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声音
下午149班第二节课一下很多人就起身出去了,吴翊鸿上节数学课上得有点迷糊,打着哈欠问:“嗯?他们去哪?”
秦晴回:“个傻子,体育课啊!”
吴翊鸿抻了个豪迈的懒腰,长长地“呃”了声,回了精神:“走咯走咯!”秦晴说:“我也下去了,走吧森浅。”
宋森浅回:“你先去吧,我一会。”
秦晴问:“你还干嘛?”
“想再坐坐。”
到后面教室里只剩几个人了,上课前3分钟江与才起身,宋森浅在后面也起来了,她走之前瞟了一下江与的课桌,桌上摆的是英语试卷,做了一面多。
宋森浅在江与后面几步走,江与走得快,她步子也快。天气热,没一会就出汗了,她用左手挡住骄阳,视线处是站在金色里的江与,她目光上移落到江与头顶,想着这头发真茂盛,后脑勺也圆,然后被阳光刺得低头。
到上课地点班里已经集好队了,老师见来迟了的江与和宋森浅,指了指他们:“你俩别磨蹭,动作快点。”
热身和跑步过后要练排球,老师让两个人一组,自由组队互相垫球。白清璞喊宋森浅:“我俩一起吧。”
“我想去上个厕所,你先和别人垫吧。”白清璞笑着说她事多,就又去找别人了。
宋森浅没有去厕所,她去喝了一口水,动作不急不慢,见大家都有伙伴只剩下江与她才过去。
149班的男女生都是单数。
宋森浅走到江与这里,微笑着说:“江与,我和你吧。”江与“嗯”了一声。
宋森浅和江与的合作不太顺利,她不怎么会垫球,所以他们就没连续传送超过两次。
她不是垫歪了让江与接不住就是自己接不住,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捡球和说抱歉。
宋森浅又没接住球,球从她旁边溜过去,她忙着跑去捡。后面的季裕安见球滚到他那边,弯下身去接住。
宋森浅跑到他面前:“裕安,原来你在我后面啊。”
“嗯。”
宋森浅从季裕安手里接过球:“我过去了。”
季裕安看小跑过去的宋森浅,又掠过她把目光放到江与上。他之前只是知道班上有江与这么一个人,人长什么样也没记住,今天才清晰地看了他的脸。
在又一次捡球之后,江与抱着球停住:“不垫了。”
宋森浅说:“不好意思,我不太会玩,要不……下面球都我捡吧,行吗?”江与没说话。
宋森浅说:“老师他……没让停,会被说的。”然后江与说:“凑近点传球,用手掌,别用手臂。”
练习的重点是垫球,但在其他人忙碌地捡球或是娴熟地垫球时,江与和宋森浅像过家家一样距离很近地用手掌传球。
宋森浅觉得这样和谐了不少,掉球的情况很有改善。
上学路上可以经过两家自己牌子的面包店,宋森浅早上路过时去其中一家拿了些蛋糕。
下早读她打开袋子,转过身把袋子放到吴翊鸿桌上,然后拍拍旁边的秦晴:“蛋糕,要什么味的自己选。”
秦晴“哇”了一声:“有蛋糕!这牌子的蛋糕很好吃的!森浅,你真棒!”她挑了一个:“3q”
“youarewele”
吴翊鸿问:“宋森浅,你中彩票了?”
“对啊。”
吴翊鸿兴奋起来:“中了多少?”
“500万。”
“欺骗我感情。”
宋森浅笑:“吃不吃啊你?”
秦晴和吴翊鸿都拿了后宋森浅把袋子移过来江与这边:“江与,你要什么味的蛋糕?”
江与正低头写东西:“不用。”
宋森浅拿了个最大的放到他桌上,江与抬头,然后看见她笑:“要吧,他们也有,这可以放到晚上。”
周三江与还是没穿校服,班级被扣了分,张姝把他批了一顿,又罚了他一个人值日三天。
下午第三节政治课下,149班倒头睡下一大半,江与也在趴着睡。卫生委员过来叫他:“江与。”没有动静,她伸手想要拍江与。
宋森浅抓了抓卫生委员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低声问:“擦黑板?是吗?”
“对。”
“行,我一会叫他。”
宋森浅转头看了看江与,看到了圆形的发旋。
她起身去讲台擦黑板。
江与醒了,他脸上睡出一道痕,显出几分的懒散。他见宋森浅在擦黑板,起身到后面去抬垃圾筐。后门锁了,他只能从前门过去扔垃圾。
他出了教室门宋森浅擦了黑板追上他:“江与,我和你一起吧。”江与说不用,她却已经抬起另一边。
江与语气冷淡:“你想干什么?”
太阳斜射过来照在宋森浅脸上,她的皮肤看着更白了,眼睛上面细小的红痣也更明显,她对他友好地笑:“不干嘛啊。”
她的声音让江与想到他和祝岩以前玩的弹珠,像是听到弹珠落到了暖玉上。
其实,他先记住的,是她的声音。
开学那天帮她捡纸时,听到她的“谢谢”,他的视线才落到她脸上,不过只短短一眼,很快没了印象。之后她来找白清璞商量换座位时,他又听到声音,知道是同一个人。
周六江与上街路过一家酒吧,酒吧白天不营业门是半开的,门店规模不大,上面贴着招男性服务员的启事,要求一米七以上,外表英俊,会活跃气氛,江与站了一会进去。
吧台有两个人,江与问:“招服务员吗?”
