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春日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绿叶，照了下来，斑驳金光洒在他衣领上。
鹿可感受到自己鼓动的心跳声，既想听到他的回答，但又害怕听到不是那个答案的落空。
江熠对上她的目光，似乎饶有探意。时间被迫按下暂停键，每一帧都无限品味。
目光直视下，鹿可感觉头皮蹿上了阵阵麻意，仿佛有万千蚂蚁在她皮肤上爬过，但她还是竭力的保持着脸上的天真。
就在她即将放弃，他轻扯了下唇角。
“没有。”
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一瞬，鹿可随即又很快平静下来。
隔了一会儿，鹿可认真措辞道，“哥哥，我们老师说要好好读书，不能谈恋爱。”
她说完，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竟然想阻止他谈恋爱，内心顿时陷入泥沼。
江熠盯着她看，这么个小孩，说话却是一副有板有眼的。
于是他玩笑道：“可是哥哥年纪大了啊。”
鹿可：“……”
哦，也对。
会有什么比现阶段谈恋爱更重要的事情，她开始挤破了脑袋的想着。
沉吟片刻。
“那哥哥大三不是要准备考研吗？”鹿可自以为机智。
“不考。”
“为什么？”
鹿可想了一下：“哥哥是觉得自己考不上吗？”
这话说出口，气氛出奇的沉默。这让鹿可反思，是不是她说的话太直白，打击到他了。
万一，他是真的考不上。
鹿可在脑海里拼命的搜索着李国强鼓励人的话语。
“进学致和，行方思远。”鹿可念完，脑袋突然转圜过来。
她好像忘记了，李国强平日里都是这种文绉绉的。
他听不懂万一更受打击了呢。
看她呆住。
江熠叹了口气：“哥哥读的建筑专业是五年制的。”
鹿可：“……”
静了两秒，她试探性的道：“那哥哥现在多复习一年也不打紧吧。”
“……”
这几句话下来好像透露了太多的心声，鹿可怕被看出破绽，她从书上看到过，如果你真的想把自己的想法隐藏的不为人知，就要在其上穿插一些真实的故事，然后故事的主人公既然他熟悉又让他有某种崇拜感。
她悄悄握拳，对，要把它变得真实起来。
鹿可说：“哥哥，我爸爸就是读博士的时候遇到我妈妈的，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的，追她的人很多。”
又生怕他听不明白。
“现在很多相亲都有学历要求，我爸爸能在众多追求者里脱颖而出，是他……嗯……”鹿可说道一半，感受到自己言辞中的冠冕堂皇气息，想换个说法，却又委实编不下去了。
江熠一点就通，热心的替她解答：“因为他学识渊博。”
“嗯……对”，鹿可心虚的看了他一眼，他还替她解围，愈发觉得自己像个招摇过市的大忽悠。
江熠略微沉吟：“那哥哥读到博士后找不到老婆怎么办？”
“……”
“总不能年龄大了，又找不到老婆，很可怜的。”
“……”
他的话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迫过来，罩在了身上。
鹿可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游进了一只编制鱼网，现如今网口在不断的收紧中。
他漫不经心的拖着长调，含糊的“嗯”了一声，黑眸抬起，压出一道锐利的眼褶。
这让鹿可下意识的产生了退却，手腕被人冷不丁的一把攥住。
她硬着头皮：“哥哥，我也只是一种建议。”
看着她紧张到了极致的表情，江熠既想笑又无奈地伸手捏了她有些肉肉的脸。
“提议不错，值得考虑。”
……
公交车从站台启动，排出的一团白色尾气很快泅散在空气里。
站台广告牌下站着三个人。
王凯江一手提着豆浆，一手拿着油条，梗着头：“不是，哥，我们有必要这么早来吗？”
旁边的张怀泽短发凌乱，打了个哈欠，斜睨他：“睡神吗你，上次英语课也是，余老师好心摇醒你，你张口就喊妈呀地震了，要不是我摁住你，你就差往外跑了。”
糗事重提，王凯江脸上红一片青一片。
张怀泽仍有大做文章的意思：“你要感谢以往爸爸对你浓厚的父子之情。”
王凯江气的鼻子不来风，要不是两手提了东西，他分分钟暴起，把这人捏扁揉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嘴起来。
最左边穿着黑色卫衣的人，蓦地抬手摘下降噪耳机。蓝色耳机滑落，挂在白皙的脖颈上。
陈樾瞥了两人一眼，眉间躁的不行，“闹够了没？”
大佬发话了，吵闹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像两只小鸡仔似的。
王凯江直视前方，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可是——”
陈樾碾着指尖，正思量着他下句要说的还是屁话的话，就抬脚踹他腿窝子。
王凯江抬起拎着豆浆的那只手，指着马路对面，“鹿可好像已经来了。”
陈樾：“……”
……
一行人姗姗来迟，尽管这比约定的十点早了半个小时。
陈樾挠了下后脖颈，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到一边。
“鹿可，你来的好早啊！”
鹿可表示：“还好吧。”
毕竟是自己央求着来的，而且这还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气氛不知怎么的就僵了下来。
也许是多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江熠。
当陈樾不经意间问的时候，其实鹿可有想过他会问，但还是在一瞬间慌张起来。很多个词汇从鹿可脑海里闪过，但怎么都找不到贴切的。
她下意识的勾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尽管它并没有滑落下来，她的声音尽量保持着镇定。
“他是、他……是我爸爸的学生。”
陈樾若有所悟的点了下头，模样倒像是松了口气。
鹿可悄悄的看向一旁，江熠站的地方正迎着光，染着的笑意明朗，似乎浑然不介意她说什么。
长睫盖落，内心弥留下无尽的失落感。
……
后来，陈樾他们去取票了，鹿可原本跟着去，却被江熠叫住。
她顿住脚步，转身，手无措的不知道放在哪里，“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他俯下身，凑近了一些。
忽然的靠近，让鹿可心慌的将目光移到地上，耳廓一热。两个影子靠的很近，但实际上只是江熠压低身，凑到她耳边说话而已。
风吹乱了额间的软发，模糊她的焦点。耳边似有倏忽的风声，风里裹挟着燥热，他的声音落在耳边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他是谁？”他说。
鹿可脑袋放空两秒，才把视线从地面移开，“我同学。”
“只是同学？”他又问。
鹿可一开始没有明白，到后来才领会他话里捎着的意思，耳根子和脸都熟透了：“我没有在和他谈恋爱，我也没有谈过恋爱。”
日光很晒，她戴着边缘宽大的遮阳帽，纤秾的睫羽抬了起来，一颤一颤的。
目光在她脸上悬停了两秒，江熠直视她：“不骗我？”
鹿可咬了下唇，“没骗你。”
一缕薄红顺着她的耳垂漫到双颊。
这个时候言辞越是躲避，越显的整个人很心虚，鹿可鼓起勇气反问，“骗你有什么好处？”
平日里安静沉稳的兔子，急了也会反咬一口。
对面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一愣，随即眨了眨眼睛，里面是零星的笑意，他的胸膛浅浅起伏着：“哥哥不知道，所以问一下。”
“而且，你不是也问哥哥有没有女朋友，所以两清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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