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骤雨初歇,蒋宅笼罩在一片湿润的气氛中。
“把冰荔枝拿上来给少爷准备着。”蒋老爷子吩咐佣人。
他记得孙子喜欢吃荔枝。
老爷子手覆在蒋云睿手背,老眼含热泪,“睿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爷爷就要被蒋淳熙欺负死了!”
蒋云睿挺喜欢蒋老爷子说蒋淳熙不好。
只有这个时候,他被蒋淳熙碾压到泥里的自尊心才能稍微捡起来点。
他捏个荔枝吃,冰凉微酸,心里笑着,面上却严肃劝道:“爷爷,你何苦,熙熙并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还没做呐!”蒋老爷子想想就来气,“她把你爸爸骗到经济诈骗案里,让爷爷拿所有股份保你爸爸出来,爷爷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好把智宸股份都给了她!那是爷爷为你留的啊!”
蒋云睿不动声色了解情况。
他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布局让蒋二爷入骗局的确像蒋淳熙做出的事,但她从来没跟他说过。
她在提防他
嘴里的荔枝越来越酸,蒋云睿没再吃一颗。
她把蒋二爷当做竞争对象。
那么,他呢?
他是不是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问题让蒋云睿不爽。
他以为他跟蒋淳熙之间早就旧仇尽消,重归于好,也许,不是这样
他防备她,她也提防着他
蒋云睿脸色沉在阴影里,眉宇阴翳。
在蒋宅待了一段时间,蒋云睿回了家,他以后要在临溪园长住,现在把家里剩余的东西移出去。
来到别墅打门前,从镂空雕花铁门望过去,别墅主楼门窗禁闭。
依他过去的经验看,现在家里应该是母亲在偷情。
好几次他回家,都看到母亲在客厅沙发跟她情夫纠缠的难舍难分,衣物散落一地。
作为对父亲背叛的报复,母亲总喜欢采取一些极端手段。
比如生一个不是蒋二爷血脉的孩子。
再比如,公然把情夫叫到家里亲热。
小时候,他记得父母关系还不是那么紧绷的时候,父亲带他从游乐园回来,一进家门,便见到一个陌生男人搂着母亲,亲吻她脸颊。
他当时觉得天崩地裂。
但站在一旁,牵住他手的父亲却露出微微笑意。
父亲看都没看那个奸夫一眼,温和对母亲说:“婉如,你能想明白我真的很高兴,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他清楚记得母亲当时的脸色。
像秋天的落叶,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最后一点精气神也被父亲这一句话抽干。
“我回来拿一点东西,劳烦宋姨帮我拿出来。”
蒋云睿不愿意进客厅,以防遇见什么令人尴尬的场景,他把需要东西的照片放出来,给宋姨看。
宋姨有点尴尬笑。
她是跟在夫人身边的老人,当然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
自从先生再不回别墅以后,几乎每天,夫人都会纵情声色。
其实当年,先生撞破的那一幕,只是夫人请周先生演得一出戏,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所作所为截止到那个颊边亲吻。
夫人想试探一下丈夫是否有丁点在意自己。
结果是否定的,她的丈夫非但没有动怒,而且如释重负。往后这许多年,先生几乎没有踏进家门一步。
他有了合理借口。
“好,您稍等片刻。”对于小少爷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宋姨当然不会拒绝。
但也感到心寒。
这是对母亲何等不在意,才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一点情绪都没有?
宋姨走了进去,过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
她手扶住门,探出脑袋来,声音轻轻地,“少爷,夫人叫您进去。”
蒋云睿非常轻地挑下眉梢,“母亲方便?”
宋姨尴尬地摸耳朵。
没等她说话,一道和润的女声响起,“方便,你进来吧。”
一个高贵典雅的女人出现在门后,微眯着眼眸看向蒋云睿。
她是南家大小姐——南婉如。
*
夜晚,月上枝头,星光璀璨。
搬完家,秦礼长舒口气,坐在沙发上,看着干净整洁的房子,露出一点笑意。
对蒋淳熙,他声音柔缓许多,“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她在这里待了半天,给他找了个这么好的房子,他应该留她吃饭。
蒋淳熙合上电脑,抬眼,“我不会做饭,你会?”
实不相瞒,她觉得秦礼也不会。
虽然环宇被智宸收购掉,但在过去几年,依靠蒋淳熙的资助,环宇没少挣钱,秦老爷子过了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不相信他会做饭。
秦礼轻咳一声,“我们可以点外卖。”
“哦。”蒋淳熙明白了,微抬眉,“所以你是没钱买菜了?”
秦礼没再说什么,神色略有些窘迫。
他把钱都留给暖暖,自己确实没多少余钱,幸好这个房子不用付房租。
蒋淳熙没再难为他。
挖苦人也要点到为止。
“行,我请你吃饭。”蒋淳熙给裕园酒店发信息,让酒店送菜上门。
公寓是黄金地段,离裕园酒店很近,蒋淳熙用醒酒器开着红酒,门铃就响了。
她以为是酒店送菜上门。
打开门,看见一脸怒容的秦暖。
“你对我爷爷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不在家?!”秦暖声音就这么劈头盖脸下来。
一点也没有平日在顾鹤言身边的温顺。
蒋淳熙眉梢轻挑,双手环胸,悠闲站着。
她比秦暖高半个头,以居高临下姿态俯视她。
秦暖仰眸怒视她,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刚刚急匆匆从廉租房出来,却被得知爷爷搬家了。
好在爷爷给她发了短信,让她找到这里来。
“蒋淳熙,你很得意是么?所有人都得仰视你!”
