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密朋友（下）
楚子航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完饭后，却还一直想着小瞳的事。
从它的言语来看，这似乎是一个流浪的孩子。
没人要，没人疼。
太可怜了。
它是自己的好朋友，反正家里的条件也不差，再多一个人也没关系。
想到这，楚子航对爸爸妈妈坦白了小瞳的存在, 并还说了它会变形，帮自己写作业的事。
爸爸妈妈先是告诉楚子航，作业要自己做，但问题的重点还是他的新朋友。
无视了小瞳会变形的话，都当做小孩子的童言，爸爸妈妈笑的东倒西歪。
但归根结底。
这个孩子不能不管, 在明天警察局来找人认领之前, 最起码先要给它吃点东西。
于是，一家三口来到后院。
“爸爸妈妈你们看, 这就是小瞳。”楚子航指向门外。
“恩？”楚子航的爸妈第一时间是疑惑的。
滑梯，秋千，杂物间，青草...
一切景物都是如常的。
除了微微的晚风外，没有任何其他身影的存在，更别提楚子航嘴里的小瞳。
什么都没看见，他们以外楚子航在逗自己玩，于是就笑了笑，没再管小瞳的事。
“哎，爸爸妈妈，别走呀，这真的是小瞳，你们看不见吗？...”
楚子航拽着他们的衣角，却被告诫不要拿大人寻开心。
看着门外那站立着，面带笑容的小瞳，楚子航问道：“小瞳, 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看不见你？”
小瞳还是一样的回答，“我...不属于...这个...家...”
“那好吧。”
楚子航只当它施了什么魔法。
毕竟它连变形都会, 会其他的本事也不奇怪。
真是个神奇的朋友。
或者说，秘密的朋友。
楚子航又尝试着和小瞳聊天，但它说话断断续续的，也什么都没有，似乎没啥可说的。
到了睡觉的时间。
小瞳还是不肯进家，楚子航只能被爸妈强制着，自己上楼去睡觉。
到了自己的房间。
隔着窗户，楚子航能看见小瞳：
它就站在窗户底下，抬头看着自己，和他摆了摆手，小瞳没有回应。
只能睡觉。
.......
日升月落间，新的一天到来。
楚子航依依不舍的看着院子内的小瞳，坐着爸爸的车，上学了。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
在下课时间，楚子航在班级的角落看见了小瞳。
他站在墙角，一动不动的，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就那样看着他。
而且，这里的人们和自己的父母一样。
无论是老师，又或者是同学, 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小瞳的存在。
“小瞳，你怎么来了？”
在同学惊异的目光中，楚子航开始对着墙角的空气问话。
“我...可以...帮助你...”
小瞳还是以往的回复。
楚子航的眼珠转了转。
既然写作业都可以，那无聊至极的上课，它是不是也能代替自己呢？
“小瞳，你能帮我上课吗？”楚子航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瞳又开始伸手要东西：“给我...衣服…”
楚子航挠了挠头，“给了你，我穿什么呀？”
小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是楚子航昨天晚上穿的那套。
于是。
在学校的厕所里，小瞳和楚子航对换了衣服，他代替自己去上课。
“铃铃铃...”
上课铃打响。
楚子航看了看班级。
小瞳似乎真的代替了自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黑板。
而自己，似乎成为了小瞳那样的存在，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自己。
如同透明人一般。
楚子航兴高采烈的躲在厕所，玩起了游戏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
小瞳代替了楚子航，帮他做了所有不想做的事。
体育课，要跑步，楚子航给了小瞳自己的运动鞋。
升旗仪式，楚子航给了它自己的红领巾。
......
诸如此类的交换，楚子航彻底脱离了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做自己喜欢的事。
在白天，小瞳去上学，楚子航可以自由自在的散步，随心所意的看动画片。
在晚上，小瞳在写作业，楚子航可以一直荡秋千，玩游戏机。
他和它的生活彻底被置换了。
它来替楚子航承担一切无聊的事物，自己只需要享受生命中的所有快乐。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楚子航似乎明白了，小瞳存在的意义，那就是代替他，帮助他，远离枯燥的日子。
还是原来的地点。
楚子航和小瞳坐在别墅旁边的院子里，手拉着手，唱起了那首“好朋友”童谣。
就这样，时间一转眼来到了七天后。
学校考试的时间到了。
楚子航无忧无虑的过了这些天的小日子，当然也不想自己去考试，毕竟他压根没有复习。
况且，考试还是自己最讨厌的活动之一。
那么，还是老样子。
由万能的小瞳代替自己。
学校门口外。
“小瞳，你帮我去考试吧。”
楚子航拿着游戏机，背着一兜子零食，“这次要什么东西，笔么？”
“不...”
