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国庆假期结束，金桂缀满枝头，连绵的阴雨也压不住它的香气。

        程旷洗完澡估摸林青竹也该从家出发来学校，给她打电话。

        “程旷？”

        “嗯，多久到车站？”

        “半小时吧，怎么？”

        “我在车站等你。”

        “喂？”不等她问清，对方就挂断了。

        程旷对着镜子收拾一番，一身白色运动套装，头发吹的蓬松有度，整个人活力四射，摸摸下巴，带上鸭舌帽满意的出门。

        路过花店，陈列的玫瑰和百合秾丽得像李煜早期的艳词，他驻足想起上回林青竹收到玫瑰的场景，鬼斧神差推门进店。花店的老板娘，问程旷要送给什么人，给他推荐介绍话语。

        玫瑰、百合、向日葵、薰衣草、满天星，雏菊……

        一一扫过，目光最终停留在木架上端粉色蔷薇盆栽上。

        书上词句与现实重合：

        少女天真绚烂，如墙头蔷薇，是人间春色。

        林青竹就像植物一样，有种微妙的柔韧感，他看着粉红色的蔷薇，和她是那么贴合。

        老板娘诧异程旷独到的审美，居然静心挑选买的粉色蔷薇，还是盆栽。与他一般大的男孩子，主动来花店，多以玫瑰为主赠心怡的女生，偶尔也有康乃馨送自己的母亲。

        老板娘站在收银台前说，“粉蔷薇的话语是美丽的邂逅，爱的思念，祝福你拥有永远不变的爱。”

        程旷抱着蔷薇花道谢后离开。

        林青竹刚下车，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程旷。

        几天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更显高挑，五官也愈发英朗，站在那让人无法忽视。

        程旷逆着光走向她，洗发水的香味混着沐浴露的芬芳，清爽不油腻，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

        “吃个饭回学校？”他自然地走在她的外侧问话。

        “好。”林青竹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来接她，

        乍一见，有些局促，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程旷伸手拦车，报的地址在学校附近。

        西餐厅还有不少空位，程旷拉开椅子坐在林青竹旁边，让她点菜。

        林青竹翻开菜单，价格令人咋舌，图片上的菜配上讨巧诗意的名，价格高了几倍。

        林青竹看着菜名转头对他说：“程旷，我们去食堂吃吧，我请你。”

        餐厅在学校附近吃饭走回去时间正好。来都来了，折腾个什么劲，他当林青竹纠结吃什么，直接喊来服务员上招牌菜，歇了林青竹回去的心思。

        事实证明，菜名虽然虚头巴脑，味道真不赖，林青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进食的小松鼠。

        程旷多数看着林青竹吃，全程充当服务员替她布菜，递纸巾。

        飘香榴莲酥深得她意，一份只有三个，都让她吃了。

        “你吃的太少了吧。”林青竹埋怨程旷，来吃饭自己吃得少，她的胃撑坏了。

        “我们吃饭是为了填饱肚子，饱了就该适可而止，吃饱了还继续死撑失去了原本进食的意义。”程旷揉揉她的头发，软绵绵的，手感很好。“走了，消消食。”

        “您的打包盒，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服务员双手呈上精致的袋子，程旷抬抬下颌，让林青竹接。

        程旷看她吃点心眉开眼笑不亦乐乎，打包了两份。

        少爷一如既往的大方。

        两盒飘香榴莲酥，吃完了还要兜着走。

        “程旷，我是不是太能吃了？”

        林青竹提着东西走在路上，肚子饱了，说起来来都格外有力气。

        “你瘦的跟名字一样，要多吃，学习才能势如破竹。”程旷宽慰。

        路上遇到好多跟程旷打招呼的人，期间意味十足的看着林青竹，她不喜欢那些人揣摩他们关系的眼神，退后两步，落在他的身后。

        还在和人说话的他，蓦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前，自然地介绍：“林青竹。我要送她回学校，回聊。”

        天黑的快，路灯已经亮了，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林青竹准备先回宿舍放东西，程旷终于送上拿了一路的盆栽。

        “什么东西？”

        “蔷薇。”

