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置
第二天，黎舒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发现包上一直挂着的小熊挂件不见了。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自我安慰反正已经旧了，丢了就丢了吧。
繁星科研所会议室，坐满了一圈着装正式的科研研究人员。
江怀舟坐在正上方的位置，摆弄着手中的钢笔，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贺芝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正中间，一身质地高档的黄色绸质旗袍，披着一件羊绒披肩，靠坐在一把藤椅上。
“前期实验的准备工作做的什么样了？”
她着装优雅，语调舒缓，但那双犀利的眼睛可以看透人心，扫视一眼便让在座的各位研究员觉得神经紧绷。
一位年轻的研究员起身汇报：“我们提取实验对象记忆及大数据搭建的模拟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相似度已达到9999。经过几次测试，实验对象的五感已经完全适应了游戏世界，甚至会出现虚拟与现实的认知偏差。”
贺芝点了点头说：“恩，我们的目的就是让实验对象以为所在的世界，只是游戏而已。目前升级的零度生物芯片测试的怎么样了？”
“前期测试中已经给实验对象使用了升级版的零度生物芯片。这款芯片不会随着时间代谢。流星雨划破大气电离层的时候，升级款的芯片可以与地球磁场产生波段共鸣，作用于脑域中的灵魂体。不出意外的话实验对象可以穿越时空，回到真正的过去。”一位专业从事芯片研究的研究员答道。
“之前我听冯棠汇报说你们模拟了流星雨来临地球磁场状态，发现有时空裂变，出现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的可能性。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贺芝不紧不慢的问道。
“最近发现我们所在世界线曾受到过未知磁场力量的干预，所以在流星雨来临裂变出两个时空。我们在游戏舱上方设置了时空选择按钮，旋转按钮是特殊的机械绝缘材质，不会受磁场波动干扰。指向蓝色，实验对象会回到现实世界的过去，指向红色，则实验对象会回到平行时空的过去。”一位天体物理学专业的研究员颇为自豪说道，“无论是回到哪个过去，等到流星雨结束，地球磁场稳定后，时空将会统一，而实验对象在过去时空所做的任何改变都会波及现实世界。”
“很好，明天流星雨夜就要动真格了，不再是之前的小游戏了，对纪元集团和繁星科研所都不容有失。”
说完这句话后，贺芝便遣散了除了江怀舟以外的其他与会者。
“流星雨来临裂变出两个时空，说明我们所在的世界曾受到过未知磁场力量的干预，也就是已经被人为改变过，而另外那个平行时空才是一切最初的模样。怀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贺芝定睛看着他。
江怀舟愣了一下，然后故作茫然的说：“是吗？我不清楚。”
“算了都过去了，1号样本基因修复实验怎么样了？”不同于方才的冷淡，贺芝颇为和煦的问道。
“没什么进展，还是老样子，存在记忆片段缺失。”江怀舟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
“这个项目一直由你负责，我相信你的能力。”虽然客套得说着鼓励的话，但她眼中透露出一些失望。
全系投影暗下，会议室灯光都熄灭之后，江怀舟独自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
第二天晚上七点，黎舒拖着疲惫的脚步卡点来到繁星科研所。
到处都在播放今晚流星雨即将到来的消息，所有人都准备好跟家人、朋友、情侣一起夜观星雨，只有她得被迫来参加这个破游戏，还得面对不想见到的人。
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游戏舱的游戏参加者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她极不情愿得躺入游戏舱，谋划着在游戏里找个没人打扰的角落摸鱼，快点结束好回去休息。
“尊敬的玩家黎舒，您好！现在您正位于零度生物vr游戏舱体内，即将进入游戏开始前的准备环节。如果准备好了，请按将头顶上方指针旋转到红色区域。”游戏舱内磁性男性游戏提示音再度想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是旋转到红色区域，之前一直是蓝色区域，头昏脑涨的黎舒也没有再深究，按照提示音操作。
睁开眼的时候，黎舒正站在学校天台的边沿，又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夜晚。
好事的卢闯念着不知道哪位少女的日记，江竺宜跳起来抢夺卢闯手中的日记本，叫不出名字的路人甲乙丙丁对比她跟江竺宜天差地别。
天哪，此刻她只想仰头长啸。这熟悉的场景难道是游戏又重置，得从零开始再来一边了，游戏副本得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黎舒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一切重演，甚至想找一袋瓜子边磕边看。
如今她这个当局者反而置身事外，不知道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麻木了，还是现在的她已经足够强大了。
黎舒往身后探了探，深不见底，真想捂着眼睛跳下去算了。
不过游戏世界的规则她懂，跳下去大概率原地复活再来一边，浪费时间罢了，而且那种逼真的濒死感不知道会不会对脑子有副作用。
江怀舟出现在天台的时候，黎舒突然想起之前游戏里拖着伤腿奔跑的那个少年。有些后悔之前在公交站台对他说的那些再也不见的狠话。如果知道是最后一次相见，她应该会温柔一些吧。
江怀舟径直向着黎舒走来的时候，她内心毫无波澜，盘算着待会他要强行公主抱自己的时候，从哪个方向避开比较容易，这次决不能再落入他的甜蜜陷阱。
江怀舟向她左侧靠近的那一刻，黎舒机智得向右挪动了一步。
