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4（不建议跳过）

带着一身硝烟，星野凉拉着鱼冢三郎去了距离任务地点七八公里外的唐人街吃晚饭。

        日本政府向来都没有放鞭炮的习惯，特别是由于古代木制房屋的风土人情，随意放鞭炮容易引发火灾，而引发火灾是为数不多的、平常人容易犯下的仅次于死刑的重罪。今天是华夏的除夕，除了唐人街以外，其他地方都只是平常的一天。

        在一众开门营业的餐馆中，星野凉推开了某间挂着“暂停营业”牌子的门。

        “兄弟俩一起去放烟花了？“正趴伏在桌子上算账的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本店已经打烊了，我们今天要过节，非常不好意思。”

        鱼冢三郎乐呵呵地凑到星野凉身边：“我们换一家店？”

        星野凉眯着眼，神色莫名。

        虽然说伏特加在密闭的室内开枪，格瓦斯在室外遥控起爆炸弹，两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身上沾染了火药的残留物，但一路风驰电掣，应该被风吹散了绝大多数。相隔三四米能闻到这么淡的火药味，这个老板鼻子属警犬的？鱼冢三郎这个笨蛋走路很随意，自己可是特意有控制的，在没抬头之前就能准确判断出来的人是两个人……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你信任的这位老板身份好像不太简单啊……

        “我是樱井亮，边上的这位是我兄弟樱井三郎，”星野凉从钱夹里抽出之前从伊万那边获取的国际刑警徽章，递给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老板。

        老板并没有接过勋章，也没有抬头看着星野凉，目光直直地看着伏特加与格瓦斯交握的双手。当星野凉说出“樱井亮”这个名字的时候，掩盖在墨镜下的一双担心的眼瞳就定格在星野凉的侧脸，两个人也从手挽着手变成鱼冢三郎手抓着星野凉的手腕。

        “兄弟？”老板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驮着背，不太高大的身躯更加佝偻了起来，绕过两人直接走到门口，反手把门关上，“关上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伏特加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反监听装置，放在老板之前看账本的桌子上。

        老板见状挑了下眉，并没有阻止对方的行动，露出一个不属于餐馆老板的尖锐笑容：“关于他你知道多少？”

        “万尼亚”即使面对对方的质问，星野凉也坚持使用对方的爱称来回答，“万尼亚和我是很好的同道。”

        “伊万的同道啊……“听到星野凉的回答，老板的神色莫名，许久，他叹了口气，倚靠在桌子边上，“那么，伊万呢？”

        即使鱼冢三郎并不会中文，也能读懂老板眼睛里的孤独和哀伤，他没有办法宽慰这个正在和星野凉聊天的悲伤老人，只能用自己的手指轻抚边上爱人的手背，示意对方应该做些什么。

        “……”星野凉动了动嘴皮好像要说什么，最后却一言不发，以缓慢的像是即将入土的老人速度再次打开钱夹，从里面拿出一张樱井亮的身份证明。

        老板的死死地盯着星野凉，又或者是盯着星野凉手上有些破旧的身份证明，这张身份证明他再熟悉不过了，侧面的裂痕还是他之前不小心摔的……就像最后一次爆发后的火山，老板的眼睛里曾经有着闪烁的火光，但最后一切都归于死寂。

        老板仰着头，闭着眼睛，双手紧紧地抓着桌子的边沿。出于礼貌，星野凉扫了一眼鱼冢三郎，也微微垂着头，眯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知道面前的老板大概率是“友方”，也知道，如果自己作为伊万的后辈，应该低头闭眼表示默哀，同时也是对老板情绪失控的尊重。一切都是注定的，他不是对方的同道，也不会闭着眼完全让自己处于对外界不可知的状态。

        月亮早就挂上了天空，透过不太隔音的玻璃，星野凉清楚地听到了有小朋友在放烟花，爆竹声与欢笑声以及声声赞叹构成了一首动人的乐曲，然而完全闭锁的门就像一道结界，将门内外分割成两方天地。门是最后一道心防的坚固守线，守线内的两个人有幸看到红着眼眶青筋暴起的年过半百老人的失态。

        四十五秒左右。

        透过鱼冢三郎的手感受自己的脉搏来计时的星野凉终于等到了老板的心情部分平复。

        “最后还留了什么吗？”即使特意压低了声音，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颤抖，老板终于直视低着头的星野凉的蓝绿色眼睛，企图从中间获得什么想听的信息。

        “非常抱歉……”星野凉同样声音颤抖，仿佛处于巨大的悲伤中，“一场巨大的爆炸后，我只找到了这张身份证明和这个勋章……”

        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抓着星野凉手腕的鱼冢三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爱人正在撒谎。透过厚厚的墨镜看了一眼星野凉看似悲痛的表情，鱼冢三郎一言不发，只是抓着手腕的手更加用力。

        一般人在撒谎等行为时会不自在，心跳加快，血压升高，眼神飘忽，甚至是红着脸。而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会控制住自己的心律，保持平常。而星野凉是更加特殊的存在，说谎的时候能摸到的脉搏会比正常更加迟缓……

        餐馆内的三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只能听到老板急促的呼吸声。

        星野凉表情肃穆，内心思绪已经飞到天外，很难说，对方这样的悲痛有几分发自内心，他不知道对方和伊万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华夏人和一个俄罗斯人在明面上并没有交集，并且，据他所知，华夏并没有加入国际刑警组织，并且这个勋章也并不是随处可见的身份证明，那么这个中国人是如何认出来的……

        走神了的星野凉眼睁睁看着老板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一叠文件夹并摊开，最后挑挑拣拣地拿出一份密封好的文件夹。

        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快速浏览后，星野凉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摊向老板。老板接过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又借着冒着火苗的打火机把文件夹和里面的文件一起点燃。

        一团黑灰落在地上，混合着餐馆内的奇怪味道，就像有人在餐馆内点燃了某种鞭炮。

        “今天是华夏的除夕，适合放烟花，”老板拿着剩下的文件夹，笑得洒脱，“早点回家吧，你们也不过这个节日……”

        恭敬地拉着一头雾水的伏特加一起朝对方鞠了个躬，收好身上所带来的东西，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间小小的餐馆。

        “vodka，”星野凉看向对方，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温和的笑容，“今天不适合放鞭炮。”

        鱼冢三郎没出声，不了解前情后果的他只能凭猜测，认为自家爱人从线人那边拿到了线报，还是牺牲非常大的那种线报。

        可是……凉好像并不是尊重底层成员生命的人？

        鱼冢三郎同样读不懂自家爱人的悲伤到底有几分出自内心，只是以一个更加坚决的态度与对方十指紧扣。

        第二天，鱼冢三郎没有看报纸。

        星野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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