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从猛将堂出来的时候，陈深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家。
陈深的家在苏州河边一片叫仁居里的民居中，当他从黄包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李小男依着门口的墙睡着了。
“醒醒啊！”陈深用手轻轻拍了拍李小男的脸说道。
“你回来了。”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等你啊！”
“等我干吗？”
“我今天跟房东太太学做了高参汤，特意拿过来给你尝尝的。”
“又是药膳汤，上次喝得我都快吐了。”
“我这回保证和上回不一样，绝不像汤药，真的。”
陈深看了看李小男笑了笑道：“好了，外边天冷，进去再说吧！”
“嗯，嗯！”李小男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跟着陈深走了进去。
刚坐下来的李小男又说道：“后天陪我呗，好吗？”
“后天？”
李小男点了点头。她看陈深并没有回答，她又说道，“后天是我生日，你就请一天假陪我呗。”
“好，我带你出去玩。”
“好啊，去哪儿？”
“到时，我再告诉你。”
陈深忽然想到如果借口和李小男一起出去玩，他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和毕忠良请假，好赶去无锡参与营救。只是，会因此而连累李小男。或许他更应该多买一张船票，带她一起走。在汪伪特工行动处，以汉奸的面目，潜伏了三年多，除了刘蓝芝外，唯一真心待他的也只有李小男了,虽然他只当她是个兄弟.....
在毕忠良的办公桌上放着电线，刘二宝告诉他已经查清楚了，电线是被老鼠咬断的。这老鼠也是的，早不咬晚不咬，恰恰是那个时候咬。不过，审讯室门口人有看到一个黑影，很虽然那些人不敢说是陈深，但毕忠良早已怀疑了。同时，他也不忘让刘二宝安排人跟踪唐山海和徐碧城。
唐山海走到徐碧城的身边说道：“抱着我。”
“有必要这么做吗？”
“你看到门口汽车吗？”
“看到了。”
“当然有必要，抱着我，一着不慎，全盘皆输，碧城，我们输不起，将窗帘拉上。”
第二天一早陈深坐着黄包车就去福寿烟馆，在门口就碰到了皮蛋，“华老板在吗？”
“这会儿，他出去了，不过他交代过我，这个月的份子钱准备好了。”
“好！”
“深哥，这是这个月的份子钱，你点一下。”皮蛋说着将一个装满钱的信封推了过来。
“这是明天晚上八点去香  港的船票。”
“有没有办法再弄一张？”
“深哥，这本来是富商的船票，他们改坐飞机去香  港，这才转让过来的。这样查不到我的身上，你如果再弄一张......”
“好，算了，明天一早六点务必要赶到国定门仓库门口，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车。”
“行，我明白了。”
陈深锁好房门后，又站在门口细细倾听了片刻，继而靠在窗边再次观察了下窗外，最后轻轻地将窗帘拉上，轻轻地松了口气，将抽屉下层的公文包拿了出来，然后将两张船票放了进去。
阳台上的麻雀叫着，他随手从抽屉里拿了点吃的扔给它们，然后掏出徐碧城送给他的十孔布鲁斯口琴，看了看，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他把十孔布鲁斯口琴放到了窗台上显著的位置。
做完了这一切，他接来一盆清水，慢慢地将双手浸泡进去。仿若一种神圣的仪式，仿若这样，就可以洗掉内心深处的血腥，洗去一切杀戮。
他何尝不想真正地“洗手”，不再杀人，不再过这样谨慎的日子；他何尝不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下，抛却内心一切的重负——可是，卢沟铁骑痕犹在，黑水倭刀迹尚留，日本人还在，卖国贼还在，国仇家恨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起了大雨，走出门口的陈深看到徐碧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来是在等唐山海。
就像一阵雨，倾盆在天际，掩夜做画布。
徐碧城看了看陈深道：“上海的雨真奇怪，怎么说下就下，而且还下这么大。”
“这里和重庆不一样，随时得准备应对着说变就变的天气。”陈深看了看说道。
“这么说，你已经习惯了。”
“不，我一点也不习惯，其实我特别讨厌这种随时会被雷劈的感觉。”陈深说道。
而这时从楼上拿着了伞的唐山海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怒视着陈深的后背。陈深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唐山海的存在，并继续说道：“你的时间还长着呢，有些事儿，你犯不着那么拼命。”
雨点打在地面上,溅起点点水花,四周是除了雨声以外一片寂...  雨依然不紧不慢地下着，陈深打着伞向雨中走去.....
徐碧城的突然出现，让陈深的心中泛起了涟漪。明天的营救他和她又是否会刀枪相向，陈深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此时，他心中最想的是去审讯室见宰相一面，告诉她自己的营救计划，但他不能，因为他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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