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深闺夜谈
“秦骜能够叫你来找我，肯定就是先打好招呼的。”
画中仙神色一滞，不温不火地答道。
易祥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跟我走？”
他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他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走？”她淡笑道，“我为什么要走？”
“我背靠当今圣上，又是净土花魁，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活，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涉险。”
“我又为什么要帮他？”
画中仙言语中分明带有些许不屑，易祥有些不解。
秦骜不是说过画中仙是咱们的忠实盟友吗？这怎么还没出发就吵起来了？
“不是，姑娘……”易祥正要说什么，却被画中仙打断。
只见画中仙一手撑着头，另外一只手拿起酒壶就给易祥倒酒，柔柔笑道：“你今日是以我未来夫君的身份进我的闺房呢，还是代表着秦骜。”
易祥皱眉思索，这个画中仙倒是滑溜得很，坐下来这么久自己一点谈话的主动权都没有。
“我只代表我自己。”易祥思忖片刻，答道。
“自己？这个世界早就不存在什么自己可言了。”画中仙自嘲一句，拿起酒樽递给易祥，“你喝下这酒，我就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
易祥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说脸上仍旧不动声色，但是他对于说服画中仙仍然没有一点自信。
仙子的拿酒的手仍旧举着，等着易祥接过去。
不一会儿，易祥脸色顿时放松了下来，接过酒仰头一下就喝了下去了。
“画中仙子名不虚传。”易祥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不过画中仙又是否只存在与画中呢？”
可以说画中仙方才那句话透彻，对人生感悟很深刻。
但更大的可能是画中仙可能真的只是画中的仙子而已。
参考先前她一系列不循常理的行为，背着圣上举办出阁大会，又装模做样让他喝酒，诸多行动实际上只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易祥已经猜得出来一些东西了。
秦骜说易祥是诡异本身，易祥现在可以说画中仙才是真正的诡异本身。
“公子你有什么高见？”画中仙闻言，神色稍稍放缓，她对于这个敢想敢说的少年有了些许好奇。
易祥反倒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移了话题。
“钦天监到底有没有派人来袭击你？”易祥问道，他当然不可能跟画中仙玩你问我答的回合制游戏。
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问出来才是重点。
“没有。”她倒是很淡定，“钦天监的人是圣上的人，他们不敢冒犯我。”
真就是业界名声呗……易祥腹诽。
“那你为什么要搞这个什么宴会？”易祥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论当着皇上的面把他绿了是种什么体验？
“我想把局势搅乱。”画中仙吐了吐舌头，若无其事地说道。
“画舫上有圣上的眼线，我不能停泊时离开画舫，而画舫在行进过程中，由于周围没有陆地所以看守会放松一些。”
“此刻画舫上为我而来的宾客不说有一万都有几千，诸多楼道都堵得水泄不通，钦天监的人就没有办法拦住我了。”
“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成功的。”
画中仙说道，又喝了一口酒。
易祥听着都惊了，为了逃走给皇帝搞绯闻？
而且船上有钦天监的人？
看守？
易祥正想又问些什么，哪想画中仙直接抬起手作出了一个让他停止的动作。
“现在是我的回合了。”她正了正身子。
“你说我是画中的仙子，你有什么依据吗？”
她淡淡地问道，又喝了一口酒，但是其手上的轻轻抖动说明了其内心并不平静。
“直觉。”易祥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在窗外看到你时，你眼睛里并非是迷倒众生的媚色，而是一种带有悲哀的神色。”
“那种眼神我在什么时候看到过呢？我在我家养的雀的眼睛看到过，那是笼中雀。”
“而你是画中仙。”
易祥笑道：“你的命运可能不受你掌握，毕竟能够说的出来世界没有独立的自我的人，内心多半是不认同自己是独立的。”
画中仙一愣，随后掩嘴笑道：“真不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随后画中仙跟易祥又聊了很久。
谈了许多东西。
易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了这位仙子。
画中仙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幅画中走出来的器灵，那幅画的主人就是当今圣上。
她早在诞生的时候就接受了我命不由我的命运了，所以她其实一生都过得很悲哀。
受圣上差使加入钦天监四处平乱，闲暇时被圣上当作寻欢作乐的工具人。
对于她而言在钦天监的日子算是很快乐的了，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袍，为了世界安定百姓安心而努力。
哪知秦骜突然宣称反出钦天监，其余天干地支序列也一同反出，作为编外人员的她也自知钦天监留不得了。
只能够是跟着一同叛逃。
但是她的本体是圣上掌控着的啊，甚至可以说她的所有都被那个昏庸的皇帝说掌控，于是她面对圣上不得不服软，被清洗了记忆。
在圣上的监督下，她在大江上建了一艘画舫，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楼船，这里是人世间最后的净土了。
而看守，就是安插在这里的钦天监人员，画中仙理论上不具有离开画舫的权力，身体素质低下的她甚至不能够做到以一敌三。
更别说画舫上有着十二位天干序列了。
“我前不久记起了一些东西。”画中仙语气低沉，双眼通红，“我记起来我之前的经历，更记得圣上给我强加的羞辱。”
易祥沉默不语，深深地看着画中仙。
他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拥有正常人格的器灵经历这些东西是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态。
但是他看到了画中仙在回忆时的痛苦不已，看到了她的泪眼婆娑。
易祥第一次对一个皇帝的昏庸有如此深的怨恨。
可能是画中仙长得太好看了吧。
也可能是心中的善良感在作祟。
“我会把他杀掉的，然后还你一个自由。”易祥信誓旦旦，“你会拥有自己的人生的。”
画中仙愣愣地看着易祥，随后扑哧一笑：“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顾好你自己就好了。”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恢复了一开始的淡然：“现在可以开始讨论一下你该怎么帮助我逃出去了。”
易祥神色一凛，原本以为秦骜让他一个人来这里的任务会有多轻松过，没想到居然有十二名天干序列。
钦天监每一代都有十二天干序列与十二地支序列，而在画舫上监视着的就有十二名天干。
“天干地支之间实力差距并不会有多少，秦骜跟魏闲去找陶虹估计是那边有四位天王在。”
画中仙凝重地说道：“四位天王是直属于圣上的，个个都是名正言顺的一字并肩王，实力极其恐怖，甚至已经是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了。”
就是说文圣那边情况也不乐观。
“你可以具象冰雪，我们可以直接踏江逃走。”易祥说道，如果有办法绕过天干们的视野，直接用画中仙的冰雪能力离去就好了。
“不可以。”画中仙秀眉一蹙，“必须要把十二天干杀掉，他们有跟圣上传讯的能力。”
“若是让圣上知道我离去了，必会严加钦天监防守，那我能起到的作用就很小了。”
确实，画中仙能够起到的作用更大方面是她的一切先行的权力，她只要行走在宫中便无人敢拦。
易祥微微点头，正想说什么。
画中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凝重地说道：“你觉不觉得，有些太过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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