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动
你的名字是我写过最短的情诗。——《胆小鬼日记》
不过之后的日子，季遇大多时候在英语方面有任何问题，都会去请教苏矜。苏矜在学习上很认真，很少跟他开玩笑。
就这样，时间来到10月。两个原本不是很熟的人，现在竟然也保持着“学术上的交流”。
这天文艺委员拿着一个名单走进来，说：“十月中旬有一个文艺表演，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咱们班有要报名的吗？”
班里一片死气沉沉。在南枝一中，很多人卯着劲地学习，参加文艺活动势必会耽误学习。大家对于这种文艺活动向来是抱着只看不演的心态。
祁筱筱扭头问苏矜：“你要报名吗今今？”
“我什么都不会，就算了吧。”
祁筱筱是典型的社牛，这一个月相处下来苏矜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位同桌。
她每天都有南枝一中新鲜出炉的八卦和苏矜分享，xxx和xx在一起啦，xxx被劝退啦就这样你来我往慢慢地两个人就熟络了。
社牛加上祁筱筱本领比较多，所以她对于展示自己向来不抗拒。但是这毕竟是多人舞台，还需要找几个搭班合伙的同学。
于是祁筱筱去问后桌的两个人：“薯片，鲫鱼，你俩参加吗？”
陈束帆保持着睡姿，说：“鲫鱼去我就去。”
季遇满脸疑惑：“我啥时候换的品种？”
祁筱筱：“好的鳄鱼，你去吗？我弹钢琴，唱歌，跳舞都可以。”
季遇：“”
季遇：“你还是叫我鲫鱼吧。我会弹吉他，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上。”
祁筱筱：“好嘞，既然这样薯片也去。”
陈束帆：“鄙人才疏学浅，那就拍鼓吧。”
“加我一个呗，我会吹萨克斯。”路过的周北错也来凑热闹。
“好好好，那我再去找一个人。”说着祁筱筱就跑去找其他人了。
很快祁筱筱就拉着路亦韵回来了。
“小韵负责唱歌，我负责弹钢琴，咱们五个人应该可以啦。”
当天下午，祁筱筱作为乐队负责人就把报名表填了上去。
周末，苏矜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醒过来。
她眯了眯眼，打开手机，企鹅号上有两条消息。
筱呀筱二郎：【今今，我们乐队定的《外婆的澎湖湾》。你觉得怎么样？】
筱呀筱二郎：【今今，我们定好今天下午在学校声乐教室训练，你也来吧。】
苏矜在下面回复道：
今夕何夕：【《外婆的澎湖湾》确实不错。听的时候应该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今夕何夕：【筱筱，你觉得我一个啥也不会的人能去干啥呢？】
对面几乎是秒回：
筱呀筱二郎：【可怜jpg】
筱呀筱二郎：【你来了可以陪我！】
苏矜叹了口气，今天下午她原本打算把这星期老师讲过的知识点总结一下的，不过去倒也无所谓，大不了明天再整理。
今夕何夕：【那好吧。】
苏矜下午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排练了。
苏矜站在门外，刚准备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轻缓的钢琴声，还有清亮的吉他声，带有韵律的敲鼓声，深沉的萨克斯声还有路亦韵悠扬动听的歌声。各种声音交错混杂，听者仿佛置身于迷雾森林，在恬淡和素净里流连忘返。
“晚风轻拂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醉斜阳
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回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
她又往前走了走，站在了门口，静静地等待一曲结束。
可当她站在门口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看到季遇端坐在一把小小的木头椅子上，头轻轻低下，一条长腿自然地在地上伸直，另一条腿弯曲搭在凳子的横杆上。
他的左手在弦上上下游动,右手很有节奏地拨弄着琴弦。白净修长的手指撩动琴弦,跳动的音符便如流水一般缓缓流淌。那平静淡然的样子宛若一场恍惚的童话梦境,诱人深陷。
蓝衬衫，黑裤子，白运动鞋。
粗眉毛，高挺鼻，轻薄唇瓣。
窗外风动，头发轻动，少女心动。
那是苏矜在往后日子里多少次回想起来都会心动的场面。
苏矜靠着墙，感受自己小小皮囊下抑制不住的心跳，像是寒冷冬夜里点燃的一根仙女棒，亮起璀璨夺目的火光，闪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她知道，这就叫喜欢。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见过英俊潇洒的男孩，也不是没有认识惊才风逸的少年。
可是那一刻，风吹过他的衣襟时，吉他声淌过耳廓时，他的手摆过琴弦时，她的心脏跳动摆脱机体的束缚，前所未有地速度飞快。
其实也有这一个月来和他相处的成分在，他总是闲得无事来骗她叫“爸爸”，他总是自恋地夸赞自己，他总是很友善也很善良
“今今！发什么呆？快进来快进来！”祁筱筱弹完钢琴一眼就注意到她。
“我这就来。”苏矜回神，低着头朝里面走去。她不敢抬头，怕对上季遇的眼睛。
祁筱筱正在指出上一次弹奏时候发现的问题。
“好，那我们大家再来一遍。今今，你帮我们看一下怎么样。”
苏矜耸了耸肩，答应道：“好。”
苏矜在下一遍的时候目不斜视地看着祁筱筱。看她扎起的丸子头，看她俏皮的背带裤，看她灵动的手指，看她丰富的表情，但这丝毫不影响苏矜的脸慢慢地变红。
“今今，你怎么脸红了？”曲毕，祁筱筱看着呆站在那里的苏矜发问。
