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江明笙这次突破很顺利, 她功底扎实，从地仙晋升到天仙，不到一天便进阶成功。无形的壁垒破碎, 体内的仙脉瞬间拓宽至两倍，仙力充裕身体更加轻盈。
江明笙如同泡在温水中，整个人飘飘欲仙, 舒坦至极，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无数画面从她身边穿梭而过，最后定格在雪地升起的烟火。
江明笙睁开眼, 眸底有一丝迷茫，但很快褪去。
她升阶了！
地仙、天仙，下次就是真仙，说不定她还有成为上仙的一天。
江明笙还是很高兴的，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师兄和文书。
她刚掏出玉牌，眸光一转，突然顿住了。
旁边的矮桌上有一点灯光，淡蓝色的琉璃灯流光溢彩, 煞是引人注目。
这是……玉虚流月灯？
江明笙瞬间目瞪口呆, 下意识远离这灯，不是，玉虚流月灯怎么会在这里？
她瞟了瞟四周，没错啊，这不是师兄的玄明洞。
不会是师兄放在这里的吧？
江明笙一想，还真很有可能, 这灯八成是师兄放在这里, 助她突破用的。
但是, 她和这灯犯冲啊。
一想起剧情中, 她会因为打碎这盏灯，被流放至弱水，她就怵得慌。
江明笙贴着一旁的石壁，小心往外挪，直到走远，才长长松一口气。
这段时间原书没她的戏份，她好久都没感受到这种，被剧情碾到脸上的感觉了。
江明笙晋升的好心情完全消失殆尽，转而是无限忧愁。
她回头看了一眼玉虚流月灯，有些泄气，按照之前的经验，这盏灯怕还是会碎在她手里。
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了。
江明笙走远了些，随手捡了根树枝，蹲在地上来回划拉，仔细思索起现在原文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天池山玉昆仙宫的宴会上，男配褚煜欲要强迫宣月，偶然被容钧救下，而后宣月为了报恩，隐藏身份进了灵墟山当仙侍。
这段时间，女配江明笙恰好因为打碎玉虚流月灯，被流放至弱水，没了配角在中间作妖，男女主顺理成章的多次巧遇。
宣月伪装成刚化仙的小花妖，没了天族这层身份阻碍，男主渐渐开始对她产生好感。
这段日常剧情，因为没有乱七八糟的女配男配出场，简直甜的发齁。
身为女配之一的江明笙：……
她就是说，这段剧情能不能打个商量，不流放她也不会作妖的，她很乐意当个磕糖的围观群众。
江明笙心有戚戚，连带着给师兄和文书传音都提不起什么劲，只简单传信说自己突破了。
师兄估计在忙，只给她回了一个“好”。
文书倒是回了一大段，祝贺她晋升。
江明笙叹了口气，心情不好，于是临时起意，拎着水壶去给药圃里的仙植浇浇水。
千堇心情不好就浇水，说这样解压。
江明笙倒没感觉出多解压，浇着浇着走起了神。
文书最近在调查邪虚境的邪气来源，还传信问她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作为一个普通小仙，她自然是不知晓，虽然她也觉得邪虚境的邪气，很不符合常理。
但若从小说世界的角度去推，这肯定是个重要副本，在凡间故事线中，邪虚境两次封印松动，一次虐男主，穆琮修为尽失从祭坛跳下邪虚境，一次妖魔暴动女主身死。
除非作者忘了，后续剧情肯定会彻底解决邪虚境的邪气。
但问题是，这小说没完结，还没写到这里。
所以江明笙一点有用信息都无法提供，只能给文书送了一本师兄自创的纯阳功法让他研究一下。
江明笙亦深受邪虚境之害，还叮嘱文书，若是下凡一定带上她，若有机会，她要亲手扬了这个晦气的地方。
“住手！”
突然，一道呵斥声，让江明笙收回发散的思绪。
一个有些清瘦的人影走过来。
江明笙看清是谁后惊讶了一瞬：“云崖仙君。”
她很少去南峰，与云崖只见过几面，这还是头一回在西峰看到他。
“你在做什么？”云崖微微皱眉，他面色疏离，眉目深邃阴郁。
江明笙被他盯着，感觉身边的温度都骤然降了几分。见他视线偏下，这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我在浇水。”
江明笙有些尴尬，抬起手里的水壶。她因为走神没注意，浇水浇的太多，此时都快在脚下聚出一片小水坑了。
想必云崖便是因为这个，才叫她住手。
云崖指了指泡在水里的仙植，声音越发冷沉：“你未免太过越矩，即便神尊待你有几分不同，也不代表你能如此恣意妄为。”
江明笙一脸懵逼，浇个水，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清玄殿受罚之仙，只有神尊和千堇才有处置的权利。”
云崖见她毫无悔色，越发不屑，将地上受水刑的天族解救出来。
南荒仙族的小辈，因为打架撞断了炎山天柱导致下界大旱，被紫宸宫报上四象刑令。
却颜来找云崖，说她和江明笙有过节，求他照顾她族人一二，云崖还觉得是她想多了，没成想一过来就看见这一幕。
“即便你和南天帝姬有过节，也不该对这些受罚的南荒小辈，动用私刑。”
