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只小人鱼
“审问结果大致出来了。”一个警员进来，手上拿着一堆记录，说，“那个男驾驶员叫福友善，四十八岁，十一年前因强-奸罪入刑十五年，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多次减刑，半年前就放出来了，他老婆福艳秋，也有过犯罪记录，过失致死，是一个亲戚的孩子，不小心推河里淹死了…但因为精神有问题，没有重判…此外还有些小偷小摸…可以说是前科累累了，但当人贩子，好像都是第一次。当然不排除有过犯罪，但没被发现的可能。”
警员看着陆括，“至于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盯上你的孩子…可以说是临时起意吧，也可以说不是，她其实在那一片区域逗留很久了，本意就是要偷个小孩回去给她儿子做童养媳，你女儿长得好看，就让她盯上了。”
“她儿子多大了？”
“十三四岁，是个先天的残障儿童。两口子在牢里蹲的时候都托管福利院了。”
众人唏嘘。
“那她怎么判断孩子男的女的。”有人问。
“她就打算挑好看的下手。”警员耸肩，“估计就是赌。是就带走，不是就放回去？”
“为什么选择半路抛摔？”陆括比较在意这点，毕竟那差点让二芙直接见了阎王爷。
“哦，这点和我们猜测的还真有点不一样。”警员说，“两人是分开审的，但都一致说孩子是自己跳窗的，当然，不排除两人事先对过口供。”
“太扯了，孩子才多大啊，怎么可能自己跳窗？两个大人还制不住一小孩儿吗？”
“真当没监控就能瞎说话了…”
“其实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一个警员提出不同意见，“假设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被警察通缉，应该会选择把孩子藏起来，或者当人质，甚至嫁祸，而不是选择半路抛摔，目标太大，而且太多此一举了，他们甚至可以选择直接遗弃，也好过抛摔带来的直接后果，毕竟故意杀人罪可远远重过绑架罪和拐卖罪。”
“他们是坐过牢的人，这点常识不可能不懂。”
“而且真想摔死，不该往草丛里扔啊，就不怕没死吗？”
“所以，真的是孩子是自己跳窗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着陆括怀里弱小可怜无助的一团，怎么也想不通她要如何抵抗两个成年人的挟持并利用短腿短手跳窗，她又是否能事先预判路边有草丛？
“关于这点也审了。”警员抬手让大家稍安勿躁，“根据女人的回忆，当时她为了透气把车窗摇下，然后怀里的孩子醒了，她想着反正孩子也跑不掉，就没有继续下药…是的，先前一直都有下药，人贩子的常规操作…她甚至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小孩，也就是小二芙，特别乖，她说，不哭不闹，她还让她趴在窗户上玩，总之没什么戒备，结果小二芙突然就扒着窗户栽下去了，她拖都来不及。”
“那怎么没停车看？”
“福友善没停呗，直接就开走了，说是怕孩子真死了怪他头上。”
“嘶——这两人是真狠，好在小二芙命大。”
“所以，你们相信是小二芙自己跳窗的了？”一个人弱弱的问。
众人沉默，于是又绕回那句话，“不排除那两人有提前对过口供的嫌疑。”
得了，都是猜测的呗。
也许知道真相的，是有关在里面不老实的那两个和眼前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团子了。
而听到这些话，心里也有一番揣测的陆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掂了掂怀里这团肉的重量，已经在忖度能挨几巴掌才不会哭晕过去了。
能一挑二，伪装示弱，跳窗逃生，会跑会跳，实在是好得很啊，医院看不好的毛病都让人贩子教好了。
二芙被拐事件最终以两人再次入狱收尾。但陆二芙挨揍教训的日子依旧在继续。
当晚，陆括在家哄着二芙大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断断续续的补上了，包括如何跳窗、是否确信不会死等问题。
向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二芙大爷心情很好的开了金口，手舞足蹈，得意洋洋的娓娓道来，并表示还有下次后，被奖励了一顿新鲜的竹笋炒肉丝。
算完第一笔账，哭得快昏厥的大爷显然已经承受不起第二笔账的洗礼了。
