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顾宵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在国外，大学也是在那边读的，在家里待的时间自然是少之又少。
“呐——你的房间每半个月都会打扫一次，不脏吧？”顾斐推开门给他展示阿姨的劳动成果。
顾宵扫了一眼，还算满意:“嗯。”
“爸今天大概六点半才回来，你饿不饿？要不先让阿姨煮点吃的？”
顾宵摇摇头:“中午不是才在二叔家吃过。”
“我担心你没吃饱嘛。”
顾斐怕他长时间没回来觉得拘束，拉着他去看衣柜:“你看，这是我给你选的礼服，很久没见怕你长胖，挑了好几个号，你试试？”
顾宵疑惑:“什么礼服？”
顾斐“啧”地一声:“你妹妹，我，结婚。你，在那天要穿的，礼服。”她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又指指衣服。
顾宵点点头，懂了:“可我没说，要，参加你的，婚礼啊。”
顾斐:“……”
顾宵觉得好笑:“好了，不逗你了。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我当然会去。”他话锋倏地一转:“我总得看看许珉珩到底是不是对你好吧？”
顾斐小心翼翼:“哥，我还在追他，你别把人吓跑了就行。”
她视线缀在顾宵身后，看着他在房间走了一大圈。
暖色调的装潢配上极简风的室内摆件，非常合他心意。
顾宵试了试床边新买的小猪夜灯，灯光亮起，他很不想回答似的，不情不愿地:“嗯。”
顾斐有些心虚。有一件事她没敢和顾宵说，就是和许珉珩的那张书面协议，她没签。
顾宵问她时，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露馅了:“你放心，一年之约，我帮他这一次，他不得欠我个大人情？”
尽管顾宵已经气到懒得理她，但认为起码她笨得还不算彻底，这一纸协议在，两人算是合作关系，日后离婚妹妹也不吃亏，总之不是一厢情愿付出值得到一个无疾而终就好。
许珉珩这样的人，要喜欢他妹妹，早出击了，还用等到现在？
顾宵觉得顾斐希望不大，况且他也不认为许珉珩配得上她。
他想不通:“他一天不喜欢你，你就一天不放弃？”
顾斐也没想这么深:“我……我不知道啊，”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就是觉得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想了很多年。
人生百态，每个人对喜欢的感受不同，理解不同，表达自然也不同。
有些人的喜欢是雾，太朦胧，带着清晨露水的凉意，带着若即若离的试探，带着不敢前行而时常停下脚步的不确定。
但顾斐的喜欢是雨，是夏天的雨，情感来得迅疾而浓烈，雨落下时荡起的每一个涟漪都宣告着她的真诚与决心。
她想过失败，她但觉得就算失败了也不会难过很久，因为雨后会有彩虹。
既然彩虹也是可遇而不可求，那为什么一定要追逐那颗摘不到的星星呢？
顾斐并不觉得看不清自己的心，她妥协道:“好啦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有理智，我很清醒，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顾宵转头看她。
顾斐粲然一笑:“我不扭它，我给它时间。”
“我再等等它。”
……
顾宵回来后，顾斐暂时回了顾家老宅住。
恒业的面试得一周以后才有结果，她乐得自在，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逗猫，再就是等着周六的到来。
那天从医院回去后许珉珩没再和她联系，大中午的，她抱着白粥在沙发上葛优瘫，嘀咕道:“已经两天了。”
许珉珩还没回她消息。
……不会又鸽她吧？
想到这里，她愤愤拿起手机。
顾斐:【出，来，讲，话。】
顾斐:【现在是饭点，别装看不见，不然我找沈辉。】
那边秒回。
许珉珩:【怎么了？】
顾斐不知道为什么，反倒一下子火更大了。
顾斐:【你真的在装没看见？！】
顾斐:【微笑/微笑／微笑】
顾斐边打字边想，去公寓那天他好像要带自己看什么来着，结果被一通电话打断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生气？
……可是那天在医院明明好好的呀。
顾斐反思着自己:不该对那间公寓抵触那么大的。
张潇住过又怎么样呢？她不在乎许珉珩的过去，也就不需要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
反应那么大，只能证明自己有多不自信。
想清楚了这一点，她突然觉得通体舒畅，语气也缓和很多。
顾斐:【摔碗绝交gif】
她拿着手机等了很久，那边一直没回。
直到顾宵敲门喊她下楼吃晚饭。
她有些泄气，把手机扔在一边，蹬着拖鞋，在楼梯上一脚一脚踩得很重。
顾历帆抬头看她:“怎么了，楼梯惹你了？”
林绘给顾宵舀着汤，抬头看了眼，没说话。
顾宵看她坐过来，把汤顺手推过去:“这么大火气，来，降降温。”
顾斐摇摇头，给他推过去:“没事儿，我不渴，哥你多补补。”
顾宵没再坚持。
也许，顾斐永远都不会喝这碗汤，就像顾宵，永远不会想去逗一逗那只英短猫。
兄妹两个人在身体上血浓于水，却又在情感上泾渭分明。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与自己无关，再伸手去接，就会烫手。
顾斐不说话，顾宵更是话少，一家人在一种极致的寂静里用完了饭，顾斐吃完起身的时候有点急，差点带倒身后的椅子。
“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身后是老父亲的絮叨，但她没像往常那样贫嘴。
上一次许珉珩长时间不回消息还是在飞机上，出国的飞机。
她莫名有些烦躁，趴在床上打开手机，各类消息弹出来，就是没有许珉珩的。
她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五。
现在人肯定是在忙，晚上九点再打，应该不会打扰。
这三个小时她度日如年，桌上的那束鲜花被她薅秃了头发，五马分｜尸肢｜解得十分惨烈。
揪完那朵月季，她一拍桌子，“唰”得站起来，桌上的玻璃花瓶被拍得一震。
手机铃声倏地响起，她看过去，眼疾手快，按着键飞快滑向“接听”。
顾斐张了张嘴，酝酿了好多句谴责的话全堵在嗓子里，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可怕，她听见电话那头清浅的呼吸声。
“顾斐，”她听见那边开口，“有些话我要和你说明白。”
顾斐觉得气氛好像有点压抑，她胡乱嗯道:“我、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我先说吧。”
“——那你先说吧。”
顾斐没见过这么严肃的许珉珩，还有点好奇他要说什么。
为下午的事道歉？不至于，多大点事儿啊。
她自认不是个小气的人，只要别把她惹毛了，一切都好说。况且她知道他忙，哪有那么矫情。
顾斐下意识又摆弄起那支残破的蔷薇，她揪下最后一瓣:“那你说，我听着。”
“我希望那份协议你能签了，”他缓缓道，“作为合作伙伴，你不会吃亏。”
顾斐的心稍稍提起来:“什么意思？”
许珉珩语气很平静:“爱情和友情，我希望你不要混淆。”
“我没有混淆，我很清醒。”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跟人说，她攥着那根花茎，语气忍不住带上了嘲意:“倒是你，一直强调这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因为你开始对我心动了，又觉得愧对张潇，想快刀斩乱麻？”
那边没有说话。
顾斐紧绷的神色松了下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刚想就着这个机会趁热打铁，就听那边轻飘飘道:
“顾斐，你总是喜欢想太多。”
花茎上，蔷薇花蕊那头软软地垂下，上面的倒刺扎进她手心。
顾斐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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