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前三甲

开始念道：沈如悦和楚流云的名字赫然在列，连带着其他十来个人的名字，一同被其林老先生用缓慢沧桑的语调念了出来。

        终于得知了殿试的名单，有人高兴自然有人失落。

        但今年的心情当然不只有失落和开心这般简单，因为他们的考场上还出现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依旧打败他们进入了殿试的名单。

        众人心中皆是一片复杂，沈如悦送来的棉服棉被的确是解决了他们的住宿问题，无疑是雪中送炭。

        但是三日下来，他们却未曾打败一个女人，无数人心中产生了挫败。

        因此，今年考场的氛围特别奇怪，无数考生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翰林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即便是没有被选进殿试，这些举人们依旧能回到家乡做出一番有为。

        其林老先生目送这些考生离开，一如往年，站在这里迎来送往，无数的考生怀揣着梦想来，又失落地离开。

        他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看到了沈如悦。

        沈如悦十分高兴，抱着萧漠北的脖子，蹦蹦跳跳地也不能发泄自己内心的喜悦，她笑着喊道：“萧漠北，我成功啦！”

        其林老先生一个恍惚，似乎在活泼的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影子，那个小时候也会高兴地把自己写好的文章给自己看的洛儿。

        他摇摇头，捏紧了宣纸，转身进入了翰林院。

        通过殿试的考生会被翰林大人带到皇宫，在御书房接受陛下的考核，以此来指认前三甲。

        在进入御书房前，他们每人都被宫人领走进行洗漱。

        沈如悦惊喜地发现，领走自己的正是太后承熙殿里的李嬷嬷，她有些高兴，小声地跟嬷嬷说道：“母后还好吗？她知道我进入殿试的消息吗？”

        李嬷嬷恭敬道：“当然，殿下，不然娘娘又如何会让奴才亲自前来呢？”

        沈如悦摸了摸鼻子，也是，李嬷嬷可是母后最信任的人。

        沈如悦当然不可能和一群大男人们一起洗漱，李嬷嬷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紫菀殿。

        沈如悦舒舒服服地跑了一个澡，感觉自己身上的一层泥皮都要被洗下来了，不由得渭叹一声。

        洗漱完后，他们换上了整洁一新的衣物，被宫人们领着来到了御书房面见当今圣上。

        御书房里不只有皇上和翰林大人，还有左相和一些文臣考官。

        沈如悦也算是对御书房进出几次，有所了解了，但这次的心情好像又和往日里进来找皇兄的心情不太一样。

        随着诸位考生一同进入殿内，明亮洁净的地面仿佛能映衬出人脸来。

        她不由得挺直了背部，目视前方，放空大脑。

        等到众人皆行完礼后，皇上手一抬：“都抬起头来。”

        考生们一辈子没见过皇上这样地位崇高的人，除了沈如悦和楚流云，其他人皆是诚惶诚恐，不敢轻易抬头。

        沈如悦倒是喜气洋洋，骄傲地扬着脖子，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皇上。

        她似乎感觉到了皇兄嘴角的笑，她立马也笑了。

        翰林大人亲自将选出来的文章递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细细地查看起来，等看到某个考生时，时不时还会和身边有文臣组成的智囊团讨论讨论。

        就在一篇文章那儿，似乎卡了壳，皇上的意见第一次和自己的智囊团不一样。

        他抬眼看向提出反对的文臣，问：“为何这篇文章不能选为前三甲？”

        那人正是这次科举考试负责的副考官，权限和地位仅在翰林大人和其林老先生之下，负责了整个场地的布置和安排。

        他为人也很刻板，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姓刘。

        刘大人不愿意，直接否决道：“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个女人，不应该被选为三甲。”

        考官们和皇上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了殿中诸位考生的耳朵里，他们立马开始打量沈如悦。

        但沈如悦却像是不知道这些，还和看向自己的刘大人笑了一下。

        刘大人老脸一红，更加激进：“历来就没有要一个女人当前三甲的惯例，若是我们破除了，那以后怎么规范？”

        “我请问一下，刘大人，为何不愿意选我的文章吗？”沈如悦歪了歪头，似乎很困惑的样子：“我的文章写得如何？”

        刘大人脸憋得通红，但评价尚可：“文章不错。”

        “那就是因为我这个人咯！”沈如悦指了指自己，说：“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即便是写得好，也不会用我的文章，是吗？”

        “你胡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刘大人连忙矢口否认。

        皇上拍了拍桌面，道：“安静。”

        刘大人这才不甘心地闭了嘴。

        此时，翰林大人站了出来，道：“科举考试向来公平为先，若是我们拒绝了女子，那科举的包容性在哪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噤声了，因为他们知道，迁怒于一个考得好的女子，是他们无处可释放的怒火和不得志。

        皇上当即拍板，说：“朕决定了，这篇文章足以被评为前三甲，如此才华不该被埋没！”

        此言一出，整个御书房瞬间无声。

        寂静过后，左相迈步而出，对皇上道：“臣觉得不妥。”

        皇上皱眉，不悦地看向左相，声音里也带着怒气：“左相觉得有何不妥？”

        左相一站出来，刘大人的双眼就亮了起来，文臣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皆是双目有神地看着本朝最敬重的左相大人。

        “让沈举人进入殿试已经是网开一面，若是继续让她成为三甲，难免会寒了天下学士的心。”左相不紧不慢地说道。

        沈如悦气笑了，她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道：“我觉得不服。”

        “沈举人有何高见？”皇上顺势看向她，点他回答。

        “历来考生只有男子，落选的其他人就不会觉得难过了吗？一个有实力的人选为前三甲，这才是科举的公平所在吧？”

        “况且左相您的话，我实在不敢认同，我的存在难道不正是在激励着天下学士吗？”沈如悦微微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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