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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治愈


梁剑终究没有看清幻象中的容颜。清晨从睡梦中醒来,身侧,枕旁,一张诡计得逞的笑脸清晰地映入眼帘。这可恶的神情,让梁剑忍不住心生怒火,又一次伸手掐向江寒的脖子。

        “把解药给我,给我!”梁剑表情凶狠,用尽全力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江寒做作地配合演出,轻轻把手搭到脖子上,做作地挣扎,翻着白眼,表情痛苦,喊道:“大侠,饶命啊,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啊,我被你掐死了。”他闭上眼睛装死,没装一会儿,便忍不住睁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武功傍身,所有的愤怒都毫无作用,只是滑稽。我真的很滑稽啊!梁剑悲哀地认识到这一点,松开手,楚楚可怜地低声求:“把解药给我。”

        “解药啊,你找找看,我连夜准备了二十瓶,就放在勤政殿的抽屉里、衣橱中,书架上,到处都是。为了照顾你的感受,我甚至调配出各种口味,西瓜味、蜜桃味、山梨味……,都是你喜欢的。只是寻到的是柔心散的解药,还是解相思的解药,那就全凭你的运气了。别贪多,一次一瓶就好,吃多了会吐血,这是我的血泪教训。还要提醒你,误服相思药的几率极大,倘若饥渴难耐,你要声音嗲嗲地求,我才帮你抚慰。再敢像昨晚那样掐我脖子,强取豪夺的做派,哼,恕难从命,要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江寒把梁剑揽在怀里,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叮嘱。

        “你……”这恶俗不堪的话语,让梁剑心中有一种被侮辱、被戏弄的感觉。她挣脱江寒的怀抱,恨恨地骂:“混账、卑鄙、无耻……”

        江寒还是面带微笑。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好兄弟吗?你还是不是人?”梁剑悲叹。

        “是好兄弟,更是好相公。你的相公怎么会不是人,当然是人,大好人,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大好人。”江寒眼神真挚,但嘴上却笑着,又像是调侃。

        “江寒……”梁剑悲哀得想哭。面对恬不知耻之人,梁剑毫无办法,只剩委屈和无助。

        梁剑的委屈总会让江寒心疼,他神色一顿,收了笑容,表情深沉,语气也深沉,真心地劝:“我知道你费尽心机找解药是为什么?是为了去送死。我怎么能眼睁睁见你走上死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杀掉苏逸,我已经派过三批刺客,却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有的刺客直接落入陷阱,被尖刀戳穿脏腑,有的刺客被羽箭射成刺猬,有的被活捉,当众腰斩。腰斩可不是个好死法,死得太慢,你可以意识清醒地感受到剧痛,你还可以清清楚楚地回头看腰腹间喷涌的鲜血,和散落一地的肠子。”江寒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在梁剑紧致的腰腹上,怜惜地摩挲,不敢想象这娇嫩的身躯受到伤害,他的心会怎样疼,会疼死吧!

        只要想一想,江寒就被吓坏了。

        但他细致的描绘吓不到梁剑,梁剑拂开江寒的手,冷冷地说:“我不是他们,我比他们武功高强、冷静、有智慧。”

        “又如何?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魏国的军队?放弃不切实际的妄想,安心做我的元帅和贤妻吧,别忘了,你还是一位母亲,还有儿子需要照顾,要珍爱生命啊。”江寒轻柔地吻了吻梁剑的脸,起身穿衣:“时辰不早了,等我上朝回来,我陪你去看望我们的儿子。”

        “我们的儿子?”梁剑怔住。

        “安平!安平是你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儿子,放心,我会视同己出,护他成长。”江寒整理好衣冠,冲着梁剑笑了笑,走出寝室。

        最后这几句话,像清泉一般流过心田,把梁剑攒了一早上的怒火扑灭,心中清凉又爽快。她冷静下来,理智地分析江寒的所作所为,仿佛初衷确实是全心全意地为她好,护她平安,给她幸福,只是手段太过卑鄙龌龊,梁剑拒不接受。

        早朝后,江寒践行约定,换上常服,来到锦绣宫:“走,去看看儿子。”