可明明她也是爸爸的孩子!
凭什么蒋家大小姐的名分只能让她占着!
话语在喉头打转,秦暖只能含恨咽下嘴里的话。
因为爸爸说过,她说身份不能暴露,这样会有危险。
所以,她连爷爷都没告诉过,她的父亲是蒋家蒋修远。
现在,秦暖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蒋淳熙。
“你不进去?”蒋淳熙笑了笑,以惯常的高傲姿态漠视秦暖的愤恨,轻巧回答。
秦暖气得要呕血。
“总有一天,你的一切我都会夺走。”她靠在蒋淳熙耳边放狠话。
蒋淳熙神色不变,淡淡:“我等着。”
“欸,暖暖回来啦!”看到孙女回来,秦礼喜形于色。
感受到两个人对峙氛围,秦礼抓住秦暖的胳膊,以庇护的姿态,“蒋总,您别在意,暖暖被我宠坏了,您……”
一口一个“您”,语气战战兢兢,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情绪,蒋淳熙轻轻点头,微笑道:“希望你们今晚做个好梦。”
说完,她下楼离开。
秦礼看着蒋淳熙离开的背影,有种愧疚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他记起当年那个救了暖暖的年轻人。
他毅然决然跑向着火的房子救人,把暖暖从大火中救出来,自己却失去生命。
他当时走向火场的背影也是如此孤傲,凛冽。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救暖暖。
*
深夜,一辆卡宴开进顾公馆停车库。
秘书为顾鹤言打开车门,顾鹤言缓步走出来。
主楼二层的灯还亮着,昭示着顾言州还在办公。
稀奇,这几天苏筠不在,他的父亲一贯歇息得早。
“少爷,老爷有事找你。”
回到家,顾鹤言不再是顾先生,即使实权在他这里,但依然有孝道压着他。
“嗯,我换件衣服上去。”他刚刚参加酒会,自己虽然没喝酒,但衣服上染着酒气。
自从知道蒋淳熙不喜欢闻见酒精味之后,他便尽可能让自己身上少沾染这些味道。
换完衣服,顾鹤言敲了敲书房门。
“进。”这是顾言州稳重低沉的声音。
顾鹤言推门进去。
顾言州书房很大,顾鹤言很久没来过。他记得以前顾言州的书房很是空荡荡,透着冰冷的气息。
现在发生很大变化。
书房里铺了棕色地毯,放了张贵妃榻,窗前还摆了架钢琴。
顾鹤言记起苏筠喜欢钢琴,想来顾言州的改变是因为她。
“爸爸找我有事?”
尽管对顾先生看不顺眼,但明面上,顾鹤言对父亲还是很尊敬。
人在商场,他不能不爱惜羽毛。
更不能让人不孝的名义戳他脊梁骨。
“听说你跟蒋淳熙来往很密切?”顾言州斟酌语言道。
“不是来往密切。”
顾言州刚松下口气,就听他引以为傲的儿子道:“我在追求她。”
“父亲不愿意我跟她在一起?”
顾鹤言这样问。
他语气虽然还是温和,但眼中笑意微敛,大有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认你这个爹的意思。
顾言州被哽住。
他虽然想为秦暖出气,但也不至于得罪大儿子。
他眨下眼睛,笑道:“鹤言喜欢的,爹当然喜欢。”
自从发妻去世,儿子越发手腕狠厉,他作为父亲的底气便不能那么足。
顾鹤言轻轻颔首,他靠在贵妃榻,姿态散漫。
主动权完全到了他这里。
“父亲现在还代持着智宸的股份吗?”
顾鹤言本不欲插手他父亲跟智宸的利益纠葛,但事关蒋淳熙,他不得不上心。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透着威压,顾言州被儿子震慑住,不得不说实话,“对,我没出席过董事会,内部极少有人知道股份在我这里。”
顾鹤言点头,指尖在长腿轻点,垂眸沉吟道:“我以市场三倍价格买下父亲手中的股份,父亲觉得怎么样?”
顾言州:……
虽然不是那么愿意,但还是不得不忍痛割爱。
谈完后,顾言州浑身好像被抽尽力气,眼神透着疲惫感。
主要是他自己什么目的没达成,反被儿子半逼迫着签下丧权辱国条约。
心累。
顾鹤言给心累的父亲沏一杯醒神茶,递到他手里,然后转身。
顾言州喝一口茶,思虑片刻,还是犹豫着道:“鹤言,爸爸不反对你跟淳熙在一起,但你要体谅下承泽心情哦,他很喜欢淳熙的!”
顾鹤言眉目不动,浅笑着看父亲,“我记得温棠已经毕业了。”
顾言州:“”
他直觉大儿子又在憋坏水。
顾鹤言慢条斯理道:“二弟长这么大也没为顾家奉献过什么,不如让他去联姻,也不算顾家白养他那么多年。”
顾言州嘴唇轻颤,不敢置信大儿子如此歹毒。
“不好吧,承泽不愿意人家安排的,咱们不好逼他……”他想为二儿子求情。
“再说,棠棠喜欢你……”
顾鹤言笑了笑,看向顾言州的眼神带着不轻不重的压力,扯开温棠的事情,缓声道:“我觉得父亲会有办法让弟弟心甘情愿的。”
顾言州:……
为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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