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刺杀
翌日,天刚亮,床边已是空无一人,周围摆设一切如旧。
唯有枕边的玉佩和窗边消失的白玉瓶,证明昨夜薛北望曾再次回返。
他拿起玉佩端详,玉佩正面为凤凰纹路,背面雕刻着陈国图徽。
虽知道此次之人确是陈国人,可他也将其当做是普通的朝臣心腹。
现在想来薛北望薛姓乃陈国皇亲贵族独有的国姓,再看这玉佩上的纹理,想来一般的皇亲恐不敢随意佩戴。
此人年纪二十出头,此时正值陈国太子被废一年,陈国国君身体时好时坏,为了皇位,皇子间尔虞我诈,自会与吴国狼子野心之辈合谋成为登上皇位的助力。
如今所有事情一一联系到一起,薛北望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皆时,屋外传来叩门声,他收起玉佩说了声请进。
进屋的曼妙女子将竹简交给他,他两指捏着小竹筒,大拇指指腹拂过上下的蜡迹,置鼻前轻嗅后,罢手示意女子离去。
待女子走后,他拿着竹简走到梳妆台旁,拿出木抽中的小白玉瓶,将水倒入小瓷碟内,又打开银镯倒出少量白色粉末混匀。
竹筒浸入水中,顶端的封蜡浸入水中自然脱落,他取出竹筒内空白纸片浸湿,上面缓缓显出一行娟秀的字体。
‘殿下身体有恙三日未曾上朝,请君见信速速回宫。’
见纸上所写不住轻叹,将纸丢入屋内花瓶内,浅蓝色的水裹挟着气泡将纸片完全吞噬。
……
入夜,白承珏头戴人面铁盔,铁面从后到前遮住了整张脸,白皙的脖颈在面具来回地摩擦下,于颈部留下一圈红樱
马车在宫门外止步,小厮搀着白承珏下马。
还未坐上备好的轿子,他止步发出猛烈咳嗽,一旁的小厮急忙为其顺气。
黑暗中身影逐渐靠近,冷瞥了一眼白承珏,奚落道:“闵王这身体应当在王府中好生养着,怎就三天两天往宫里跑?”
一旁小厮赶忙行礼:“奴才见过昭王。”
铁面下,白承珏浅笑欠身:“小病罢了,劳昭王挂心,殿下现在寝宫中等候本王,承珏不便久留,当先行告退。”
说罢,前来接应的太监搀着白承珏上轿,耳边传来轻蔑的小声:“魅惑君主,恬不知耻。”
白承珏却充耳不闻。
轿子停在宫寝前。
白承珏下轿进屋,前脚刚踏入寝宫,里面便传来东西摔砸的声响。
铁面遮掩下白承珏轻叹,罢手示意随旁的小太监退离。
他掀开帷帐走近里屋,先见掉在地上的肘子,后见小皇帝身着内衬半个身子探向床榻。
这般画面凑在一起精彩滑稽。
他指尖点了点面具上唇角的位置,轻声道:“彦丘,你嘴角还没擦干净。”
已过束发之年的小皇帝坐在榻上,双眸怯怯的望向白承珏,发出的声音像是压在舌下又小又细:“协小皇叔。”
白承珏轻叹,走到床边坐下,拿出手中的方帕擦掉他唇角的油渍:“殿下为君,切不可……”
小皇帝手捂着耳朵,又黑又亮的双眼,委屈的看向白承珏:“切不可贪食,贪图享乐,这些话小皇叔教训孤,教训的够多了,莫要再说了,再说下去这双耳都快要起茧子了……”
他抬手,手指微曲轻敲向其额心,无奈道:“这些教训于彦丘而言,恐是过耳的穿堂风,从未被你记在心上。”
“记得,都记得,我要不是称病不上早朝多日,小皇叔又怎会回来看我。”
小皇帝凑近白承珏脸上的铁盔,瞥见他脖颈上冒血的伤痕,心疼地蹙紧眉心,双手覆上面具两侧:“这人面铁盔把小叔叔脖颈都划开了,孤明日早朝便下令将这铁疙瘩从小叔叔脸上取下来,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本应是给人看的,怎能一直遮掩着。”
白承珏侧头避开:
“面具一事先皇下了死令,不可更改,朝堂之上亦不是容你随意胡闹的地方,”他边说边将头上的铁面摘下,面具之下露出与百花楼阁花魁绝玉一模一样的脸,“若你想看,无人之处我摘给你看。”
