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江明笙肩头一重。
“师兄？”她撑住他, 想扭头去看他伤势如何。
容钧却按住她后脑勺，不让她乱动。
“没事，让师兄靠一靠, 一会便没事了。”
江明笙闻言，更加担忧：“师兄，你伤得重不重？”
容钧轻咳一声, 说道：“并无大碍，就是神疲魂累，虚弱了些。”
“师兄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会消耗这么大。”
江明笙醒来的时候，师兄毫无异色，她便以为这对师兄来说，只是稍费些功夫的事，没想过会损伤他仙体。
容钧本来还想再缓一会，但见她心情低落，只好拍了拍她脑袋，站直身体。
“没事了, 师兄这不是好好的。”
江明笙抬头, 看到他脸色还是不好，很是自责，扶着他进玄明洞，躺在床上。
“师兄，你休息一会吧，这些日子我来照顾你。”
她蹲坐在床边, 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直接拉了一个蒲团垫在身下准备在这里打坐。
容钧觑了她一眼, 这会想解释也不好解释了, 只好闭眼。
他装模作样休息一会，才又睁开眼。
江明笙见他醒了，赶忙递上一杯准备好的茶水，为他捶肩揉头。
“师兄，这样舒服吗？”她侧过脑袋，问他。
容钧不自在“嗯”了声，微微转开眼：“舒服，好很多了。”
一整天，江明笙就跟个小蜜蜂一样，跟在容钧身后半步不离，给他端茶递水，体贴关怀，两人之间的那些不快好似消失得一干二净。
容钧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慢慢习惯了起来，师妹难得如此，他感觉……很不错。
天色渐黑，江明笙忽然打了个哈欠。
容钧从修炼中回神，看她眼睛水汪汪的，想着往常这个点她也该睡了，于是说道：“困了就回去睡觉吧。”
江明笙也想回去睡觉，但她迈不开脚。她有许久没见师兄难受过了，尤其是他飞升变成神尊之后，她就是回去，怕也是睡不好。
江明笙摇摇头：“我没事，我守着师兄。”她说着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被挤出来了，但仍旧不肯离去。
容钧有些不忍，顿了下，悄悄将自己堵住的仙脉打开。
江明笙身体渐沉，她撑不住顺势趴在床边，手支着头看容钧，为了缓解困意，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
“师兄，我知道，我昏迷的时候你肯定也一直这样照顾我。”意识浮沉之时，她似乎看见过床边有这样一个身影，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
“嗯。”容钧的声音轻不可闻。
“师兄我灵墟山腰牌丢了。”
“明日给你一个新的。”
“师兄，我那天在流月山，其实找到天外玄铁了，差一点点就能拿到。”
“还有我额头的印记到底怎么打开呀？我那天好像感觉到它发烫，师兄你是顺着这个找到我的吗？”
江明笙眼皮耷拉，但却越说越快，容钧想回她都插不上话。
她头一点一点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师兄，我那天看见元邵师父了，他知道你是纯阳道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可我救不了他。”江明笙眼角划过一抹泪，彻底沉入梦乡。
容钧微怔了下，片刻后，才如同自言自语般，说道：“我知道。”
他做穆琮的时候，元邵一直对他很好，他待他却始终亲近不起来，但元邵从没怪过他。
元邵带师妹回来那天，细雨绵绵，两个人都没撑伞也没撑结界，他将一双冰凉的小手，强行塞到他手中，笑吟吟说道：“除了整日修炼，你也该有些其他事情做，以后你就是大师兄了，要担起责任，好好照顾小师妹呀。”
从那以后，他走到哪都多了个小尾巴，生活也从一成不变的死水，开始被打破。
容钧想起以前，面色不自觉柔和了些，他下凡渡过无数次劫，唯有这次不同。
都说万劫之中缘最难解，他下凡之前，还担忧过这次是尘缘劫，但此时看来并非坏事，不过多个尘缘牵挂，他甘之如怡。
容钧低下头，看向江明笙，也不知她邪虚境都经历什么，昏迷之时就皱着眉头，此时也是。
他将她眉头抚平，擦去眼角沾染的泪，抱到了床上。
“睡吧。”
他轻轻拍打一阵，床上的人呼吸终于变得安稳起来。
江明笙陷入到莫名的梦境。
梦里天空不断落雪，天地一片白茫，她赤脚在雪地里走着，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心里止不住开心。
