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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当好聚好散


标记还在向前,  要再向前走半个时辰,便是皇家林场的边缘,白承珏眸光一沉,  掉转马身原路返回。

        一声哨响,他根本来不及做反应,  藏在杂草中的老虎腾跃而起,  紧接着一记猛扑,将他从马背上扑下。

        被猛虎利爪抓伤的脊背,狠狠砸向树身,  砸落在地时肉、体发出第二声闷响,他身子微曲,在铁盔的遮掩下呕出一口猩红。

        哨声再次响起,  猛虎转身淹没于黑暗之中。

        “主子,你说妾身是不是很了解你。”

        莫灵犀拿着骨哨缓步走到白承珏身边:“别担心,妾身要的只是主子花魁身份公之于众,断不会取走主子性命。”

        白承珏眼前泛起阵阵黑晕,手攥紧杂草,  奋力起身,  却又一次跌回的杂草中。

        “伤成这样就该好好躺着,  后背的伤若被撕裂,真有什么好歹,  灵犀当多心疼。”

        白承珏低声道:“为何与燕王合作?”

        “因为妾身不想再做棋子,细细想来往后燕王是妾身一生的仪仗,  若他一无所有,  妾身那还能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为今之计只得委身主子做妾身的垫脚石,往后余生,  妾身当没齿难忘。”

        换做常人,此时怕是破口大骂,白承珏久久未有回应。

        莫灵犀掏出火折,透着光亮见白承珏双目紧闭,上前半步,又怕这只狐狸诈自己靠近,抬脚狠狠碾过白承珏手指,见仍没有动静,才松脚走到白承珏跟前蹲下,伸手欲揭开白承珏脸上的铁面。

        白承珏睁眼,腕口袖剑扎入莫灵犀咽喉。

        她捂着血口子倒地时,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承珏,唇无声张合,临死前一手向前抓紧他的衣襟,一手拼命将骨哨向唇瓣递去,哨声未响,她终是咽下最后一口气,哨子随她脱力的身体,落地……

        ……

        莫灵犀的尸体,是薛北望先发现得。

        她躺在树边,双眼不甘心得睁大,颈部的致死伤,血液还未冷却。

        趁燕王的人还没有发现,薛北望抱起莫灵犀的尸体藏匿于更深处的角落,又返回案发现场观察周围的痕迹,不远处落叶踩碎的声音伴着火光越靠越近,薛北望藏匿

        于树后,手握紧剑柄。

        “你们快过来,这路上有血迹!”

        快要逼近的脚步声转而朝声源处奔去。

        “该不会是跑了吧!分头去找,一部分人快马加鞭,去林场附近守好,见到有可疑的马匹立刻拦下交于燕王处置。”

        薛北望藏在树边,扶着树身的手摸索到液体,薛北望嗅了嗅指端。

        此时心里已经能估算出当时的场面。

        他蹲在深草旁,等燕王的人马走远,像刚才一样在树上找前行标记,如一路上所看到的那样,标识仍显示继续前行。

        可燕王妃尸首在此,就说明白承珏于此处停留,且重伤之下将燕王妃反杀。

        薛北望手抚摸着树身上的印记,脑海中构想着当时的画面,当时白承珏应当正打算掉转马身返回驻地,以为猜出前方有诈的他皆时放下戒备,却突然受创。

        想到这里薛北望看了一眼不远处有明显血迹的树身。

        那时白承珏在燕王妃眼中一定是受了重创,燕王妃才会放心靠近白承珏,让白承珏有机可乘造成燕王妃颈部的致命伤。

        薛北望将当时发生的一切构想清楚,骑上藏匿在深草树木间的马匹,朝皇家林场尽头赶去。

        他想过如果白承珏原路返回,那么重的伤势下白承珏很难去计划一条全新的路回归驻地,要是原路返回,现下也应该已经撞上了燕王的人,哪怕他听见马蹄声知道暂时躲藏,这一路上薛北望或是燕王都应该看见血迹

        马匹赶到林场尽头。

        眼前是崎岖的山坡,还有一匹马停在坡前啃食着马草,薛北望下马观察,见周围泥土有被马蹄搓踢过的痕迹,吹亮火折子透过火光,审视着一片黑暗的前方。

        心中已有最坏的答案,薛北望倒吸了口凉气,将马匹调转方向,从马背上取下绳索和应急物资,拔出剑身抽响马屁股,两匹马在疼痛下抬腿长啸,一前一后朝林场内狂奔而去。

        薛北望背着包裹摸索着下山,黑暗中只能依靠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辨识前路。

        就种种预估的情况来看,白承珏生还几率渺茫。

        越是清楚,他越是像着了魔般像山坡下寻找。

        完全黑暗的环境里,嗅见血腥味

        的那一刻,脸上竟露出如负重释的笑容,手中微弱的火点像四周找寻,看见不远处沙包似的黑影躺在草中,他连爬带跑地向那边奔去,熟悉得淡色衣袍在火光下蔓延出大片的艳红,他一把将白承珏搂入怀中。

        后背黏腻的血迹沾染上他的双臂,这样的场面下,他以无心顾及进林场时听见了什么,现下光是抱着单薄的身躯,便已觉蚀骨之痛。

        鼻腔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他侧耳贴近白承珏的心脏,听着心跳声透过胸腔一声声敲击着耳廓,红了眼眶,那人就瘫在他怀里,头无力地靠着他的肩膀,呼吸微弱。