江明笙脑子晕晕乎乎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听了半天，才悟出些云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说，这些地里的植株，都是受罚的仙人？
江明笙手一抖，啊这……她真不知道。
云崖就见她表情装作不知，越发无语，西峰是神尊以神力开辟出的刑场，不论谁到这里，都会受到影响，这园圃里，受罚的天族排列整齐，一动不能动盯着她，她都看不见吗？
“此事我会同千堇说的，你好自为之。”云崖冷声警告完，便转身离开了。
江明笙在原地发愣片刻，盯着四周的花草植被，还是看不出毛病。但联想到云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心里多少有点怪怪的。
江明笙她挠挠头，算了算了，大不以后再也不来浇水了。
清玄殿内，云崖找到千堇，说江明笙的事，但千堇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千堇，你听到我跟你说什么了吗？”他有些不满。
千堇弹了下指尖，睨他一眼：“我只听到有畜生在乱吠。我清玄殿，什么时候轮到畜生来指指点点。”
“你。”云崖气结。
“莫说神尊不会怪罪，便是神尊怪罪下来，也有我一力承担，不用你多管闲事。”千堇轻哼了一声，又阴阳怪气道：“你应该说完了吧，说完便滚吧。”
云崖本是为了南荒仙族而来，但见千堇这态度，便知自己说了也没用，只得拂袖离开。
“千堇，你我同在神尊座下多年，真不知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千堇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变？也不知道是谁变了。
千堇和云崖关系不算好，她早看不惯他，得意忘形，时间一久还真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他跟天族私下来往，真当没人知道？
上清地界，黑雾弥漫，以流月山为中心，布满虚空裂缝，一个不慎便会被吞噬其中。
天族早就退出此地，就连曜真和天君，都只能在边缘处望看。
“这才几天，就成这个样子了。”曜真面色少见的严肃。
天君亦是如此：“希望一切顺利。”
曜真侧目看了他一眼，垂眸不语，揣着明白装糊涂，天族是打定主意，要耗死在神尊身上。
“解铃终须系铃人啊。”曜真叹道。
天君闭眼，手掌攥紧，身在绝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旁人又怎么会懂。
容钧闪身穿梭在虚空裂缝之中，身旁不断有邪气缠绕着他。
“昊天，住手，你袖手旁观便可，为何要出手相助天族。”重重叠叠的声音，如同回音一般。
虚空之中的邪气，经过这许多年，已经隐隐有要化形的迹象。
容钧不予理睬，只不断修复着破碎的阵法。
上清界的封印阵，是当初邪气外溢，天族倾尽半数上仙设下的，倒是不难修，就是邪气察觉到他的动作，十分愤怒，不断在扰乱时空。
容钧身边的时空都是错乱的，需要不断更改位置，才能抵达正确的阵点，颇为耗时。怪不得天族没办法，求到了他这里。
随着一处处阵法修复，邪气越发躁动。
“昊天，你我一体，合该一同覆灭天外天，我筹谋多年才吞噬完上清界虚空，天族给了你什么好处？”
容钧有些不耐：“谁同你一体，你若破的是太清碎空大阵，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折腾上清地界，为的什么你自己清楚。”
上清的封印阵，封的是虚空，邪气外溢上清界之后，一直试图通过虚空渗透三界。
“昊天你这个蠢货，三界大乱，我才能壮大力量，助你撕开乾坤碎空大阵。”
容钧冷冷一笑：“不需要，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邪气受了刺激，越发狂躁起来：“昊天，你以为你能困我多久？太清能困我多久？到时我定会连你一同覆灭。”
“那到时再说。”容钧不慌不忙，继续修补封印。
不该存在的东西，送他们一同灭亡才最好。
因为云崖这一出，江明笙心情更差了。
就在她唉声叹气之时，青梧敲响了她的院门，来给她送东西。
“明笙仙子，你有东西忘收起来。”他抬起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江明笙一转头，看清桌上放着的，赫然是她留在原地的玉虚流月灯。
青梧：“明笙仙子，这可是灵灯族至宝，你要收好才是。”
江明笙：“……谢谢。”
她心情复杂，突然站起来对青梧说道：“青梧仙君，这灯你带走吧，我这没地方放，回头你替我还给师兄。”
青梧看着她，有些疑惑，这屋子地方挺大的呀。
“反正你带走，我不要。”江明笙心一横，说道。
她知道自己借口蹩脚，但她真不想要，青梧这个人好说话，一定会答应她的。
“那……”青梧正要说好，突然，有人传信给他。
他听完眉头一皱，回头说道：“明笙仙子，我有急事要出山一趟，先不跟你说了。”
看着青梧急匆匆的背影，江明笙觉得她大概躲不过剧情了。
