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鹿可在水池洗着杯子，准备去灌水。
旁边两女生从厕所里出来，说闲话的声音没完没了，无意间传进她的耳朵里。
“我刚刚路过小花园那边，好多人啊，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赵烟瓷中午没在学校外堵上人，江明月中午去图书馆那边还书，这不给堵上了。”
“哇哦，在学校里堵人，这要是老师知道了……”
“要不是江明月勾引她男朋友，她怎么会这么铤而走险。”
“说到底，都是江明月犯贱。”
两女生的议论声渐渐远去。
鹿可睫毛抖了一下，虚浮的光影凝在上面。
她把杯子放在了洗手台上，径直下楼。本来是走的，后来越来越快，几乎演变成了奔跑。
……
绕过图书馆，通过一条长廊，后面就是小花园。
紫藤萝从长廊轻轻垂下，覆盖了头顶的阳光。
叶子肥大浓绿，有不知名的瓢虫在上面爬过，偶尔振翅，从一片叶子飞到另一片叶子上。
蓝白色的衣角一晃而过，淡紫色的小花被风吹落。静谧的午后连风都是沉睡着的。
午自修铃已经响了，按往常鹿可应该坐在教室里自习，但这次，她缺堂了。
她赶到的时候，小花园里确实在发生争执，江明月被一帮人围着。
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弯腰，她的呼吸很急促，白皙的脸上滑下细腻的汗，像亮晶晶的闪粉一样。
略微平复了下运动后的心脏，鹿可走下台阶，影子在身后变短。
江明月腰间系着松垮的校服外套，偏头，尾指虚掏了掏耳朵，“你说我勾引周延生？怎么勾引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赵烟瓷信誓旦旦：“你让他帮你带早饭。”
“哦，且不说是他自愿给我带的，”江明月交换姿势，双手抱在胸前，“然后呢？”
赵烟瓷申明：“周延生是我男朋友。”
她以为骄傲如江明月听到这句话后多少是会折腰，气势短她一截。
然而，江明月只是抬手摸了下鼻尖，“他是你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他一直在qq上和我联系，我们的关系就差明面上戳破了。”赵烟瓷急道。
江明月“啧”了声，掏出电话拨了一个过去，铃声响了不到两秒，被人接起。
对方似乎用手拢了下话筒，聒噪的教室声音低下去不少。
她打开免提。
“喂，周延生。有人说赵烟瓷和你在谈恋爱，你还和她在qq上经常联系，真的吗？”
男生声音从那边传来，像一只委屈大狗狗。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和她谈恋爱。那是她经常拿一些基础的数学题问我，我又是数学课代表。”
这话落下，赵烟瓷的脸色变得煞白。
江明月眼皮半撩不撩的看着她，“那你觉得赵烟瓷怎么样呢，实话实说。”
男生直截了当：“很烦，然后有点笨。”
静了几秒，对面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很期待的问，“哦，你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生煎，小笼包，粽子，烤饺，饭团……”
絮絮叨叨的，又开始了。
江明月果断的按下挂断键，声音戛然而止。
赵烟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你什么意思？”
江明月淡嗤：“听不懂啊？果然笨。”
“你！”赵烟瓷死咬下唇，漆黑的眼瞳下是伪装的柔软。
“你什么你？不会说话了吗？”江明月翻了翻眼睛，“你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让我感到恶心。”
赵烟瓷身旁偏胖的女生道：“都是女生你怎么能这样说烟烟呢？那一定是周延生给了烟烟他们在谈恋爱的错觉，她是受害者。”
赵烟瓷眼睫眨了眨，染上泪珠：“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延生之前一直和我聊的好好的，我和他还是小学同学，交情很深的。”
“我觉得我和明月都是同班同学，这其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才来找你聊聊，心平气和的讲道理。”
江明月一句话拆穿：“讲道理带这么多人，你这道理讲的还挺暴力的。”