        “你把解药给我,我跳到树上,偷偷地看。”梁剑用恳求的目光望向江寒。

        “为什么要跳到树上偷偷看?”江寒不解。

        “我不想惹母亲大人生气。”梁剑心存畏惧,她知道曹丽华有多恨她,会忍不住见她就骂,骂得狗血淋头。

        “你还称她母亲?她可是想要害你的命。不必有顾虑,你随我去,看谁敢阻拦,敢出言不逊。”江寒牵起梁剑的手。

        梁剑却定住脚步:“我不去,她见到我们这对狗男女,即使忍住不骂,也是会气病的。”

        “狗男女?我们?”江寒脸色一沉。

        “难道不是吗?一个是她的儿媳,一个是她的女婿,狼狈为奸。狗男女就是你我,当然主要是你。”梁剑觉得自己用词准确无误,解释得很详尽。

        “你成为她的儿媳,难道没有被逼无奈?我成为她的女婿,其中的苦楚你也清楚。我们才是夫妻,是被皇权活生生拆散的夫妻。”江寒紧紧把梁剑抱在怀里,动情说道:“终于皇权在握,终于拨乱反正,再也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梁剑却微微蹙起眉头,面对固执己见的江寒,辩解毫无用处。

        江寒沉浸在过去的屈辱岁月中,三个月的牢狱之灾、数月的痛彻肺腑、口吐鲜血,对他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他忘不了。很久,才回过神,淡淡地笑着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刚收到家乡的信,我娘亲想我了,要来京城看我,三弟护送娘亲一同前来。我得给他们寻个府邸,装潢好,他们的喜好只有我最清楚,所以很多事不得不亲力亲为,这些日子我恐怕有点忙。”

        “既然如此,去忙吧。”梁剑赶忙回应。果然是个好消息,终于不必看到江寒在眼前晃荡了。

        “即使再忙,我也有时间陪你去看儿子。”江寒又一次拉起梁剑的手,就要拽着她走。

        “把解药给我,我偷偷地去看。”梁剑可怜兮兮地恳求,她尊敬曹丽华,视她为母亲,实在没脸以江寒的贵妃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实在不忍心惹她老人家生气。

        “这……”只要提到解药,就足够让江寒心生歉意,但他不会退让,轻叹一声,说道:“算了,我去忙。”转身离开。

        江寒很忙,但梁剑却悠闲下来。实践证明,易容偷解药的方法完全是死路一条,不仅寻不到解药,反而会落入江寒的圈套。再也不用窃取糯米粉研制假面,这唯一的正当营生、给梁剑希望的营生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该做些什么才好?怎样才能恢复武功,逃出宫去?梁剑慵懒地坐在院中的摇椅上,身子摇啊摇,脑袋晃呀晃,晃了很久,也没有晃出个思路。

        “贵妃娘娘,您怎么不去御膳房偷东西了?”好熟悉的声音,好难听的话,不是他还能是谁?

        梁剑瞥了一眼可憎的身形,问道:“常青啊,伤好了吗?”

        “没好。”苏逸放下果盘,陪着笑立在一侧。

        “我看你是好了。走,我带你去和陈野打一架。”终于找到点乐趣,梁剑站起身,抬腿往凤仪宫走去。

        苏逸却不敢迈脚,一脸苦相地求:“我赢不了啊,贵妃娘娘,饶了小人吧。”

        “不需要你赢,我主要是想看你挨揍。”梁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往前走去。

        “跟上吧,贵妃娘娘的命令你也敢不听?”小福子在一旁大声催促。随后,悄声地劝:“贵妃娘娘心地善良,别怕,你不会出事的。”

