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扪心自问
韩风身形和思绪皆是一顿，此时此刻，自己的脸是正对着韩老夫人的，而不久之前，百晓生才通过一系列途径把他近期的生活照送到了韩家。
“十七年啊，还真是让人心寒……”
韩风对韩家彻底失望了，望向张开口想要解释的唐若雨道，“走吧，你不是一直想住进院子里吗？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场面异常尴尬，当韩风和唐若雨的身影跨过唐家大院的门槛时，一名随行的韩家仆人才来到韩老夫人身边，小心翼翼的附耳低语道，“老夫人，如果资料不错，那位应该就是我们韩家的二公子。”
韩老夫人脸色一变，急忙拿出照片对比，一张老脸羞愧得不敢抬头和众人直视，来前她已经做足了准备，却是不曾想到，韩风不过换了一身衣服，她就认不出自己的亲孙子了。
“老夫人和我们韩家二公子有段时间不见了，二公子正值年少，身子发育快，一时没认出乃是情理之中，各位莫要大惊小怪。”
韩家亲信极力解释，一众唐家族人却是一言不发，神色各异，刚才韩风冰冷的声音虽小，但在场之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十七年，以韩家的能力，若是想找一个流浪在外的嫡系，怎么可能花费这么多年时间，但凡有些脑袋的人都明白，韩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迫不得已才来找韩风的。
唐老太君心知肚明，脸上却是露出和善的笑容，主动替韩老夫人开脱道，“是理，是理，这年轻人的变化就是大，三天两头一个样，我和我们家若雨隔几天不见，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呢。”
“膳房已经在准备晚宴了，老夫人且先进屋喝杯热茶，我代表唐家上下为老夫人接风洗尘……”
东院内，唐若雨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差给韩风一巴掌了。
“你知道门口停的那辆车是什么车吗？全球只有六辆的限量款，相当于我们唐家的一半资产，只要你回了韩家，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唐家上下谁还敢瞧不起你？”
“现在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你还没受够吗？”
“知道那老太婆为什么来找我吗？”韩风耐着性子，若站在面前的不是唐若雨，他才懒得解释。
“在我七岁那年，那老太婆为了保住我大伯一脉家主继承人的资格，亲自下令把我母亲乱棍打死，逼迫我父亲喝下毒酒，我听说此事不敢回家，却被嘲讽为孽种野种，被韩家除名，如果不是遇到老师和唐老，我也逃不脱那老太婆的魔爪。”
“现如今，那老太婆的大儿子遇难，嫡长孙又犯了重罪，韩家后继无人之际，那老太婆才想到了我，她来，只不过想找一个能让她名正言顺统治韩家的工具罢了。”
自半年前比他大七个月的堂哥遇难之后，韩家内部就开始暗中调查他的下落了，半个月前就已经把触手伸到了东海，即便韩风不跳出来，不出半年，韩家一样能找到他。
韩风正好需要韩家帮忙掩饰身份，便干脆把自己暴露给韩家，只要搭上韩家这条线，一些不方便暴露的身份和手段，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了。
唐若雨沉默下来，心中的愤怒逐渐褪去，亲手害死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十七年不问生死，这一瞬间，唐若雨突然理解韩风的所作所为了。
“奶奶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顺了韩老夫人的心思，好帮衬唐家一把。”
唐若雨轻咬薄唇，纠结道，“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的决定，不过我和奶奶一样，希望你能把控好和韩家的关系，尽力帮唐家一把，这样我们才好在唐家立足。”
“放心吧，唐家这种三流小家族，韩家可不会放在眼里。”韩风说着，把视线挪向了东院的大门。
唐磊站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见韩风把视线挪过来，不知进退的脚才跨进了院子，挤出一副微笑向韩风迎了上来。
“韩少，少夫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奶奶让我来请二位前去共享盛宴。”