戴着眼镜的女生站出来：“烟烟正伤心呢，她也是被渣男骗了，你最好现在和烟烟道歉。”
“雨桐，好了好了，你不要这样难为别人。”赵烟瓷劝她，却没伸手拉。
那个名叫雨桐的女生明显急眼：“烟烟，就是你总是一副不争不抢，所以才会一直被别人欺负，你别怕你有我们，我们帮你出头。”
“对，我们帮你。”
“帮你。”
……
很快，对面附和声音四起，达成一致。
凝聚而来的视线，像群狼盯上了一块肉。
“江明月。”
身后有人怯懦的喊她。
鹿可站在她一丈远的地方，两只小手紧张的扯着衣服下摆。
“那个、老师让你过去一趟。”
江明月回头看她，有点讶然她在此时出现，又联想到她中午气喘吁吁的跑到五楼找她吃饭。
一些事情在脑海里不言而喻。
江明月笑了下：“我们又不同班，老师怎么会让你找我。”
眼见谎言被扯破，鹿可的眼眸晃了晃，有光在里面明灭。
过了两秒，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看着她，嘴唇微微翕动。
江明月读懂了她的唇语。
跑啊，快跑啊。
夏日滚烫而灼热，日晕在叶尖散开。
少女的杏眼微微睁大，脸很白净，仿佛水洗过一般。有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在她瘦小的下巴上凝成一滴晶莹，迎光欲坠。
江明月看了她一眼，脸上是淡然的笑。
腰间的衣服随手扯下来，拎在手里，递给她，然后走了过去。
舌尖轻抵着后槽牙。
女生挥着拳头过来，拳风临近，江明月微微一偏，拳头侧着耳边打过去。
这必须是对速度的感知非常灵敏。
一顿混乱过后，地面上七七八八的躺着人，个个捂着肚子手肘，疼得哀嚎。
江明月的目光从地面上的那些人抬离，然后落在了还站立的赵烟瓷身上。
前几分钟还风淡云轻的赵烟瓷脸色唰地一下子变了，格外苍白，眼瞳里映着惶恐，她往后退着。
一段枯木在她脚下折断，发出“啪”的一声响。
她吓得抖了抖，连唇角的肌肉都在打颤。
“对不起。而且，我不是没有动手吗，是她们要来打的你，这些和我没有关系。”
地上的女生瞪大眼睛：“你怎么能这样呢？”
就像溺水之人看见一根浮木，赵烟瓷眼前一亮，平日里故意掐着的嗓音此刻露出原形，变得尖锐而颤抖：“对，就是她撺掇的，要不是她我根本不会来。”
江明月走近，伸出手指纤细而白，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那双黑眸冷到没有波澜。
“你这种人还真的是烂到骨子里。”
稍作用力，头顶的树枝乱颤。
赵烟瓷就背抵在树干上，胸膛起伏的很快。
树皮粗粝，一下又一下磨着她背上的细肉。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老师来了。”
地上躺着的人，顾不得疼，龇牙咧嘴的爬起来。
这边没有监控，趁着能溜尽早的溜，被老师当场抓到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
江明月也深谙道理，手上的力度骤然一松。
她转过身，大步的朝着鹿可走去。
“快走。”
下颚上的桎梏解除，赵烟瓷暂时得以吸进新鲜空气，低头喘气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由得停在一块砖块上。
眼眸渐渐的沉下去，变得冰冷晦暗，下颚被掐过的地方此时又泛起痛来。
都是江明月。
她抬头看了眼，江明月毫无防备的背对着她远去。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渐渐呈现。
江明月拿过她怀中的校服外套。
少女的眼尾还有几缕未消散的红意，生怯的看着她。
“不是我主动的想打架，弱肉强食，你不和她们打她们就以为你很好欺负？”江明月安慰她，“我以前还和一群男生打过架，跆拳道九段，他们打不过我。”
“打架很危险的，不好。”
鹿可空咽了咽，而后她的目光就越过了肩膀落在了她身后，瞳孔瞬间一张。
“小心。”
她用力把江明月推开。
面对飞来的砖块，鹿可的手臂几乎是下意识挡在前面。
碰撞的瞬间，疼痛感顷刻传到神经末梢，己近于麻痹。
有一个刹那，鹿可很后怕。
暴晒过的红砖本就容易碎开。
碎屑擦着面颊，飞过去，薄而白的皮肤上旋即划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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