小皇帝抬手想去触碰他伤处:“可……”
却被白承珏抓住手腕:“小伤而已,倒是你若再因胡闹罢朝,无要事禀告,我便不再入宫。”
“彦丘知道了。”
白承珏道:“还想吃肘子吗?”白彦丘急忙点头,看着这透露出憨态的孩子,他浅笑着手轻戳了一下白彦丘的唇瓣,“与宫婢说我饿了,命人摆宴吧1
“是,我就知道小皇叔最疼我。”
在宫中陪白彦丘用过膳后,天色已晚,他陪在白彦丘批阅完这些日子耽搁下的奏折,柔声哄着小皇帝睡下。
出宫时二更天锣响。
随着那啰声,戴着铁面的头往旁一撞,脖颈处又被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指尖拂过刺痛的位置,趁着轿内的烛光,大拇指指腹撵开食指上沾染的猩红,秀眉微蹙。
果然还是厌极了这铁面。
这铁面自生母被杖毙后,先皇亲自赐予他的‘恩宠’,先皇下令哪怕他日入殓白承珏也要戴着这面具一起走。
若不是沦为旁人手中棋子,堂堂十七王爷男扮女装才得靠于花楼中饮酒赔笑有了取下这面具喘息的机会。
指尖抚摸着铁面下边缘,他轻笑,不由想起先皇临终前说‘这张狐媚胚子脸像极了那贱人,用来为丘儿铺路再合适不过’,掌心在过往的回忆中紧握,那时他看着先皇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病容,父子之情已尽,他只是浅笑着为其一口一口喂下汤药。
轻声道:“这服药下肚,是该到头了。”
药效发作,先皇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白承珏,他笑着为先皇擦去唇边的药渍。
“父皇无需担忧,待你殡天后,皇后娘娘自会为你殉葬,父皇九泉之下不会孤单。”
床榻上即将咽气的君王喉咙中不断发出呃呃的气泡声,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咒怨着他‘不得好死’,只可惜身体已然不能动了。
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眸仍怒瞪着他,仿若恨不得将他一起拖下地狱。
昔日一切随着这顶人面铁盔仍旧历历在目。
“王爷到了。”
思绪唤回,白承珏应了声‘嗯。’
马车外,小厮将马凳放好,搀着白承珏下马。
进入院内后,他罢手驱走跟随在旁的小厮,独自朝主寝走去。
刚推开门。
刀光一闪,锋利的刀刃朝他刺去,他急忙闪身躲避,手臂上留下一到刺目的划伤,持刀者仍不肯就此罢休,反身一掌拍向他后背,内劲的驱使下,他手扶着门呕出一口鲜红,沾染上铁面内壁,浓烈的腥味卷入鼻息。
趁这间隙他扭下身上铜扣佩饰指尖向前一弹,正中床边的铜铃,整个屋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不等刺杀者手中刀刃朝劈向后背,几个黑衣影卫便冲入门扉,阻挡下接下来的杀机。
他深吸了口气,疲惫的依靠着门扉,静默的看着那人从屋内硬生生被逼到屋内,哪怕其武力再高,却仍在王府中在顶尖高手、影卫天罗地网的围攻下,身处劣势。
月光倾洒,刺客脸上的蒙布被剑挑开,熟悉的面孔引入眼帘——薛北望
薛北望急忙去抓蒙布,剑刺穿他肩头,皮肉撕裂开的声音伴随着刀剑的碰撞声……
见状,白承珏吹响狗哨,只见与他衣服相仿头戴铁面的男子从窗内跃入,他眼见白承珏手臂的伤势,袖口的匕首狠狠在自己身上同位置划上一刀,速度极快的与之换位。
在激烈的打斗下,全然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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