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往来
孟爷爷十分热情地把陆辰招呼进家，一边还对沈渝说：“小渝阿，难得有朋友过来，怎么能连一餐饭都不请人家吃呢？爷爷今天煮了莲藕排骨汤，是你最爱吃的。”
沈渝知道是自己小家子气了，托了陆辰的福，自己在学校食堂午餐改善了不少，自己却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而把同桌拒之门外，实在也不够磊落。
沈渝一进门便换了拖鞋，也给陆辰一双，但并不强迫他换：“如果你不想换也没关系，但你现在的鞋子比较脏，如果你现在换下来，我可以先帮你拿去擦洗一下。”
陆辰想也不想就脱下鞋子提给沈渝：“那就麻烦阿渝了。”虽然他也很想自己擦，但知道自己目前不是这块干家务的料，而且鞋子又确实很脏，他心理上确实有些接受不了，便给沈渝了。
这声阿渝还是让沈渝有些不习惯，陆辰的声音清亮阳光，每次叫他名字他都觉得心跳得似乎比往常快一些。
陆辰一进沈渝和孟爷爷所居住的房子，有些惊讶，房子虽然小破旧，但却出乎意料的干净舒适。
房子很小，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加起来只有十几平方，客厅有一张双人沙发，沙发上还躺着一只慵懒的大奶牛猫，老旧的木桌子上摆放的还是十几年前的台式电视机。
因为是城中村旧楼，采光很不好，但窗几明镜，不像其他人家窗户似乎永远蒙着厚厚的污渍。
看得起出爷孙两人都是爱干净整洁的人，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连一丝多余的杂物都没有。窗台和入口小鞋柜上面还摆几颗绿萝，生机勃勃。
餐桌是一张4人的小木方桌，看得出有些年岁了，但擦拭得十分干净。陆辰环顾四周，心中突然生出其实居住在这样的小房子里也挺舒服的想法。
只见孟爷爷到厨房去，端出一锅汤，然后对陆辰说：“小谢阿，我再炒个小菜我们就可以开始吃饭了。”
陆辰朝孟爷爷点点头：“好的，谢谢爷爷。”
因为距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他想随便看看，尤其想看看沈渝的房间。
经过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卫生间门开着，只见沈渝拿着一张毛巾小心翼翼地在擦拭着他的那双白色球鞋。那样专注的神情，好像不是在擦拭一双鞋，而是一个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昏黄的灯光投射在沈渝白皙俊秀的五官上，仿佛一尊漂亮的瓷娃娃。
沈渝见陆辰过来，担心陆辰觉得无趣，便跟他聊了起来，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温度：“你这球鞋是防水材质，污水并没有渗透进去里面，用抹布和湿纸巾多擦拭几道，差不多就恢复了它本来面貌。”
陆大公子自然而然地说：“那是自然，不防水我花高价买它何用，还不如路边的小布鞋。”但说完马上就后悔了，看他这张破嘴，明知道阿渝穿的就是路边随便买的没有牌子的布鞋，自己还这样说，不是让他觉得难堪吗。
赶紧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鞋子也很好。”
沈渝点了点头，没气恼，也没继续说话。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大少爷的口无遮拦容忍度越来越高了，自己似乎也没有像之前那么在意别人当面嘲笑他穷，嘲笑他出身了。
但陆辰觉得沈渝还在生气，赶紧对他说：“你别不说话，如果你生气了就跟我说，我说错什么话你也跟我说，这样我才知道我哪里错了。要不我帮你擦鞋子吧，你的鞋子今天也有点脏了。”
沈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陆辰无奈道：“我没有在生气，而且你帮我擦鞋子，我怕我鞋子就要原地报废了。”
见沈渝没有生他气，陆辰便放心了，随即他大少爷又继续得寸进尺道：“那我能进你房间看看吗？我很好奇你房间长得什么样子。”
沈渝想了一想，虽然他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但陆辰不是那么讨人厌的人，应该不会乱翻什么东西，便应允了：“嗯，前面右手边那个便是了，没有锁门，但你不要随便翻我东西。”
陆辰开心道：“好的。”
说完，陆辰便往前走了几步，有些小心地打开右手边的旧木门，他心中有些跃雀：这就是沈渝的房间，他居然进了沈渝的房间。他差点就想躺在同桌床上翻滚一下，但他并不想同桌因此揍他。
沈渝的房间很小，刚好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一张小型书柜+书桌组合，还有一个简易的布衣柜，多余的空间便没有了。
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可见主人的一丝不苟，书架上除了有一系列的习题集，还有满架子的文学著作、古典诗词名著，可见主人是个喜欢阅读的人。书桌上放着一个小台灯，还有一本数学竞赛题集，以及他上次给沈渝买的糖。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孤僻的少年每天晚上坐在这个小桌子前挑灯夜读的场景，累了就含一口他给他的糖，不由地有些神动。