韩风戏谑的看了一眼唐磊，“味道如何？”
唐磊眼中闪过一丝记恨，几个小时前的耻辱还在脑子里徘徊，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活命，明面上决不能再得罪面前这两个杂种。
“韩少，这些年是我有眼无珠，我以后再也不敢和您做对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好吗？”
唐磊比电视上的太监还要恭维，点头哈腰道，“韩少，少夫人，饭菜已经上桌了，您二位快些动身吧，不要让两位奶奶久等了。”
“这个社会，有些人活的连狗都不如，有些人活成了狗，在我看来，你是后者。”
韩风故作嫌弃的用手扇了扇鼻子，带上在厨房装傻的小雪，一同前往唐家老太君居住的北院，一进入客堂，唐磊便迫不及待的冲上前。
“奶奶，韩少和若雨妹妹已经到了。”
唐磊习惯性的坐到了司徒凤的身边，屁股还没坐到凳子上，耳边便传来了司徒凤的怒斥。
“谁让你坐这儿了？懂不懂规矩，这是给我们若雨准备的。”
司徒凤眉头紧皱，恨不得一巴掌扇在唐磊脸上，若是平常倒也罢了，但今天这种形式，哪有他这种家族小辈坐主桌的资格。
司徒凤心中微怒，指着厨房的方向道，“你去膳房吃吧，别碍了韩老夫人的眼睛。”
“好…好的，奶奶……”
唐磊拳头紧握，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只有院里最低贱的伙夫才会在厨房吃饭，打他出生到现在，哪一次家宴不是坐在奶奶身边，偏偏因为这个唐家最不起眼的上门女婿，让奶奶在上百唐家族人面前冷落他，凭什么？
司徒凤没理会唐磊，主动起身把唐若雨拉到身边，“若雨，快过来给你韩奶奶敬茶……”
唐若雨犹豫的看了韩风一眼，不敢不接住司徒凤递来的茶杯，韩老夫人却是没有理会，主动起身替韩风挪了挪身边的板凳。
“小风，快到奶奶身边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然而，韩风却并未理会韩老夫人的热情，而是拉着小雪坐到了司徒凤左侧的板凳上，八人座的老式八仙桌，韩老夫人所在的方向最为空荡。
偌大的客堂，十余桌宴席突然寂静，在韩老夫人逐渐变化的脸色中，显得十分诡异。
“小风，这些年是奶奶做的不对，奶奶知道你心里堵得慌，奶奶会尽力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你就不要和奶奶添堵了好吗？”
韩老夫人拉下身份，主动坐到了韩风的左侧，“认得门口那辆车吗？柯尼塞格帝王限量版，全球只有六辆，那是奶奶废了不少功夫才给你弄来的见面礼，等回了龙都，奶奶就给你安排一架私人飞机……”
别说私人飞机，就是韩家开过来的那辆柯尼塞格帝王限量版就足以让整个唐家倾家荡产，如此诱人的条件，要是一般人早就答应了，但这种东西，就如同韩家一样，在韩风看来，一样可有可无。
“你所能给的，无非是物质上的东西罢了，父母、亲情、刻骨铭心的记忆，这些东西，你和韩家给我留下的，都是数不尽的反面教材，你扪心自问，打我出生到现在，二十四年来，你有没有尽过一次长辈的义务？”
韩风不耐烦的质问一句，望了一眼同样面色惶恐的唐家老太君，“小机灵，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唱出来听听。”
正啃着骨头，满脸油渍的唐若雪突然抬起头，一双呆傻的眼睛紧盯着唐家老太君，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唉呀呦……”
“啊咿呀咿……”
“啊呀哟……”
一首令人头皮发麻的忐忑，此时此刻，除了唐若雪，韩风和唐若雨三人以外，其余众人的内心，都开始不安起来。
四目相对，老太君更是吓得一个踉跄，直接从板凳上摔了下来。
“贱人，是那个贱人回来了……”
“奶奶您没事吧？”
唐若雨急忙挪开板凳，伸手想要扶起司徒凤，司徒凤却像是疯了似的，猛地把唐若雨推到了一边，一双瞳孔睁得老大，恐惧至极的指着装傻唱歌的唐若雪。
“贱人，你这个贱人……”
“快来人，快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
“乱棍打死，乱棍打死！”
韩风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推波助澜道，“小机灵，你吓着奶奶了，还不快向奶奶道歉，把奶奶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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