        林青竹拿下牛皮纸袋，看得全貌，入目是粉色的花朵娇嫩清新，花瓣下面偏白，上段为胭脂粉，翠绿的枝叶修剪过根茎纤细无刺，花色多于叶色，花盆瓷白，宛如婷婷少女凭栏而立，很美。

        “为什么送我蔷薇？”

        林青竹抱着蔷薇，盛满清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喜欢就买，哪有那么多理由。”程旷一脸坦然，语气自然地就像是随手买一本书。

        两人一路来到女生宿舍楼，林青竹放好东西下来。程旷靠在楼前香樟树下，黑色鸭舌帽压低的很低，闭目养神。

        林青竹忽然燃起一股冲动，想碰碰他的脸，摸摸他的头，他个子太高，她几乎都要仰着脖子看他。她脚步一向很轻盈，现在挨的极近，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明目张胆全心全意的看他，他眼角下有颗极小极小的红点，鼻梁又高又挺，嘴唇透着自然地粉色，还想再看得清楚些有没有胡茬，她只能踮起脚尖，向上探了探身子，

        程旷突然睁开了眼，双眸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林青竹一惊，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向程旷倒去，程旷将人抱个满怀。

        心里空出来的一块，瞬间被填满。

        他不敢用力揽怀里的人，小小的一只，校服外套宽松身材看不真切，这会儿她撞过来力道不小，他单手托住她的腰，触感真实，腰细的可怕，稍稍用力就能折断，另一只手从后方绕到她的手臂箍紧，头轻轻搭在她的头顶，不再进一步，怕自己的轻狂吓到她。

        林青竹一时忘了动作，乱了呼吸，面红耳热。就这样被他圈在怀里，。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耳边心跳声如擂鼓，男生并没有表面镇定。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和异性如此亲密接触，

        那一瞬间的震颤，无法言说，

        新奇，忐忑，紧张，欢喜，又有点不知所措，最后手脚居然隐隐发麻。

        林青竹脸上的红晕散去，木然开口，“程旷，要赶不上自习了。”

        程旷慢慢悠悠松开手，摸摸鼻子转身，莫名其妙开口，“今晚月色真美！”

        林青竹：“是的。”

        程旷：“那也用不着投怀送抱。”

        林青竹：“……”

        她理亏，老老实实开口，“我就想摸摸你的头，没站稳。”

        “林七七，你承认了，对我图谋不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就行了，我保证没其他想法。”

        林青竹想，怪就怪你长的好看，说完跑起来，“快点吧，真要迟到了！”

        “林七七，把话说清楚，是不是觊觎我的美色……”

        画面定格，

        女生在前面跑，男生在后边追。

        肆意得青春啊，鲜活美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到班上，打报告。

        彭海点点头，先问林青竹怎么迟到了，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情。

        林青竹摇头，说去宿舍放东西，忘了时间来晚了。

        彭海让她回座位。

        又问程旷怎么迟了。

        程旷看了一眼林青竹，笑得别有用心，

        “报告老师，路上有只兔子撞到了我，我解救动物迟到了。”

        “兔子呢？”

        “放了。”

        彭海哼声，才不信他那鬼故事，“我看你长得是像树桩子。回去给我写份高分心得，明天贴墙上。”

        底下同学笑成一片，纷纷竖起大拇指，

        第一次月考成绩新鲜出炉，彭海晚自习精神抖擞走进班级，连发三表。

        年级排名表、班级排名表、文理排名表。

        彭海贴心的把每个人的分析图附在成绩单上，优劣势，失分点，易错题，逐一分析，最后附上他的建议，学生拿到手一目了然。

        五十六名学生，每张图表都不同，结尾留下两行手书，都是鼓励的话语。大家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有被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暖到，异口同声喊“海哥爱你。”更有捣蛋鬼引吭高歌：“只有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一群熊孩子！彭海也不恼，让他们根据表格扬长避短，争取一次比一次好。

        班级总体来说考的不错，他们班囊括年级第一名，均分第三名。

        家长们问成绩的电话没停过，有人欢喜有人忧愁，彭海和家长耐心沟通，劝诫努力学习争取高分可以，不能操之过急，给孩子太多压力反而会适得其反。

        林青竹很早打定主意学文科，她的文科成绩年级排名第八，班级第二，英语科目要抓紧些。

        安舒对自己的成绩颇为满意，各项排名中等，彭海让她“跳一跳，够得着，”她觉得能上自己心怡的大学分够用就行。

        秦溢排名吊车尾，不过他本身就是体育特长生，又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上大学是板上钉钉，就看他想去什么学校了，总之考的越高，选择余地越大，他有上进心。