走着走着，她突然跑了起来，远远在雪地里看见了另一个人。
那人打着伞，一袭青衣，背影挺拔看起来很熟悉。
“师兄！”江明笙听到自己喊他，而且越跑越快，但那人始终没回头。
直到她气喘吁吁拦在他面前：“师兄，你怎么不等我。”
伞檐微微抬起，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睛，以及不耐的神情。
“我说了不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
江明笙心跳停住了，心中的喜悦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师兄，你真的这么想吗？”
他没有回答，绕过她继续前行。
江明笙看着他远去，心中如同雪原一样苍白荒芜，忍不住朝那背影大喊道：“师兄！”
“笙笙，醒醒。”
江明笙是被一阵摇动晃醒的。
她眼睛挣开，渐渐聚焦到容钧脸上，有那么一刻，很是茫然。
“笙笙，你梦到什么了？”
容钧眉头微微拢起，他在一旁修炼，但师妹只睡安稳了一会，便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像溺水之人一般。
江明笙眨了眨僵硬的眼角，梦里的情绪飞速褪去，过了会，她才缓过神。
“梦见你和我在跑。”
“为什么跑？”
“我不知道。”江明笙是真的不知道，不对，她在梦中好像是知道的，但是醒来之后，除了画面，其他所有都忘得一干二净。
梦里自己好像不太高兴，是因为师兄没等她吗？
江明笙挠挠头，有些想不通。
“可能是师兄的床太硬了，我睡不惯吧。”
容钧看她有些迷茫的样子，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
“睡不惯便回你自己屋子去。”
“哦。”江明笙起身下地，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又转身回来，盯着容钧看了一会。
“师兄，你看着好多了唉。”
他此时面色正常，一点都看不出之前苍白的影子。
“不过一点小伤，你忘了师兄什么身份了，嗯？”容钧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江明笙果然信以为真，以为他一晚上好全了。
“师兄你真厉害。”师兄的伤好了，她便也心中一松，将这事彻底抛到了脑后。
容钧目送她走远，见她走着走着，突然蹦了两下，摇了摇头，感叹道：“真是没心没肺。”
明明小时候也不这样啊，难不成是因为修了无情剑道？
师妹以前太虚剑道修的好好地，为什么转修来着？
容钧卡壳了下，仔细思索才想起，她是因为修为停顿，迟迟不得进。
他转身，脚步迟钝，总觉得这原因未免有些牵强。
江明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觉得之前的事情已经揭过去了，于是便传信联系了文书。
不见就不见，问问总可以的吧。
过了会，玉牌另一边传来一声咳嗽声，文书稍显虚弱的声音响起。
“现下我体内邪气已除，没什么大碍了。”
“好就好。”江明笙算彻底放心了。
“还要多谢你和神尊，待我伤好之后，必定亲自前往灵墟山拜谢。”
江明笙躺在床上，闻言瞬间高兴起来。
“那文书你要早点好起来，来灵墟山找我。”
她凑近玉牌，小声补充道：“师兄最近看我看得可紧了，他觉得耽误修炼，不让我同你来往。”
文书在另一头沉默了下，看了下玉牌，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
“神尊不让你同我来往？那我们……”
那他们现在在干嘛？
“不过没关系。”江明笙打断他：“你好了就来灵墟山找我，你主动同我来往。”
这样师兄总不会说什么了吧，她又不耽误修炼。
文书有些忧虑，他真的不会被神尊打死吗？
“哦，对了。”江明笙又补充一句：“到时候你若得空，我们可以一起修炼，让师兄也指导下你，你觉得怎么样？”
文书可耻的心动了，能得到神尊亲自指导，哪怕是一两句也值了，不过……
“神尊会同意吗？”
“应该会吧，问题不大。”江明笙一摆手，鼓动他：“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文书想到之前见神尊之时，他表现出的态度，瞬间觉得这事靠谱。
“好！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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