾一下驸马的面子。曹丽华思来想去,只有把梁小妹弑君一案弄成铁案,让梁驸马、安宁、安严都无话可说。
没有点雷霆手段,她曹丽华如何能镇得住后宫中各种鬼魅魍魉。
叠岚宫的宫女、太监都被押到慈宁宫。曹丽华一个个亲自审讯,很快,梁小妹的罪案卷宗累积成牍。
安严此刻正在金銮殿上听朝臣议事,心中却忽上忽下忐忑不安:今天脸上带了伤,不知母后会不会相信我的说辞,在母亲面前,我曾说过对梁贵妃一分情义都没有,母后会不会因此而毫无顾忌地肆意惩治梁剑?安严仿佛嗅到危机,抛下喋喋不休的朝臣,往叠岚宫跑去。叠岚宫空无一人。
出事了!安严拔腿往慈宁宫跑,果然叠岚宫的一众宫女、太监都在,有的已经受过刑,鲜血淋漓。
“贵妃呢?”安严哑声问道。
“皇帝,这个时候你应该是在处理朝政,后宫的事你放心,有母后在。”曹丽华语气温和地说。
“贵妃呢?”安严厉声问道。
曹丽华心中一颤,很快又从容起来,她举起手中的卷宗,举起铁证如山,语气平静地说:“皇帝,梁小妹为人险恶,意图弑君,我已查明真相,将她押入死牢。”
“死牢?”安严咬着牙说,转身往慎刑司跑去。
牢房内,梁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轻蹙着眉,紧闭双眼。红肿的脸,嘴角的鲜血,让安严的双手发颤。
安严跪坐在地上,把梁剑抱起,轻轻唤着梁剑的名字:“梁剑,梁剑,你醒一醒……”
“皇上,您脸上的伤还疼吗?”梁剑微微睁开眼睛,声音轻飘飘地问。
“我没事,你伤到哪里?”安严焦急地说。
“皇上,您没事就好。”梁剑又闭上眼睛,任凭安严怎么呼唤,也唤不醒。
“把太医都调来。”安严命令门口的狱卒。
很快御医挤满狭小的死牢,却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他们也没见过这种病情:只有脸上有可见的外伤,脉象平稳,却昏迷不醒。
一个太医壮着胆子说道:“贵妃像是没病没伤。”
“蠢货。没病没伤会人事不省,口吐鲜血?”安严厉声喝道:“救不活她,你们都去陪葬。”
众太医被吓得心中一紧,急忙开动脑筋,冥思苦想症结所在。贵妃吐过血?原来嘴角挂的血痕是吐血所致,那伤情便严重了。太医不敢再下无病无伤的诊断,纷纷小声商讨、猜测:难道是中了奇毒?
一个太医对身侧的另一个太医窃窃私语:“我曾在古书上见过记载,中了黑色曼丽花之毒,便会脸颊通红、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三天后身亡。”
三天后身亡?安严大惊。他信了太医的话,太医的私语符合安严的预判:脉象平稳,不像是受了内伤,一定是中了罕见之毒。下毒之人必有解药。安严匆忙抱起梁剑便往慈宁宫跑去。
慈宁宫内,皇后周荷、德妃王倩、珍妃刘黎神情紧张、坐立不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们刚才的告发恐怕会要了梁贵妃的命,皇上会不会迁怒在她们身上?只有太后曹丽华能救她们了。
太后也看出这三个女人的惶恐,安抚道:“皇上识大体,会懂母后的苦心,也会懂你们的忠心。”曹丽华有信心:儿子孝顺,绝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与我这个母后翻脸。多年的教诲、先皇的悲剧,对儿子安严来说是刻骨铭心的。
院子中人人各怀心事,就看到皇上红着眼睛怀抱梁小妹走进门。
“母后,把解药给我。”安严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尽力保持理智。
“什么解药?我没有。”曹丽华有些莫名其妙。
“母后,求您。”安严声音沙哑地恳求道。
曹丽华看到不省人事的梁小妹,心中甚是舒爽,忍不住脸上带了些许笑意:“皇帝,梁小妹犯的是欺君之罪,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你冷静些。”
“母后,贵妃对我一向尊崇,从未欺君,我不能没有她。”安严已经冷静不了。
“我早已调查清楚,她多次动手伤及龙体。你包庇她是没有用的。”曹丽华语气越来越冷。
“是我让她打的,我让她放心捶,她是奉旨行事。”安严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像是竭力忍住心中的痛。
“什么?”曹丽华不敢相信:“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愿意,即使被伤到,我也愿意。母后,求您救她。”安严的声音有些哽咽。
“皇帝,你正常些。我告诫过你,身为一位帝王,对女人不能动情,更不能感情用事。更何况是这样欺君罔上的女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曹丽华在提醒安严,众目睽睽之下,要注意身为帝王的尊严和仪态。
但现在安严心如焚烧,哪里顾得了许多,他只想让梁剑尽快醒来,尽快明艳如初。
“这么说,母后是不准备交出解药了?”安严不再恳求,脸上一副冷峻的神情。
曹丽华开始恼怒:“我没有,有也不会给,对于找死的女人为什么要救?”