陆括伺候完竹笋炒肉丝，身心舒畅的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就看见陆二芙一脸委屈的蹲在墙角瞪他，还抽抽嗒嗒的，说话带着哭腔，但十分凶狠的，“沃…死惹…死隔…隔…尼康…”
陆括慢条斯理的拉好睡袍，好心帮她翻译清楚，“哦，你要死给我看？”
二芙又想哭了，生气的用力点头，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嗯！”
“这样啊…那太可怕了。”陆括从柜台倒了杯红酒，顺手泡了个奶粉，抽空表示十分同情，“那你打算怎么死？”
陆二芙猛地站起来，气势十足，憋着一口劲儿要昭告天下一样。
口还没开，陆括幽幽瞟来一眼，“哦，原来站得住啊，我还当今天监控里看到的小孩是假的呢，怎么会有小孩不会爬就会跑啊…”
陆二芙“嘤”一声又万分委屈的蹲下去，玻璃心直接被击穿，悲伤逆流成河，边打哭嗝边仰头大声说，“沃…变…变鲨鱼…哭哭…死…死掉啦！呜呜呜…”
陆括不慌不忙地品着红酒，把奶瓶往前推，“先来喝点，不然没眼泪，哭少了死不掉。”
二芙捂着脸哇哇哭，透过指缝偷看他，却发现那个坏人置若罔闻的品着酒刷手机，简直伤心欲绝。
“恐龙是哭不死的。”陆括不急不忙的飘来一句。
二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恐龙睡衣，更伤心了。
呜…她已经不是鲨鱼啦！
总算认清形势的二芙抽噎着揉眼睛，拖着一条恐龙尾巴一摇一摆的走过来，抱住他的小腿，小奶音还哑哑的，带着委屈，“抱抱。”
本想多损几句的陆括低头看看她揉得发红的眼角，拿纸巾给她擤了擤鼻涕，内心不由叹了口气，“惯的。”
然后抱起来放腿上，伺候大爷喝奶。
事到如今，陆括总算可以肯定地说，陆二芙不是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她只是很单纯的，懒，罢了。
不能惯着，陆括由衷的想，为此甚至付诸行动，询问了许多相关领域的专家，要如何训练孩子的口头表达能力。
“多输入，比如经常和孩子聊天，可以用最日常的事物作为媒介，比如玩具等，简单而言，更多的与人进行互动可以有效提升孩子的语言能力。”一名幼儿心理咨询师如是说。
陆括认为可行，决定尝试，甚至为此做了一个方案。
于是余佟在那段时间内，频繁的听到陆大总裁在办公房里自言自语。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如下——
“聊一聊你最喜欢的玩具。”
“谈一谈你最喜欢的零食。”
“用一句话表达一下你现在的感受。”
“你的梦想是什么？”
等等。
如若不是知道小二芙也在里面，余佟一定会以为陆总在为某个演讲殚精竭虑，但陆总在一段日子里，着实变成了一个喜欢对着“空气”说话的“话痨”。
因为“座谈”对象——二芙本人，常常以游离而无所谓的消极姿态将陆总的输入置若罔闻。
她唯几会开口说的话就是“抱抱”“饿饿”“困困”“睡睡”，并且带有明显的结巴取向，永远说不清一个长达四字的短句。
对着二芙无数次沟通失败的陆括有那么一段时间，看到通讯录里的一个名字时，都会有想拨打的冲动。
那个名字叫——何家俊。
而提出第二个比较有可行性的方案的居然是平时一点也不靠谱的陈异。
“多输入，不代表一定要沟通吧？我一小侄女从小自己抱着手机玩，看动画片，现在三岁，沟通起来毫无障碍，可利索了，什么话都会说。”陈异表示。
陆括沉思片刻，觉得可行，“手机会导致近视，偶尔看电视可以。”
当机立断的，陆括掏出了平板，播放育儿专用动画片，搁在陆二芙眼前。
正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当咸鱼的陆二芙“被迫营业”，当真还十分认真的看了十几分钟。
陆括莫名有了老父亲的欣慰感。
十几分钟，时刻关注育儿动态的陆总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来“批作业”了。
陆总指着屏幕上的一只粉猪，问，“这是什么？”
陆二芙也指着那只猪，低头拍拍小肚子，“饿饿。”
“…”陆总不死心，又指着另一只粉猪说，“这只猪和刚刚那只猪什么关系？”
“饿饿！睡睡！”陆二芙果断祭出绝招——撒娇，一下扑进陆括怀里，把小身子扭得跟条虫似的，哼唧哼唧叫，“抱抱！抱抱！”
陆总绝不认输，“说清楚，要谁抱？”
陆二芙两眼失去光芒，腿一软，直接一脸绝望的摊在他腿上装死，嘴巴继续没有感情的张合，只发出些气音，“抱抱…抱抱…”
陆括深呼吸，“…”
想打孩子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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