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完结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阮家有了阮辉,可以更上一层楼。唯一的联系也就最开始的几通电话,他想,就这么和解吧。
和解?和解不了啊!
当颜欢重病,想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和解不了。他的人生,出生与留下,皆因阮溪。只要一想到,最后阮溪是怎么消失的,都心痛难忍。
回去吗?当然要啊。
他们想见阮溪,如果见是自己,那脸色该是多么精彩?
侪市。
阮溪一下飞机就看见了来接他的阮故,将近十年的时间竟没磨去他的精气,整个人看着还算康健,白发也少。可能是因为颜欢重病,他的眼里全是红血丝,瞧着略显疲惫。
“小溪。”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却只敢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阮江朝他走过去,点头应声。
“走吧,你妈在等你。”
今天高速挺通畅的,没怎么堵,很快就到了医院。
病房前,阮故让阮溪一个人进去,毕竟这最后的时光,颜欢应该想给阮溪。
阮江进门,看见病床微微隆起,看来连日的病痛已经将她折磨的没了人样。
只是,他垂眸,没有任何变化,他还好生生地站在这里,阮溪没有一点出来的迹象。所以,连颜欢都不管用了吗?
颜欢躺在病床上,费力地睁开眼,“小……小溪……”
活了这么多年,从颜家大小姐到阮太太,可以说,她一路受宠。不管是学业、商业,还是娱乐,只要她想,都能做好。天之娇女这个词,就像是为她而作。她以为,她的人生会很完美,唯一的滑铁卢,就是阮溪。
哪怕到了现在,她也不明白,她指责阮辉比阮溪多了去了,为什么阮辉能做得这么好,不管生活还是其他,从没让她操过心,现在更是将阮氏带上一个新台阶。反倒阮溪,就像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个失败的母亲。
只是,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以往的硬气被疾病磨了,她哪怕觉得自己没错,也想听一声阮溪的“妈妈”,得一句“原谅”,求一个心安。
人之将死,总会感念自己的前生,什么遗憾悔恨,能弥补的都想弥补,就想着,我要干干净净的走,带着他们的祝福。
可惜啊,这是阮江,不是阮溪。
他可没心情去应付颜欢。
“小……小溪……妈妈……妈妈想……想你了……”说着停了一下,慢慢吸了一口气,“你……你想妈妈吗?”
阮江:?
她是失忆了吗?呵。
看着颜欢形容枯槁,他觉得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于是笑着开口,“阮夫人,您可别搞错了,我可不是阮溪。”
听见此话,颜欢瞳孔放大,怎么可能!
“不信啊?”阮江笑着走到床前,“您仔细瞧瞧,阮溪会这样笑吗?”
一个人的气质哪怕变得再多,但细微之处还是不会改变的。就像一个外向的人,哪怕安安静静地坐着,你也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活跃因子不甘寂寞四处闹腾。而如今阮江笑着,眉眼舒展,瞧着连发丝都染上了阳光,将近十年的时光没有磨去他骨子里的野性,反而更加疯狂。
“你……你……”
“对了,阮太太,阮溪他到死都没原谅你呢。你们那一次,杀死的是他,可不是我。”
“愿您安息。”他为颜欢理了理被角,笑着走了。
而颜欢,还处于震惊当中,都没反应过来阮江离开了。
“怎么样?”
阮故看着阮江出来,连忙赶上前询问。
阮江:?
怎么样问医生啊,逮着他问是什么毛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脑子有点问题?
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撇开阮故的手,准备离开。
结果又被阮故抓住了……
阮江扭头,他想发火。
“小溪,回家吧。外面再好,哪比得过家。”
?
有病
“算了,阮先生。我又不是阮溪,就不去讨嫌了。”阮江微笑,端的是谦逊礼貌,“您说是吧?”
刚想着走,又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塞到如遭雷击的阮故手中,“对了,阮先生,别打钱了,我懒得再办一张卡。”
办完事后,阮江一身轻松的离开。
在医院门口遇到了阮辉。
阮辉显然没想到会遇见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毕竟对方是活在父母亲人口中自己脑中只有照片的人。突然见面,那一声“哥”怎么也喊不出。
阮江倒没什么,只是朝对方微笑点头,脚步没停直接走了。
阮辉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这个哥哥可和别人口中的孤僻内向怕生人不一样啊。
而医院门口,阮故还没反应过来,那是,阮江?!那小溪呢?为什么?明明治疗是好了的,阮江怎么又出来了?
