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孤独游戏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各自安静地睡着。
第二天席诺以慕一生病的理由帮他请了假，又以要照顾生病同桌的理由给自己也请了假。
慕一在睡觉，席诺实在是睡够了，闲得也实在无聊，就回自己那里拿了点东西过来。
他回到慕一房间的时候，慕一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
席诺：“感觉怎么样？还用不用开车带你再去一趟医院？”
慕一别过了头，身体力行地表达了自己的排斥。
席诺在他面前坐下：“身体是自己的，平时就不能上点心？”
慕一声音依旧虚弱：“你管我？”
席诺：“好啊，现在你就立刻躺下，我看你又要倒了。”
慕一：“………”
他偏不。
席诺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慕一倔强地凑近，看见书名叫“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
他没出声，席诺依旧认真看着，他也跟着看了几页。
室内光线昏暗，慕一越凑越近。刚开始时，席诺翻书的速度很快，后面越来越慢，眼前这一页慕一已经看完了，但席诺迟迟不翻页。
慕一疑惑地看向他，却恰巧撞见他的视线。
席诺怔怔地避开他的目光：“好看吗？”
“一般，偶尔几句话有点意思。”
席诺：“嗯。”
慕一：“怎么了？”
席诺：“你真好看。”
慕一想了一下，认真地道：“但是男生这样夸男生真的没有必要。”
“你还有别的书吗？”
席诺就把自己一行李箱的书搬过来了。
慕一随便翻了翻，发现大都是一些哲学和心理学类的书籍。
慕一：“你最喜欢哪一本？”
席诺：“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了，慕一的理解非常客观。
慕一随便选了一本，叫《与神对话》，翻开了看。
………
慕一语气总是平淡：“喜悦，真·理，和爱吗？”
席诺看着他翻到的那一页，补充道：“还有，本真的你十足可爱。”
慕一狡黠：“那么说，本真的我就不是我了啊。”
席诺：“那你是什么样的？”
慕一睨他：“我们熟吗？”
席诺呵了一声：“都在一张床上睡觉了能不熟吗？”
“再说了，你难道不是和我最熟吗？”
这话真是讽刺，刚认识一天的人笃定自己和他最熟。
可事实又的确是这样。
慕一：“这句话在现在看来是没什么毛病。”
慕一合上书，将腿收回床上，笑得天真无邪：
“可是，熟和不熟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翻脸可是很快的哦。”
席诺只感觉出他和刚才稍微有点不同。
席诺：“还好吧，也不是很快，挺自然的。”
慕一却不吝啬自己的笑意：“书上说，欲望是最初的思维。”
“我想了一下，忽然记起一件事情。”
“你靠近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好像难以理解。”
席诺：“你能想到的答案是什么？”
慕一摇头：“我想不出任何一个答案。”
“如果反过来，你靠近我，会是什么情况呢？”
慕一觉得自己思维受限，他更觉得这种情况发生在他身上不可思议。但也许该有合理的答案，比如说想跟他交个朋友之类的。
可是他不可能有这个合理的答案。
于是他说：“那可能是你让我不开心了，想报复回去吧。”
“你呢？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席诺：“这么说，你得罪过很多人咯？”
慕一眼底是混不在意：“得罪过又怎样？我甚至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得罪的。不过就算我是故意的，也没有人能怎样我。”
席诺哦了一声，非常假模假样：
“不愧是一哥，真厉害。”
“我想听听一哥是怎样得罪别人的，请问我有听故事的荣幸吗？”
慕一笑意更加灿烂，一点也不介意席诺的反应，冷淡的嗓音寒气逼人，如同在讲狩猎技巧般，他道：
“首先，让别人觉得你无害。
然后，容许别人的善意
最后，将假象撕碎。”
他想了一下，又添了一句：
“其实我觉得也算不上什么，就是他们自己戏挺多。”
慕一抱着膝盖，侧头无辜地望着席诺：
“你也这么觉得吧？”
明明是以正常音量在跟席诺说话，席诺却感觉那嗓音的质感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平白让人感觉诡异和不协调。
席诺本来一条腿蜷着，一只手搭在上面，却忽然倾身向他靠近，直视他的眼睛，那眼睛瞬间回过神，像从海底深处到平静海面。
席诺：“所以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是什么样咯？”
慕一：“没有，就是说着玩儿而已。”
说着，慕一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
席诺：“毕竟大家都是这么无聊嘛。”
“无聊到想要大家一起化成一团呢。”
席诺怕他闷死，于是整个人压了上去。