        不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他扶着白承珏跌跌撞撞地向更深处赶去。

        火把点亮了皇家林场的边境,恍如白昼。

        他回头,只是看见不远处零星的光。

        原来离林场边缘已经那么远了,好在还是找回了他……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

        溪水敲打着石块,发出悦耳的声响。

        身上的伤口已被衣服碎料包扎妥当,薛北望目光落向铁盔,当冷静下来,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铁面下那张脸。

        许久,还是不住搀起白承珏,轻轻将脸上铁盔取下。

        哪怕心中早有准备,看着这张最熟悉,也最令他为止迷恋的面孔,心里却落下一拍。

        毫无血色的脸,仍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沾湿的帕子擦过白承珏脸颊,指端难以克制般轻抚过柔软的唇瓣。

        终是像着了魔般捏着白承珏下颚,迫使其得双唇贴近自己,难以抑制的吻住那昏厥下微启的唇瓣,双唇轻轻磨咬,没有知觉的人始终像个人偶,安静的感受着他略带发泄意义的吻。

        本没有血色的唇在咬、吻下艳红,微阖得双眼露出一丝脆弱的浅白。

        “骗子。”

        他恨不得将这骗子关起来,只供他一个人看。

        可把这骗子带回去,长途跋涉,会死的。

        理性终是占了上风,他原来喜欢白承珏喜欢得恨不得将其揉进骨髓,往昔种种,到了竟没有白承珏会死他令更难受。

        之后,他将白承珏背在身后,双手双腿艰难的爬上眼前崎岖陡立的山坡,双手磨得全是血泡,疼痛感逐

        渐麻木。

        将白承珏带上山坡后,不止又走了多久。

        白彦丘的马匹在二人面前停下,白彦丘身旁的侍卫正欲从薛北望背上将人接走,薛北望脑袋嗡嗡作下意识的将白承珏又抱入怀中。

        随行的侍卫见状拔出剑来,白彦丘浅笑,抬手止住了身后躁动而起的杀机。

        “除了徐公公,你们都退下,孤有话要与皇叔的护卫单独说。”

        薛北望搂着白承珏,下意识地避开白彦丘那令人不适的目光。

        “七皇子,孤恩准你揭下孤皇叔的铁面一探究竟。”见薛北望脸色一沉,白彦丘坐在马上笑意更甚,“看模样七皇子应当是看见了,那孤便与七皇子直说吧,皇叔陪七皇子演得够久了,本当上一次贵府遇刺皇叔就该假死与七皇子好聚好散,谁让皇叔年少贪玩,非要纠缠不放,不过也是…将一颗心玩弄于鼓掌之中多有意思……”

        看着薛北望脸色越来越难看,白彦丘抬手示意徐公公把白承珏接回,又道:“但既然是玩,总有腻的一天,围猎前皇叔便与孤抱怨说腻了,可你终归是陈国皇子,腻了也不能说杀便杀,如今一切明了,孤也不必头疼该如何处理,望七皇子好聚好散,看在吴陈两国一向交好,就当真心错付,闵王薄情寡信,有了此次教训,想必往后七皇子当不会那么容易再被人骗了。”

        明明日头正盛,却自觉凉意刺骨。

        徐公公将钱袋放到薛北望脚边:“这是圣上特意为薛公子备得盘缠,还望薛公子与王爷就此了断,若再纠缠下去,你与王爷之间断不会有今日好看。”

        他多希望白承珏醒过来与他解释。

        与他说一句,哪怕是骗,真心也是有得。

        直至白彦丘的人马离开,薛北望仍像个傻子一般站在林场中,掌心臂膀沾染着白承珏身上的鲜血。

        他是不是错了,一开始带着白承珏离开,这人就永远是他的,哪怕死也永远是他的……

        紧握成拳的手在掌心刻下一道道白楞,老太监丢在他脚边的银两,如同无声的羞辱。

        他连将小皇帝这些话的真假都没弄清楚,围猎却结束了。

        燕王妃林场惨死,闵王身受重伤命

        悬一线,提前终止了这场狩猎。

        离开时,薛北望想找香莲问清白承珏心中所想,却扑了空,到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原先热闹的新宅,没有了绝玉,冷冷清清,他低价将新宅买出,带着余剩的银两准备离开。

        燕王的轿子落在门前:“薛公子,听人说那日是你将闵王救出林场,你有没有揭开铁面看一看?”

        “不曾。”薛北望转身离开。

        “本王突然好奇,为何薛公子不带着百花楼阁的花魁一起走。”

        薛北望脚步一顿:“劳燕王费心,他现已身处陈国,等我回去。”话音落,他大步离开,终是不忍再回头看那宅子一眼。

        ……

        殊不知,那日深夜,重伤未愈的白承珏闯入新宅。

        这里已是人去楼空,那间二人同床共枕的寝室,再无烛火,白承珏咳嗽声溢出,袖口染上点点梅红。

        待叶归寻到宅院,白承珏赤脚坐在寝室内,怀中抱着薛北望去围猎那一日送给他的狐裘。

        “主子,你伤了肺腑,应好好调养。”

        “恩。”

        “圣上不是说,那日薛公子送你回来,说从今往后与你恩断义绝,现在人都走了,你又何至于跑着一趟。”

        白承珏长发披散,抬头望向叶归,浅笑道:“叶归,把装有薛北望与昭王来往书信的盒子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和喜欢,笔芯

        两个人要开始新的旅程了

        今天的小花魁也是一如既往的血厚防高。【后妈袋捂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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