小瞳这次没有伸手，“我要...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楚子航挠了挠头，有点不理解小瞳的意思。
但旋即。
楚子航明悟过来。
考试，是要往试卷上写名字的。
它是小瞳，而不是楚子航。
这就意味着，答卷完成落款，是小瞳，而不是他。
那就简单了。
把自己的名字给它呗？
“考试当然要写名字啊，你随便。”
楚子航笑了笑：“你写字和我一模一样，就换个名字而已嘛。”
得到了允许后，小瞳默不作声的进入了学校。
楚子航看着它的背影，再次感叹，有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太好了。
转头离去。
继续享受自己的快乐人生。
直到当天夜晚的来临。
考试早就结束了。
楚子航这次在外面游荡了很久，却感觉游戏机不好玩了，零食也不好吃了，动画片也不好看了。
虽然这样的生活很快乐。
可总感觉，自己像是缺失了什么。
“明天...就先正常生活一天吧。”
楚子航心道。
他已经有点想念同学的闲聊，以及父母的唠叨了。
回家。
心意已决，楚子航原路返回，走到家门。
可。
当他站到家门口时，却根本没法再靠近一步了。
打开大门，里面照来的橙色灯光，原本是温暖的，此刻却如同什么致命的东西一般。
楚子航鼓起勇气，朝前面伸出手，刚接触到灯光，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整只手都消失不见。
似乎，自己已经没法在光芒下面存在了。
在楚子航熟悉的家里。
小瞳坐在饭桌上，和自己的父母有说有笑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父母给小瞳不断夹菜，摸着它的头，似乎非常喜欢它的存在。
这让楚子航的双眼发红，愤怒至极，朝着家里面大声喊道：“小...瞳，小...瞳！！！”
可楚子航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和小瞳一样，断断续续的，根本没法完整的连成一句话。
同时，家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父母似乎根本看不见楚子航的存在，依旧在和小瞳说笑。
而小瞳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
它在不经意间转过头，撇了楚子航一眼，嘴角带着那熟悉的笑容。
但在此刻，那熟悉的微笑，在楚子航看来，却恐怖至极，让人遍体生寒。
楚子航如同一条流浪在外的野孩子，在门外奋力的哭喊着：“爸爸妈妈，那根本不是我！我在这，我在这啊，快看我一眼！爸爸妈妈！！！”
可没有一点的用处。
小瞳已经完全代替了自己的存在。
自己的爸爸妈妈，自己的一切，现在都已经属于它了。
看着一家三口吃完饭，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楚子航心灰意冷，回到往常那熟悉的别墅后院。
坐在秋千上，楚子航的脸上带着泪痕，心底生出无比的悔恨。
它根本不是什么好朋友。
而是一个夺走了自己一切的魔鬼。
就在这时，轻微的“吱嘎”声传来。
别墅的后门开了。
小瞳的身影出现，慢慢走到了楚子航面前。
“好朋友，你怎么哭了？”
它的声音不再断断续续的，而是和楚子航一模一样。
“换...回...来...吧。”
楚子航哭着，“我...已经...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了。”
“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小瞳，又或者说，它现在才是楚子航，带着微笑道：“好朋友之间，要彼此分享才对。”
说到这，它的头稍稍一歪，“除非，你已经不想要和我做朋友了。”
“不管...怎样...都好。”
楚子航抬起头，“把我...所有的...东西...还给我...”
“那好吧。”
小瞳似乎同意了楚子航的请求：“如果你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了，就要给我最后一样东西才行。”
“无论...什么...都可以...”楚子航当然同意。
事到如今。
只要能要回自己曾经的生活，再给它任何东西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要...”
小瞳的笑容更甚，朝楚子航伸出了手，“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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