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震撼
录制结束后，夏濯宜和陆之衡又回到了同一间休息室。
也许是对方之前被呛得实在太惨，夏濯宜少有地对陆之衡表现出了一丝怜爱。
他在经过对方的座椅时犹豫了一瞬，末了停下脚步，让视线与镜中的陆之衡交汇，温声问到：“嗓子好点了吗？”
陆之衡窘迫地点点头，耳朵也莫名又跟着红了起来，可怜巴巴盯着镜子里的夏濯宜，好像那些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动物。
真要说起来，后者不搭理他倒还好，可眼前的夏濯宜实在是太温柔的了。
以至于逐渐习惯了对方冷淡态度的陆之衡骤然回忆起了原作中对主角受的描写，莫名便开始担心，下一秒对方就有可能和他来一句——嘤嘤嘤，人家好心疼你~
这种诡异的想法很快就反应在了他的脸上，分明前一秒还在为对方的关心而脸红，而现在，陆之衡就只剩下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小心翼翼离开椅子，忐忑地与夏濯宜隔开了一段距离，等到确定对方不会向自己靠近，这才终于接上一句：“你坐。”
夏濯宜不明所以地盯了他一阵，心里想着，呛到水应该也不至于把脑子呛坏了。于是又收回视线，在走向自己的位子前礼貌地回到：“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夏濯宜的声线就像他那副格外吸引人的皮囊，分明是清冷的，可只要他一开口，注意力便会忍不住地往他身上去。
此时的陆之衡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和对方拉近距离的绝佳时机，他眼看着夏濯宜转身朝化妆间的另一侧走去，稍收拾了一会儿随身的东西，很快便推开了通往走廊的门。
“我先走了。”
“等一下！”
陆之衡说着向前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五指正对着夏濯宜，顿时就让后者回忆起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尔康表情包。
-真的太土了。
夏濯宜的脸上明晃晃摆出了痛苦两个字。
“等一下，等一下。”或许是同样想到了什么，陆之衡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中学生似的攥了攥裤腿，而后又松开，僵硬地放在了椅背上。
“下期节目我会让助理先审核一下环节的，这次是我没处理好，你别介意。”
对于从来没有和夏濯宜在同一个频道的陆之衡来说，他认为的问题，应当是观众提问的不确定性。
真正接触到的对方似乎并不像原作写的那样从里到外都贴着菟丝花的标签。
陆之衡对夏濯宜的印象在为数不多的相处里飞速转变，渐渐就由原作里单调古早的人设变成了更符合当代年轻人行为的礼貌与疏离。
可与他所想的不同，困扰后者的其实自始至终都并非节目的安排。作为一个社恐人，穿书前的夏濯宜就时不时突发尴尬症，更别提陆之衡的行为几乎可以媲美在他面前穿着紧身裤摇花手。
夏濯宜觉得自己甚至对陆之衡三个字产生了ptsd，或许都不用更直观的表现，仅仅只是看见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他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
要不是那张脸确实好看，夏濯宜只怕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撒腿跑到了八百里外。
“没关系的，能上节目有通告就已经很好了。”
当然，哪怕再怎么别扭，夏濯宜也不会不识好歹地忘了自己的资源都是从哪儿来的。
即便前一秒还在心里吐槽陆之衡，可真正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想要表达感谢的意味。
刨除‘土’这一点致命伤，陆之衡倒也却是算得上是一名优秀男青年。
夏濯宜看着陆之衡在化妆台旁边站着，受宠若惊地绷直了脊背，仿佛极少收到过这样正面的回馈。
他稍等了一阵，见对方仍旧没有开口，因此只好再由自己继续到：“那我先走了，下期节目见。”
不知怎么，夏濯宜隐约意识到，似乎从某个时刻开始，陆之衡便悄然开始了转变。
倒不是说他彻底脱离了记忆中原作攻的一切人设，而是奇异的在那些本应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属性里带上了些有趣（或者也可以被称作可爱？）的笨拙。
走出大楼的夏濯宜在这样的想法里沉浸了许久。
然而，当他拐过一个路边摊，看见了架子上那一本本粉红封面的都市霸总文学后，夏濯宜使劲甩了甩脑袋，皱着眉将那些念头统统丢了出去。
什么土味情话王！达咩！
离开文化创意园的夏濯宜并没有立即回到住处，他买了些水果，先去了医院一趟。
虽然和这个爷爷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可就凭原作中对老人家的描写，夏濯宜也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丢下对方不管。
到医院的时候正好赶上老人家在做透析，夏濯宜在透析室外的椅子上等了一阵，顺便也想了想等会儿该和爷爷聊些什么话题。
他不是一个多擅长交流的人，因此只能在开始之前就预设好接下来的对话。
可事实上，这位在原作中老实淳朴的爷爷并没有让夏濯宜如愿。
在一段平平无奇的情感问询之后，老人家对孙子恋爱问题的寻常关心，逐渐便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濯宜啊，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给爷爷看啊？”
面对这个必答问题，夏濯宜早已想好了答案。他一面乖巧地握着爷爷的手，一面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好半天才为难地说到：“我现在这种条件，还不适合找女朋友呢。等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说罢，夏濯宜格外满意地在心里给自己的表演打了十分。
“你年纪也大起来了，爷爷身体不好，不知道哪天就要走的，实在放心不下你啊。”
老人家的话说得恳切，就连眼眶里都随着最后一个字的结束漾起了隐约的泪光，夏濯宜看得一惊，好半天才终于想到要怎么继续下去。
“有机会的话我肯定会找，爷爷你不要担心，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你的身体不会有问题的。”
他说罢便要将手从老人掌心抽出来，可不知是对方常年务农的缘故，还是对孙子是在过于关心。
总之，夏濯宜并不算过分小心地把手往回抽了几次，最后均以失败告终。
“濯宜啊。”
“我在。”
“爷爷就是怕你将来没个归宿。”
这下，夏濯宜倒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他应着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再然后就只能等着对方继续把想说的话说完。
“我们濯宜长得这么好看，实在不行你去找个男的吧。”
-？
夏濯宜愣了一秒，继而大脑死机一般开始不断蹦出问号。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作中淳朴了一辈子的老人会说出这种震撼言论，因此好半天才试图着确认到：“您，您说什么？”
“我说，我看新闻，现在喜欢男的的也不少。实在不行，你也找个男的一起搭伙过日子吧。”
听到这里，夏濯宜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在心里一遍遍咆哮：我看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的思想这么先进？！
“濯宜啊，遇到好的就要赶紧下手，我之前听隔壁床的说现在的老板都喜欢柔弱的，你记得装一装啊。”
-感情原作受的嘤嘤怪属性都是你教的？！好哇，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夏濯宜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原作中主角受在面对主角攻时的反应，原来都是演技！怪不得能最后能凭本事拿到影帝！
“爷爷，我还要加班，我先走了。”
认知崩塌的夏濯宜带着一脸震撼，强行把手拔了出来。
离开前，他神情复杂地又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继而竟然破天荒地同情起了始终被蒙在鼓里的陆之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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