可没预估到雨后长满青苔的天台边沿及其湿滑，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她本能的抓住了江怀舟的手臂。
稳住身形后缓缓抬头，只见江怀舟右手紧握着江竺宜的手腕准备离开，而左手却被她死死抱住，局面异常尴尬。
原来一开始她就预判错了，他根本不是来救自己的。
江怀舟一脸嫌弃得瞥了黎舒一眼，用力抽出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在天台边沿的黎舒脚底打滑，眼疾手快抱着柱子才没有跌下天台。
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头顶突然有一颗流星划过。她不知道，此时现实世界，也划过了一颗流星。
小心翼翼得从天台爬了下来，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实世界的江怀舟本相暴露了，游戏人设有必要也一起跟着崩坏成这样吗？
越想越是来气，现实世界被合同捆绑来参加这个破游戏，受着成年江怀舟戏弄，结果到了游戏里还要被这个少年江怀舟嫌弃。
一想到刚才差点为他所害跌下天台，黎舒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她无视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急忙拨开人群跑下天台，朝着刚才江怀舟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没跑几步就在楼道遇到追来的事精卢闯，他拦住黎舒挑衅得说：“怎么了，黎同学？跑的这么急，还想追求江怀舟啊，人家压根都没搭理你。”
“闪开！”她不耐烦得看着眼前这个欠社会毒打的纨绔。
卢闯不可置信得看着平时大气都不敢喘的人，挑眉说：“想过去，你到是求我呀。”
“卢同学，你有几个爸爸？”黎舒一脸诚恳的问道。
意识到黎舒在暗讽自己，他怒不可遏的一拳砸在墙上说：“你有胆再说一遍？”
“卢同学，我没有半点讽刺你的意思，是很认真的在问你有几个爸爸。咱俩算是老同学了，高二文理分班了还在同一个班级，对吧？我认真仔细的观察过，你每个学期家长会带来的爸爸，长的都不一样，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黎舒一脸无辜的表情。
卢闯瞬间涨红了脸，他成绩垫底在学校惹是生非，为了防止父母发怒不给生活费，每次都是雇人参加家长会。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人发现，却没想到黎舒一直还藏着一手。
这件事黎舒也只是猜测而已，她曾经发现卢闯父亲每次来家长会都带着帽子，低着头，坐在教室后面位置一言不发。跟卢闯平时吹嘘的父亲是成功经商者的形象大相径庭。看着他心虚的反应，黎舒觉得这局自己算是赌赢了。
“如果你不想明天全校师生知道这件事，不想你爸妈知道你在外头给他们找了很多野生爸爸，以后请你看到我绕道走。”黎舒直视他，言辞犀利。
“黎姐，您请。”卢闯识相的让开，垫着脚贴着墙壁让她过去。
黎舒长大后才明白，对于很多生性顽劣的人来说，跟他们讲道理上价值，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有拳头硬才能让他们这类人服软。
无视瞬间变脸谄媚的卢闯，她飞速跑下楼梯。但江怀舟已经跑远了，无处追寻，只能漫无目的得沿着空荡荡的教学楼走廊溜达。
路过化学实验室的时候看到门半开着，她蹑步走近。听到里面有动静，止住脚步，从门缝向内查探。
“他的眸色很深，笑的的时候习惯性得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看着我的时候，多么希望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江怀舟毫无情绪波动的随意念着一段日记本上的话，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内容跟自己毫无关联。
“求求你，别念了！”江竺宜颤抖着乞求。
“嘭！”的一声，随着江怀舟突然松开手，本子掉落在地面沾染上灰尘。
江竺宜冲过去捡起本子，转身便想要逃离。
江怀舟拦住她的去路，将她逼退到墙角。
昏暗的化学实验室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一些光亮透过窗户投映进来，照在江怀舟的脸上。他的面色如霜，一直手撑在墙上，另外一只手强行抬起江竺宜的下巴。
“你不是喜欢观察我么，怎么现在倒是不敢看了？”他勾起嘴角冷笑起来，“现在就让你一次性看看清楚，能不能在这双眸色很深的眼睛里看到你的影子。”
江竺宜愣在墙角，然后耸动肩头抽泣起来。
江怀舟猛地松开她，厌恶得退后。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起码管好自己恶心的日记，不要再给我惹麻烦！”江怀舟嫌弃的撇了她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哥，别这样。”江竺宜突然冲上去拽住他的手臂。
“你不觉得恶心吗？一边叫着哥一边写着这种日记。”江怀舟冷漠得推开她的手，“而且我不是你哥，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你心里明白。”
黎舒震惊不已，倒吸了一大口冷气。
“谁？”突然听到门口的动静，江怀舟疾步推开教室门。
但走廊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此刻黎舒倚靠在隔壁教室的门后，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慢慢沿着门滑下蹲坐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得捂着自己的嘴，眼睛无法聚焦，茫然得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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