他回到病房,颜欢看着她,直接哭了出来。
“小溪……小溪……”她哭得喘不过气来,“小溪……小溪早就死了……”
他们养了那个夺了小溪身体的怪物将近十年!十年!难怪不回来,原来是那个怪物!她的小溪!她的小溪!被那个怪物杀死了!
当颜欢发现阮溪逐渐好转时,也试过去看看他,只是每次她一靠近,哪怕没发声,也会引起阮溪的疯病。
后来还是张婶偷偷拍了视频给她,也就是这些视频,颜欢产生了怀疑。
一个人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改变,眼神明明就不一样。
刚巧她最近在看双重人格的书籍,不联想还好,一联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哪个父母会盼着自己的孩子生病,她怀着期盼,希望是自己多心,慢慢观察。
只是越观察越绝望。
阮溪他,好像真的病了……
是病就得去治,哪怕阮溪不愿,他们还是去了医院,挂了精神科。
药物治疗、心理治疗都用了,但收效甚微。阮溪反而出现了比以前更严重的反应,以前只会因颜欢的靠近而发疯,现在只要有人靠近,都会引起他发疯。
短短几天过去,不止颜欢、阮故身上有上,医护人员也不能幸免,纷纷挂彩。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一合计,准备采取最极端的方法——电休克疗法。
“爸!不要!我不要!求你!求你!”阮溪跪在阮故面前,涕泗横流,原先和阮江一起养起来的肉已经快没了。
“小溪,如果不治疗,你会消失的,你会死!”
“那……那就让我死啊!爸!不可以!不能让阮江离开!不可以!我不准!”
“小溪!”阮故自阮溪病后就不再严肃的脸再度板起来。
“爸……”阮江颤抖着手放开阮故的裤脚,突然站起拿起床上的枕头向他砸去,“滚!!!都给我滚!!!!”
“滚!!!!!!!!!”
“滚啊!!!!!!!!”
……
后来还是给阮溪进行了电击,幸运的是,阮溪恢复健康了。
只是,他们好像错了……消失的,其实是阮溪;留下的,是阮江。
日记写了一本又一本,四季转了一轮又一轮。
每一年的江市都会发生些或大或小的变化,他从青年走向壮年,从春水惊雏燕看到西风吹落叶,大家都在变,他也一样。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阳台上的“勿忘我”了吧。
他还在等,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有一天午夜梦回,他看着日记上两个整齐的“江哥”二字,哭出了声。
他冲进洗手间,洗去脸上留下的泪痕。抬头看着镜子里似曾相识的人,眉目柔和,像极了阮溪。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阮溪笑了,然后捧起他的脸,闭上眼给了他一个冰凉的吻。
他们靠的很近,他甚至能数清阮溪的睫毛有多少根,能看清阮溪的每一次颤抖。
回来了是不是,阮溪……
只是,这个吻,好凉啊。
他满怀希望,每起床天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日记,只是再也没看见渴望的字迹,可能,是在恢复期,阮溪的意识比较虚弱,才出现得这么慢吧。
直到后来,他在医院醒来。
听说是楼上的实习生把他送来的,如果不是那天那个实习生正好有事晚归,他说不定会在楼道里躺着醒不过来,冻死的。
也没什么大病,就是摔倒了。
回来后,带回来一些药和一张病例单,上面隐约可见三个字,“睡行症”。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两鬓斑白的老者躺在藤椅上,絮絮叨叨,语气有点委屈。
意识模糊时,,好像有一双臂膀抱住了他,有些瘦弱,有人亲吻他,这次比较温暖,热热的,软软的。
他放在腿上的手垂下,一直拿着的那张纸飘然落地,字迹模糊,即使这样,也可以看出字迹并不怎么好,只能算是端正。
纸张有些绵软,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了,又经常被人翻来翻去,都有些撑不住了。
隐约可见上面写着什么“风大,忘了吧”。
没看清,纸张进了水,彻底报废。
山河已暮,时已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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