将玉虚流月灯小心放到墙角，她开始一点点收拾行礼，凡事预则立，若真被流放，弱水寒苦，她提前准备多少会好些。
是夜，江明笙睡不安稳，又做起了梦。
昏暗的室内，一个人身披黑袍，看不清脸，只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慢条斯理的翻折袖口，似乎接下来要做什么重要的事。
准备好后，他来到一张床前，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女子，仿佛睡着一般，他的手一点点抚过她脸颊。
“修道之人，当断情绝念，毁去情窍，你便不会再烦恼了。”他声音低哑。
江明笙的视线落在那双手上，见其直直探入那女子的灵府，而后她视线往下，落在了那张沉睡的面容上，顿时心悸不已。
江明笙瞬间从梦中惊醒，胸口有种窒息的沉闷感。
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梦中那躺在床上的女子，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江明笙头痛欲裂，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跟她那时做梦想起穿书醒来后的感觉一样难受。
千堇来找江明笙时，她神色恹恹。
江明笙一晚上没敢再睡，就怕再做什么奇怪的梦。
“这是怎么了。”千堇伸手贴上她的额头，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没睡好。”江明笙打了个哈欠，到现在脑子还是一突一突的。
千堇掐了把她的脸：“是不是想神尊了？娇气。”神仙哪里还用睡觉。
她转开眼，忽然发现这屋子里空空荡荡：“你的东西呢？”
“都收起来了。”
千堇眉毛一挑：“吓到了？要换个地方住吗？”
江明笙脑子转得慢，好一会才想起昨天的事，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确实不怎么害怕，不说西峰在她眼里风景挺不错的，就算真的是炼狱景象，只要受罚的不是她，估计她住几天也能习惯了。
江明笙一向心大，简单说，就是脑子缺根筋。
她的喜怒哀乐，和旁人都稍微有些不同。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做梦。”江明笙没什么精神说道。
千堇看她小脸发白，也不忍再调笑她：“你不怕便好了，其实我觉得我挺温柔的。”
毕竟她也不能伤他们性命，不过是喜欢折腾一番罢了。
“嗯。”
江明笙觉得也是，千堇还挺温柔的，她从没见她伤过那些仙植。
江明笙撑着下巴，表情怔怔看着千堇：“我最近总做梦，而且不是第一次了，梦里特别真实，但只要我仔细一想，就会头疼得厉害。”
千堇听完，也皱了皱眉。
神仙总做梦可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是预示危险。
千堇在她屋里转了一圈，突然看到角落的玉虚流月灯。
她摸着下巴，转头朝江明笙问道：“你做的梦，有什么特点吗？或者说特别的？”
江明笙倚在窗户边，闻言想了想，说道：“有，梦里都有我，跑着，走着或者躺着，而且我能感受到梦里激烈的情绪，就好像是我真身经历，但醒来后就都忘了。”
千堇提起玉虚流月灯，盯着里面的烛光，沉吟片刻，忽然说道：“你从前，是不是忘记过什么？或是元神受过什么伤？”
这盏灯曾是神界的四大神灯之一，可以稳固元神，但我听闻它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聚魂凝魄，可以让人找回遗忘的记忆。
遗忘？
江明笙愣了下，微光映在她眼中，她忽的联想到一些，她以往忽略掉的细节。
最初飞升时，她想起穿书剧情，就是在梦中，而且那个时候这盏灯就放在床头。
难道她还遗忘过什么？
江明笙仔细回想，但百年时光难免有些地方模糊，可大致记忆是通顺的，并没有不连贯的地方。
但若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像穿书一样，被她忘了……
千堇看她的样子，直接将玉虚流月灯递到她跟前：“不如你再燃一晚，总归这灯没有坏处。”
江明笙有些不敢接，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碎了。
但她也确实好奇，尤其是最近的那个梦，被毁去情窍的女子，真的是她吗？
“别怕，这灯没这么容易碎的。”千堇直接把灯塞到了她手里。
江明笙咽了下口水，一双眼越发茫然。
其实是或者不是，也没什么区别，她觉得她现在挺好的呀。
不过，嗯，还是再试试吧，她才不要当个糊涂虫。
这盏灯寿命不长了，若真碎于剧情，她以后再好奇，再想知道，也晚了。
江明笙再一次燃起这盏灯，闭眼沉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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