“好,母后,得罪了。”安严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太监、宫女:“给我搜。”
“你敢命人搜查慈宁宫,皇帝,你疯了吗?”曹丽华大声喝道,她想唤醒儿子。
但安严可能真疯了。
曹丽华眼看着自己的宫殿被搜查得一片狼藉,心口开始一阵一阵地疼痛,看到孝顺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女人疯狂至此,更是心痛难忍。她捂着胸口,蹙眉忍痛、眼中含泪看着如幻象般的一切。
很快,宫人们纷纷禀报:“并未发现任何解药。”
安严深感无力,心中绝望,他无力地抱着梁剑,把梁剑拥在怀中,轻声低语:“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红红的眼眶中溢满泪水,有一滴泪挣脱束缚,肆无忌惮地淌了下来。
皇帝流泪了。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惊在心中。曹丽华更是触目惊心,自从儿子登基称帝,她再也没有见过儿子哭泣,多艰难的困境,多凶险的危机,安严都咬牙忍过。此刻,儿子的泪水让她意识到:她终究还是输了,多年来对儿子的训诫和教导,还是没有阻止儿子成为一个情种,还是没有让儿子躲过深情的苦。
“母后,您怎么哭了?皇帝哥哥,你怎么也……?梁……梁贵妃怎么了?慈宁宫怎么乱成这样?”是安宁欢快地走进院子,却被眼前的景象惊诧到,脱口而出这许多问题。
但没有人回答。安宁顺着所有人的目光望去,便望到安严怀中的梁剑。她走过去查看,横眉怒道:“是谁把贵妃打了?站出来,我饶不了她。”
周荷被吓得浑身一颤。
“母后,是谁伤了贵妃,请严惩行凶之人。”安宁道。
曹丽华不得不发话:“安宁,贵妃欺君罔上,理应受到惩治,你劝劝你的哥哥,节哀顺变吧。”
“啊?母后您在说些什么?你们把梁贵妃怎么了?”安宁急了,再一次低头查看梁剑的伤。梁剑的脸有些红肿,但光彩依旧,呼吸平稳,不像是将死之人。
安宁俯下身,贴在梁剑脸侧,轻声耳语:“有刺客。”
梁剑仿佛诈尸般挣脱安严的怀抱,从地上跃起,攥起拳头,摆开招式,护在安严和安宁身前,警惕地环顾四周:刺客呢?
没有刺客。我怎么在这里?我该在死牢的。太后的眼睛怎么红了?像是刚刚哭过。皇帝安严又怎么了?脸庞尚有一滴泪痕未干。这慈宁宫为什么一片狼藉,难道也遭了劫匪不成?不对,不对,一定是我醒来的姿势不对,才会出现幻象。梁剑用力眨眨眼,幻象还在。
“贵妃,你醒了!你刚才怎么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疼痛?”安严被梁剑爽利的动作惊吓到,愣了片刻,才满脸惊喜地问。
“我很好,刚刚睡了一觉。”梁剑实话实说。
这个回答让安严无法接受。安严的心口和咽喉都梗了一下:闹出那么大动静,把母后气得直流泪,所有的起因竟是你在睡觉?梁剑,你是不是为了在母后面前立威风而故意装死?你是不是故意在挑拨我和母后之间的母子情深?
安严忐忑不安地看向母后曹丽华,曹丽华的神情憔悴,像是一瞬间就老了十岁。安严刚刚因为梁剑苏醒过来而生的欢喜之心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愚弄感和内疚感:从小到大,我何曾这么伤过母后的心?
刚才因为紧张梁剑的伤情,慌乱的心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此刻,安严准备把盔甲都拾起,好好惩治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给母后找回颜面,给自己找回身为一位皇帝的威严。
“梁贵妃,你知罪吗?”安严冷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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