        程大校草总一来死气沉沉的教室化作一池活水。

        一个个按耐不住，扭头看程旷，跟在动物园看猴似的。

        宣传栏的光荣榜上，程旷两个大字排在榜首，总成绩第一，比实验班第一名还多十分，给三班长脸了。

        高一年级学生戏称：一中不知实验班，程旷在哪哪发光。

        学霸校草光环加身，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热度，又达到顶峰。

        外班的学生一波一波慕名而来，想一睹风采。

        “差不多得了，都在一个班呢。是作业不够多，还是试卷不够难，头要不要我给你拧回来？心思都给我收住咯。盯人家看，能让你看出年级第一来？”彭海一顿训斥，还能分心看帅哥，明儿搞几张高考卷来做让他们认清现实。程旷这小子太招人了，都说美色误人，他班级反过来了，男色当道，他还哪哪挑不出错，初中部老师见到彭海，都称赞程旷不错，进班到现在确实规规矩矩，可是挡不住旁人的仰慕啊。他听说三班下课十分热闹，一大堆人跑来看程旷，当然其中女生居多，长的跟明星似的，又是学霸，名气越传越大，外校的也有人找来。

        教导主任最近跑他们这层楼转的勤，秩序才得以控制。三令五申，让彭海注意学生安全，不能造成踩踏事故。

        彭海左思右想，下课前走到程旷边，“最近别乱跑注意安全，最好带个口罩，男孩子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又叮嘱秦溢“你身强力壮，照顾好同桌。”

        众人：“……”

        区别对待啊，秦溢拿来安舒的小镜子，左看右看，他这脸也不差啊，保护前面两个女生甘之如饴，现在连男的也让他保护。

        感情就他很安全？

        “林青竹，你说程旷是不是小白脸？一看就虚。”秦溢直接拉林青竹当评审员，“我和他谁man”

        程旷放下笔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听她怎么说。

        “我看都差不多。”

        秦溢不放弃，“那谁差，谁多”

        林青竹沉默。

        程旷：“林青竹，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想？”

        “林青竹，我们可是一边的。”秦溢说完就去拉林青竹的马尾辫。

        安舒坐一边看热闹，咯咯笑不停。

        林青竹向后躲开秦溢的手，没让他碰到头发。

        坐稳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偷偷看程旷。

        程旷脸色铁青，看着吓人。

        “我不知道，看成绩吧，我们。”她推脱。

        “林青竹，口口声声说我好看，刚刚倒我怀里，又摸又抱，你最有资格说话。”程旷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把之前发生的事抖出，示威般看向秦溢。

        幼稚，林青竹没想到程旷经不起刺激，说这茬。

        放过她吧，让她怎么接。

        啊，程旷你刚刚抱得很稳，我摸到你身上肌肉了，很硬？

        手感很好？

        她双手捂住耳朵转回去，嘴里开始背单词，不参加无谓的口舌之争。

        “程旷你丫的别胡说。”秦溢不信林青竹是那种人。

        程旷：“我从不说假话。”

        “你小人，你你你犯规！”秦溢气得咬牙切齿。

        一定是程旷蓄意勾引，林青竹才不会主动招惹。

        “程旷，是男人，就出来。”秦溢这会声音大，同学齐齐望过来，七嘴八舌猜测两个人好端端怎么剑拔弩张。

        秦溢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臭着脸出门。

        程旷云淡风轻，姿态轻松的迈步出去。

        林青竹拉着安舒追上去，

        “程旷，你别去。”林青竹拽住他的袖子，

        秦溢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从没见过他那种语气和程旷说话，她怕秦溢脾气上头，真和程旷打起来。毕竟秦溢的口头禅就一句“干就完事”。

        “担心我？”他看着真像小白脸，好欺负？

        林青竹拉住不让他走，程旷比秦溢高些，可秦溢毕竟学体育的，程旷会吃亏的。

        程旷摸摸她的头安抚，“听话，回去自习，我马上就回来，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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