        苏逸只好跟在梁剑身后,来到凤仪宫门口。

        陈野很好找,陈野就像是大红灯笼一般,风雨无阻地贴在凤仪宫的大门前,时至如今,他这个男宠还没能迈进凤仪宫半步。

        比武开始,不能运用内力,不能施展武功,毫无悬念,苏逸又被揍了,被揍得哇哇惨叫。难道再一次装作昏迷,才能结束被打的局面?苏逸一边挨揍,一边惨叫,一边想对策。

        “啊,我的胸口疼,疼,疼啊。”苏逸被陈野踹飞,撞到墙上,跌落在地,捂住心口满地打滚。

        “送他回寝室,找太医诊治。”梁剑吩咐小福子。

        小福子搀扶苏逸离开。

        梁剑则走进凤仪宫,来到正厅,规规矩矩地拜见皇后,望着端坐在凤椅上的安宁,那张熟悉的脸为什么这么陌生:哀怨的眼神,苍白的脸,僵硬的笑容。

        这陌生的感觉让梁剑惆怅良久。她怀念与安宁结为夫妻的那段时光,无忧无虑,亲密无间。她怀念与安宁成为姑嫂的那段时光,情同姐妹,暖心照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彼此提防,冷言冷语?这诡异的人生!

        “贵妃每夜侍奉皇上很辛苦啊,不去好好休息,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坐坐?”安宁用笑容掩盖眼中的恨意,但掩盖不住。

        “我,我来是想告诉你,皇上的娘亲和弟弟就要来京城,皇上在忙着寻府邸,装潢,布置家具摆设。皇后娘娘与皇上的娘亲情同母女,自然知道母亲的喜好,必能助皇上一臂之力。”这冰窖一般的凤仪宫冻得梁剑心中冰凉,难以忍受。她恭恭敬敬地行礼,赶忙告退。

        安宁当然知道江母的喜好。在江府,为了成为好儿媳,她用心地陪在江母身边,留意江父、江母的衣食,江府的陈设、饰物。现在终于等到机会,陪同江寒布置府邸,与江寒修复关系,展现自己的贤惠、孝顺、细致、周到。安宁匆匆脱去凤冠,换好常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也很美啊!她满怀希望地出宫去寻江寒。

        梁剑则回到锦绣宫,又一次慵懒地坐到摇椅上,百无聊赖地望望天上的云,望望院中的花草。没过多久,她就望到小福子眼圈红红地走进门。

        “怎么了,你?”梁剑问。

        “常青他……他吐血了。太医说他活不了太久。”小福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回事?又要死了?”梁剑并不相信,从摇椅上站起:“带我去看看。”

        苏逸不敢再次装成昏迷,被捏住鼻子灌药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奄奄一息是他这次选定的人设,太医鉴别不出脉象微弱是出于重伤还是凝息大法。

        门外有脚步声,苏逸赶忙掀开被子,从磕破的腿上吮吸一口鲜血含在嘴里,盖好被子,严阵以待。

        小福子领路开门。很快梁剑迈步进屋,一脸不耐烦的神情,问道:“听说你又要死了,有什么遗言没有?”

        “我……咳,咳……”苏逸轻咳几声,鲜血从嘴角淌下,用手背一抹,抹匀整个下巴,鲜血淋漓的模样,甚是凄惨。还不够惨,惨上加惨的是苏逸的表情:眼睛微闭,眉头紧蹙,呼吸微弱:“我没有遗言,我是孤儿,这世上没有值得留恋的。”

        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握住小福子的手,颤抖着说:“福公公,只有你给过我温暖,这人世唯一的温暖。无以为报,这个给你。”另一只手从枕下摸出一包银子,递向小福子,递到一半,手乏力地摊开,银子掉落在地。

        小福子弯腰捡起钱袋。梁剑接过去,打开一看,是比武大会赢得的赏银,一分不少,真的都送给小福子了?真的是在交代后事?梁剑半信半疑地望向那张血淋淋的脸,伸手搭脉,脉息微弱,似有似无。

        小福子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馈赠,感动得痛哭流涕,跪下恳求:“贵妃娘娘,饶过常青吧,救救常青吧。”

        “放心,他死不了。”梁剑把手中的钱袋塞回枕下,端起药碗递过去。苏逸的手颤了颤,虚弱得抬不起来。

        梁剑把药碗递给小福子,小福子站起身,用瓷勺舀了一勺药,送到苏逸嘴边,但并不默契,没有灌到嘴里,全洒在衣襟上。

        “笨死了,让开。”梁剑拉开小福子,端过药碗,一勺一勺喂给苏逸。

        苏逸配合地张嘴喝药,药很苦,却能治愈伤痛。比药更能治愈伤痛的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苏逸的眼眸中全是梁剑,心中全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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