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定夺
张夫人心中有鬼，当然不敢细看房间内的陈设，因为她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手脚不干净，因此之后面对白氏都怀疑对方是在羞辱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偷走了房间里的东西，去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什么都不说，一副伪善又丑陋的嘴脸。
故地重游，张夫人的心中充满了抵触和排斥，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白氏什么都知道，但是偏要让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羞辱她，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这时，经过萧漠北的提醒，她才真正看到了自己拿走东西的原位置上又摆上了一模一样的陈设，那些被她拿去当铺当掉给张巧珍买衣服首饰的花瓶又回到了架子上。
“怎么会！”张夫人瞪大眼，冲上去抱住花瓶颤抖着手摸了起来。
萧漠北在身后解释道：“如悦知道你拿走了这些东西，但是她没有告诉白氏，她一直都认为她和张巧珍的恩怨与你们之间的友谊无关。”
“她体谅你，所以又找到了你当掉东西的店铺，把东西赎了回来，原封不动地摆好。”
张夫人闻言，手一抖，花瓶瞬间落地，啪地一声，花瓶砸在地上，瞬间碎裂，她颤抖着嘴唇，无措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这不可能。”她一边呢喃着，一边蹲下身，想要将碎掉的花瓶碎片合拢，无意义地做着拼接的动作。
萧漠北叹了口气，将张夫人拉开，远离了那片碎片。
他有些遗憾地凝视着地面上七零八落的花瓶瓶身，叹道：“这下再也无法复原了。”
张夫人不愿相信萧漠北的话，与其说她固执，倒不如说她不愿意承认，她心里那些毫无证据的猜测终于成为了割裂她和白氏友谊之间的一把利刃。
她跌坐在地，痛苦出声，这次，带上了真情实感。
萧漠北陪她回到小巷，一路上，他并未和自己的这位姑母有任何的交流，张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双目失神。
“你们住在这里？”
萧漠北第一次来到母女二人居住的地方，他看到周围寂静的院子，想了想，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夫人有气无力地打算推门进去，结果巷子里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表哥！是你？”
不一会儿，张巧珍就直直地奔向了萧漠北，她还不时整理着自己的裙摆，一脸少女的娇羞。
张巧珍不知从哪里回来，身上穿着上好的丝绸，发髻上缀满了珠钗，凡是装饰，都宜精不宜多，过犹不及。
而张巧珍却将这些一股脑地堆在了头顶，越发显示出不伦不类来。
萧漠北不忍直视，移开视线。
张巧珍却没察觉到萧漠北的情绪，忽视了一旁肩膀颤抖的张夫人，直接上前就要抱着萧漠北的手臂。
“退后。”萧漠北冷漠地看着她，呵斥道。
张巧珍的眼圈红了，咬着唇哭诉：“表哥，怎么一见面你就这么凶？你忘了小时候……”
“别提小时候。”
萧漠北厌恶地皱眉，看向张巧珍的目光中写满了不善，他说：“你已经把我对你小时候的印象全部消磨干净了。”
“表哥。”
张巧珍意识道这次萧漠北可能是来真的了，她顿时慌了，拉着张夫人，着急道：“娘，你快跟表哥说说，我才是他该喜欢的人啊！”
在张巧珍心里，自己就算如何作妖，萧漠北也会放过自己，不仅仅是因为小时候青梅竹马的情谊，更有自己母亲在。
可是张夫人就跟被缝上了嘴一般，什么也没说。
张巧珍气到不行，跺脚皱眉，她怨怒地看着萧漠北，恨恨道：“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说着，她的眼睛就湿润了起来，眼泪要落不落，看上去楚楚可怜极了。
面对这样的女子，谁能狠下心来？
萧漠北能。
他见此再次后退一步，直到和母女二人隔开了把五米远的距离，他才停下来，说：“别靠近我。”
“表哥，你……”张巧珍顿时张大了嘴，连假哭都忘了。
接下来，萧漠北的话更是让她的心如坠谷底。
“以后，我们不要再来往了，我会让人送一笔钱过来，你们愿意回去还是留下来全凭自己。”
萧漠北被搅得头疼，他皱眉揉了揉太阳穴，眼前闪过沈如悦盈盈的笑眼，眼中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不少。
“表哥，我要留下来。”张巧珍怎么舍得离开，这里可是京城。
萧漠北的神色莫辨，再次问道：“你可要想好了。”
张巧珍觉得有些不对，看向萧漠北，被他眼中的寒光吓到了，但她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她也要留在京城，就算萧漠北不喜欢她，她也必须留下。
“姑母，你也这样打算？”萧漠北看向张夫人。
张夫人往张巧珍的背后躲去，那模样显然是以张巧珍的意见为主。
“那好，你们不要后悔。”萧漠北不带任何感情地笑了一声，留下一个钱袋后便转身离开。
“珍儿，要不我们回去吧！”张夫人还有些不安，她也实在没有脸面继续留在京城。
张巧珍正在数着钱袋里的银两，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转身进了院子，丢下一句：“你愿意回去就自己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张夫人的心一颤。
女儿的话如同刀锥一般戳入她的心脏。
“你这样无能的母亲，还有什么资格劝我？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你还能给我什么？”
萧漠北的心中一片荒芜，张夫人和张巧珍的作为消磨了他的全部耐心，往昔那些艰难却又温馨的岁月仿佛随风而去，留在了那个朴素又宁静的长平镇。
赶路的疲惫好像这时才涌上心头，他拧着眉，眼中是消散不开的阴郁。
好像什么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萧漠北，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说清楚了吗？”
突然，一声如同鸟雀般悦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沈如悦裹着重重绒袄子，笨拙地向他跑了过来，脸颊红红的，喷出淡淡的白雾。
不，有些东西始终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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