慕一愤恼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滚开！”
席诺又不正常了：“不要啊，我想和你化在一块儿呢。”
慕一隔着被子用脚踢他，被席诺制住，感觉那力道不小，痛嚎道：
“你可不能乱踢啊，万一把我踹不举了可怎么办啊。”
像是已经踹到了他似的。
“看样子恢复得还可以，明天是能上学了。”
“你成绩好不好？”
“课都不用上一定很厉害吧？”
“是不是没人比得过你？”
席诺说着说着发现慕一有一会儿没说话了，急忙把被子掀了，猝不及防地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掀到了一边。
慕一脚踩着他的胳膊，咬牙切齿道：
“席、诺！………滚！！”
席诺仰着头看他：
“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太凶啦。”
慕一被气到说不出话，索性忘了自己的存在，任席诺说什么都不再理他。闹了好半天，席诺终于又安安静静地看书去了。
夏季高温，班里没人愿意出去，各自都有着独特的消遣方式。
贾富豪坐在方乐位置上，一只脚踩在自己凳子上，和对面一只脚踩在同桌凳子上的王旭阳面对面，单手把玩着一个玻璃水杯。
贾富豪：“你说，咱们明天有个测试？”
王旭阳：“对啊，不过就是个考试而已，随随便便考个满分就好了。”
贾富豪被这痴人说梦的话惊到了：“屁话，你考个试试。客观点，咱们学校也没谁能随便考满分。”
“是个人就没谁能随便考满分。”
王旭阳：“那不一定，听说一哥之前考过一次七百四十多分，那也不是人能考到的，说不定这次就能带你开开眼界。”
贾富豪一个不留神，水杯在手上滑了一下，幸好他身手不凡，将将接住了：“七百四十多分？为什么我没听说过？这不应该是轰动全校，人尽皆知了吗？”
王旭阳把腿勾在凳子腿上，一下又一下地晃着，哐当一声又哐当一声：“就是因为太突出了啊，咱们学校平时连能考到七百分的都没有，别说七百四十分了。”
“怪就怪一哥平时太低调了，没人知道他那么优秀。”
“不光是外校觉得咱们作弊，就连咱们本校那些成绩特别好的也根本不服。”
“据说当时校长找了一哥面谈，也不知道是怎么谈的，这事就被压下去了。”
席诺忽然出声：“我同桌这么厉害的吗？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
贾富豪一阵哭天抢地：“我的杯子啊，我刚买了两天啊……啊！…”
稍冷静了一下：“席哥！你刚才说了什么？”
摔的不是自己的杯子，王旭阳转身：
“也没什么别的吧，一哥简直白瞎了那张脸，都没点情史什么的。”
席诺：“情史？”
贾富豪插嘴：“长成他那样的，一定很好傍富婆吧？”
“可惜了，一哥人如其貌，冷淡至极，疏离至极。”
王旭阳：“你这种思想当然不能理解。我就觉得一哥和谁谈恋爱都是糟蹋了自己。”
“多寡欲一神仙，非得沾点儿俗气才好吗？”
“谈恋爱那都是瞎谈，再如何美饰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贾富豪：“我就见不得一股儿脑为对方好的。”
王旭阳：“什么呀，那不都是自我麻痹，自我感动，自我沉醉吗？”
这番话听起来格外有深意，贾富豪想也不想就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优秀！通透！人生导师！”
王旭阳习惯性忽略他抽风，话题一转：
“席哥，你有没有搞过对象？”
席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一惊，握着茶杯的手都抖了抖：
“……我吗？”
两人齐齐点头。
席诺顿了顿，瞳孔不含半分杂质，做派一幅天真地问：
“搞对象干什么呀？”
两人先是疑惑不解，再是似懂非懂，最后却是瞳孔地震，一副惊惧万分的样子。
慕一恰好从外面进来，恰巧听到的也是这句，他神色淡淡地开口：
“搞什么对象？”
贾富豪抬起一只手臂正指着席诺：“一哥，你绝对想不到，你同桌是个，车——神！！！”
王旭阳拍手，敲定什么般：“我有预感！席哥将会在一个星期内被踢出群聊！！”
慕一扫了席诺一眼，看见他正盯着自己，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对视，也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的全神贯注。
慕一提起点兴致：
“看出来了，你席哥就是你席哥，厉害。”
贾富豪震惊：“一哥你居然能看出来？！！”
王旭阳震惊：“我们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
慕一：………
这是哪里来的认知？
慕一岿然不动：“懂什么？”
两人皆是一阵无语。
席诺接过话，笑得两眼弯弯，孩童般无邪：
“因为你坐过我的车，所以你知道我会开车呀。”
慕一不搭理他，兀自翻起一本书看，但不妨碍席诺没完。
“我刚刚才知道自己的同桌还是个学神呢。”
“太帅了吧。”
“可以教教我学习吗？”
“我是个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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