“招。”说话的人打量江与:“几岁了?”
江与多报了两岁:“18。”
“身份证有吗?”江与说没带。
“看着太小了。”
另一个人笑说:“没事,松哥,到时候喷点发胶换身衣服就成熟了。”他问江与:“开得了口吗?要哄女人买酒的。”
“可以。”
那个叫松哥的人说:“成吧,每天晚上7点上班。”
江与说:“我只有星期六晚上能做。”
松哥说:“你是学生吧?”江与没说话。
松哥:“我们不收学生。”
另一个人又说:“松哥,我瞧这模样挺好,估计能多卖几瓶酒呢,周六让他来呗,反正也没啥。”
松哥思考了一下,说:“你晚上有空可以来做。”
下午被短暂地培训了一下,把菜单上的酒记了再学了两首歌江与就上岗了,没走几家包厢他就被挑中,那包厢是三个中年女人,每人点了一个,选他的是说话最多的那个。
江与脸上带了些笑:“裴姐,您看起来真年轻,到三十了没?”
裴姐旁边的女人笑:“嘴真甜,看这小模样,真招人喜欢,老裴,心都化了吧?”
服务那女人的人说:“姐,你怎么只夸他不夸我?”说完包厢的人都笑了。
江与给介绍酒水,裴姐挺喜欢他,点了最贵的。唱歌时其他两对都是对唱,裴姐说自己五音不全不愿唱,江与就自己唱。他唱了今天才刚学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唱得还不错,唱了两句就看向裴姐,裴姐笑得很开心。
陪玩结束裴姐给了他500块的小费。江与从包厢出来,路过其他包厢门口时见一个女人扶着一个醉酒的男人从包厢出来,女人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她的脖颈被男人环住,鼻尖还充斥着的浓郁酒气让她喘不过气,她嘴里说:“汪老板,慢点慢点,小心些。”
高跟鞋要支撑不住斜下来时江与扶住了她,后面跟上来的端茶水的服务员把那男人扶下楼。
那女人画着浓妆穿短裙,她看向江与:“你是新来的?”
“是。”
“叫什么名字?”
江与说:“没事我走了。”
那女人嗤笑一声:“你应该还在读书的年纪,不读书了?”
“不读。”
女人说:“我以前像你这样也不愿读书,现在才知道读书多好,所以你可以读还是去读吧,小孩。”
江与说:“我叫江与。”
“叫你小孩你不乐意啊?行吧,江与,我叫杨青。”
江与回学校时校门已经关了,他是翻墙进去的。
星期天早上江与起了个大早,陆彤去了图书馆,宿舍其他人还在睡。王一阁醒过来翻了个身,听见动静,叫到:“谁他/妈起这么早赶着去投胎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他说完话宿舍翻身的声音多了,江与冷着脸出来时重重地把门砸上,在外面还听见王一阁的那声“我/草!”。
江与去食堂刷了个馒头边走边吃,出了校门后去悦乐商场订了套校服,三天后才能拿,老板还问他是不是转学生怎么现在才来订。
从商场出来江与又去冲了话费,他的手机看起来有些旧了,屏幕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划痕,他拿出手机拨电话:“妈,是我。”
他对电话说:
“我好。你上街了吗?”
“身体有不舒服吗?”
“不用寄钱,学校有补助。”
“嗯,要寒假才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红绿灯,红灯过去后跟着人潮穿过斑马线。
第一次周考除了文科稍微好一点以外,宋森浅的理科全部亮红灯,每科都是三四十左右,但因为语文和英语都考了单科前几占优势,倒数前十没有她,她也是开学花名册上最后四名中唯一不在倒数前五,甚至前十的。
江与考了第七名,他和宋森浅相反,理科分数高,但英语八十多分没及格,班上英语不及格的寥寥无几。
他被英语老师喊去办公室,说他要加强听力和语法,还有就是多背背单词,练练字,他作文使用的词汇量太简单了。
江与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老师说完才应了一声。
最后老师让他平时多问问宋森浅,还抽出宋森浅的试卷给他,让他借鉴学习她的作文,他把试卷拿了下去。
江与翻过试卷看宋森浅的作文,她写英文很好看,工整漂亮,作文是要求写母爱的,宋森浅开头第一句是”maternalloveisatendercloud,iseethesunwheniseeit”
江与不认识”tender”这个单词,除了这个单词,这个句子都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他第一次叫了宋森浅:“宋森浅。”
“嗯,什么?”宋森浅转过身,回应他的还是那副和煦的态度。
“老师让我看你作文。”他指了指”tender”:“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宋森浅的头又往下低了一点:“哪个?”看清楚后解释:“哦,tender,是轻柔的意思。”
江与低着头看试卷,宋森浅念了一遍句子:”maternalloveisatendercloud,iseethesunwheniseeit”然后她看着江与把中文说出来:“爱是一朵轻柔的云,我看到它的时候也看到了阳光。”
旁边的吴翊鸿趴在桌子上,他觉得现在宋森浅的声音也像一朵轻柔的云。他觉得宋森浅的声音好听,但对着江与的时候好像总是要轻柔一些,他也不奇怪,因为觉得大家和江与都不太熟,和他说话都是比较客气的。
“爱是一朵轻柔的云,我看到它的时候也看到了阳光。”
宋森浅说完后江与抬头看她,视线和她相对,然后宋森浅清浅的笑容饱满了一些。
江与纠正她:“maternallove,是母爱。”
宋森浅笑:“哦对,是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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