“小渝、小谢吃饭了。”孟爷爷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辰答道：“好勒，就来了。”
出到客厅，发现孟爷爷和沈渝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他了，而且三个人碗里都盛好了汤。
“不好意思啊小辰，今天孟爷爷没有准备太多菜，只能委屈你简单吃点了。”孟爷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陆辰虽然性格素来跳脱，经常喜欢跟父亲和崔阎王唱反调，但并不是一个不知道尊重别人的人，相反对于他人的恩惠他也会感恩，这是基本的素养。
“爷爷你客气了，是我叨扰了才是，今天的菜也是我爱吃的，阿渝知道的。”陆辰比平日多了几分客气和谦逊，这让沈渝不得不高看他一眼，看来他之前对他的刻板印象确实有误。
陆辰坐了下来，发现自己碗上盛的那碗莲藕排骨汤有好几块排骨，而沈渝碗上几乎全是莲藕。他想也不想就夹了一块给孟爷爷，一块准备给沈渝。
“你别夹给我，我就喜欢吃莲藕，不喜欢吃排骨。”沈渝端开手里的碗，拒绝道。
“可我也不喜欢吃排骨，也喜欢吃莲藕，不行吗？”陆辰不容拒绝，把一根排骨夹沈渝碗上。
沈渝有些无奈道：“你真是的。”
孟爷爷看他们两个有来有往，十分高兴，看来小渝在学校真的交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不禁多说了几句：“小渝在学校就拜托小辰照顾了，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就是性格比较内向，除了大勇那个孩子，我就没见他有其他朋友，今天看到他带同学回家，我很高兴。”
沈渝戳了戳孟爷爷的手：“爷爷你说什么话，我哪里需要别人照顾。”
“小渝阿，我知道你从小好强，但有时候，向别人求助并不可耻知道吗？人与人之间都是有来有往才能建立关系的，爷爷不希望爷爷去了之后，你在这世上就孑然一人了，那样爷爷也会放心不下的。咳咳”
孟爷爷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了，哪怕需要耗尽很大的力气，他也得好好把一些话说给小渝听。
“爷爷，你慢点说，我知道了。”沈渝有些担心地看着爷爷，帮他拍了拍背。
“咳咳一把老骨头了，不中用了，我还想努力活到小渝考上大学，然后找一个爱人呢”
沈渝听着爷爷得话，心中觉得十分酸涩。他何德何能，能拥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爷爷的爱，只要爷爷还在，他就觉得自己是有家的，是一个还被人爱着的孩子。
“爷爷你瞎说什么，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等我工作有钱后，我还要给你换个有阳台的房子，把大橘一起带过去，我们还可以一起种点菜，周末我陪你下棋，听你唱戏，一切都会更好的。
“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阿渝的，只有有我在，在学校就没人敢欺负阿渝。爷爷你也得好好努力长命百岁，到时候我和阿渝一起孝顺您，你就相当于有两个孙子了。”陆辰没有任何外人的自觉，十分自然而然地说。
沈渝：“”
沈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什么会好好照顾他，和他一起孝顺爷爷，相当于有两个孙子？什么跟什么？但或许是他想多了，陆大公子说不定只是表达一下客套话而已。
孟爷爷显然很高兴，有两个这样的乖孙子谁不高兴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谁规定人与人之间必须要血缘关系才能建立纽带？有些血脉至亲不也会做些抛妻弃子，骨肉相残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谁对谁的眼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这顿饭吃得十分融洽，用完晚餐，沈渝便宋陆辰出去。
南方10月份还是夏天，天依然黑得比较晚，7：30左右也还不至于乌漆嘛黑，加上燕子巷两边也住着不少得住户，零零散散也有不少营业的小餐馆，这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
这回，沈渝不在急着往前走，而是十分尽责地做好一个引路人得职责，每到一个可能有污水得地方都出言提醒，最后他们成功走出巷子，且并没有碰到太多污渍。
“今天谢谢你。”沈渝对陆辰说道。
“你这么客气，本少爷还不习惯了。”陆辰故意故作吊儿郎当状。
“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我说不说是我的事情，谢谢你今天下午带我去医务室，还有，谢谢你哄我爷爷开心。”沈渝也是第一次向别人跟别人这么客套道歉，也觉得似乎有些肉麻，赶紧换一种口吻故作威胁道：“你现在赶紧回家，被你爸妈骂别找我哭。”
陆辰洒脱地朝他挥挥手：“安啦，我爸不敢骂我，我后妈更不敢。”
原来他也没有妈妈在身边了，沈渝看着那个看似潇洒不羁的背影，那他们，算不算也有了个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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