其实苏矜脸红的不是很明显，只有很亲近的朋友才能看出来那泛起的点点红色。
“哦，今天太热了。”说着苏矜象征性地朝自己扇了扇。“你看我今天穿好多。”
苏矜和惯常一样随性，身着一件白色卫衣，下面是一条牛仔裤。
“好吧，还以为你是看上咱们乐队某位小哥哥了。”祁筱筱轻声凑到她耳边说。
苏矜一听急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筱筱。”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副谁都莫挨老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心动的人。对了，刚才那一遍有什么建议吗？”
“我觉得你可以让那个谁也唱歌。”
不知为何，平日苏矜可以轻易出口的名字，这时却说出来都觉得别扭。
“那个谁是谁？”
“就弹吉他那个。”
刚出去上厕所的季遇回来刚好听到后面几句，双手插兜，走到苏矜面前，语出惊人：“是爸爸帅到已经让你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叫了？”
“我看不惯你不行啊。”苏矜理直气壮地回怼，说着还要上手打他。
季遇侧身一躲，嘴里喃喃：“女孩子家矜持一点不行啊。”
季遇没再搭理她这个话题，问她：“你们刚刚是在讨论让我弹唱吗？”
“嗯，我觉得你们一男一女唱效果会好一些。”
“我刚刚想了想，我觉得加入男声的话，会更能有情调。”旁边沉默了一会儿的祁筱筱开口了。
于是乐队几个人又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下男女声的具体分配。
苏矜趁他们讨论的时候就落荒而逃了。
祁筱筱讨论完以后找不到苏矜，看了眼手机。
今夕何夕：【我妈叫我回去吃饭，我先走了。】
祁筱筱皱皱眉，感到莫名其妙。
明明现在只有4点，距离吃饭还早。苏矜小朋友今天属实有点奇怪。
那天回家以后，苏矜已经没有心思整理知识点了。
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在纸上画圈，脑子里满满地都是那个少年。
“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不可能，绝对是错觉。”
“肯定是他总是坑我叫他爸爸导致我对他产生了亲情。”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纸上写了好多个“季遇”。
她心烦意乱地把纸团成团，眼看着就要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她突然收手，展平那个纸团，方方正正地夹进自己早就不用的习题册里，然后把习题册安安稳稳地放在书架上。
下个星期就要比赛了，祁筱筱又组织大家一起排练，照例还是找了苏矜。
苏矜以期中考试将近要复习拒绝了。
其实根本不是，她是怕人少会露馅。
从上个星期确认自己喜欢季遇以后，她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总是想悄咪咪地看他，又害怕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总是想和他随便聊两句，又担心自己会脸红；总是想多了解他一点，又害怕自己表露太多
所以这一个星期以来，她风格依旧地和季遇保持着“学术上的交流”，多一点都不敢“僭越”。
不过好在，季遇倒也没觉得这位“大小姐”有什么异样。
比赛在周三，因为这次活动叶老师没有给拨班费，所以乐队一致商议决定统一穿校服。
比赛那天，高二所有人搬着凳子浩浩荡荡地向操场进发。
报节目的主持人很快就报到了《外婆的澎湖湾》。
苏矜看着缓步走上舞台上的五个人，耀眼又璀璨，他们闪着光芒，在最好的年纪。
“澎湖湾啊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
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还有一位老船长”
路亦韵和季遇唱着各自的片段，纤细婉转的女声和磁性温柔的男声配合默契，搭配着美妙的乐声。台下掌声不断，欢呼声此起彼伏。
今天没有太阳，苏矜的脸红红的。
太阳不忠，出卖了少女的心动。
那一刻，苏矜竟然有些羡慕路亦韵。
她本就漂亮的骨相加上她的个人才艺，让她站在那个舞台上就可以和季遇很般配。
苏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可惜我不够优秀，不能成为站在你身边的人。”
苏矜太了解自己和别人眼中的自己了。
她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是规规矩矩的教师子女，是清冷淡漠的学习狂，是不近情爱的铁面大小姐。
过去的16年，她也一直保持着这种人设，没有想过跨越。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她有着小女孩的冲动，有冲破世俗的叛逆。
她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这些头衔。
没有人能看清她，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应该高高在上，不能犯任何错误。
所以纵使她对男孩有多喜欢，面子和人言还是阻隔了她。
“要是有一天我们可以有共同爱好就好了，那样我可以多一个靠近你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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