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单刀直入的追问与坦白

车内的空调沙沙作响，吹起赵珺额角的碎发。祝越华的笑容渐渐褪去，他微微偏头，就这样直挺挺地对上她坚定的眼。

        对视良久，他终于开口。

        “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一句，算是默认。

        “很偶然。薛星星好像翻到了你以前用过的手机，里面有很多没有发出的短信。她拍下来发给了钟远，我根据时间推测出，里面的主人公，应该是我自己。”

        “还以为会是永远的秘密呢！”祝越华轻轻哼笑，有些苦涩：“不过知道也好，我总算不用藏着掖着了。”

        “为什么是我？我……”赵珺看着他，将最深的疑虑交托给他，等待解答。

        “为什么不是你？”祝越华将问题抛回，抛给她，也抛给自己。

        赵珺不语。

        她因为面容姣好，所以从来不乏追求者，也确确实实谈过几场恋爱，然而却一直都是草草结束。对方不是在接触后发现她实在过于沉闷，就是以“你太优秀，我压力大”的缘由将她推开。她一方面对这样的观念嗤之以鼻，一方面也偶尔因此怀疑是不是这样真的不好？

        慢慢地，她发现这是一道无解的题，标准答案都握在别人手里，且可能会随时变换，她又何必执着于取悦他们。只是偶尔，偶尔遭受到别人的厌弃时，她会小小的难过一下。

        凭借那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赵珺不认为祝越华会因为她的脸对她心生仰慕，也不相信他会不了解她的沉闷性格。

        那些短信太过真挚太过用心，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认真地喜欢过。

        于是她更加不敢妄自揣测人家的心思，索性闭嘴，只听他娓娓道来一个她不熟悉的自己。

        “你很聪明却不会卖弄。不管是高中的理科难题，还是大学的机器人大赛，你从来都是迎难而上、得心应手，同学找你请教，你从不摆谱。”

        “你很认真也很大方。满心扑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从来不介意别人对你的评头论足，也不会因为这样对人家产生什么偏见。”

        “你可能不爱表达，但其实很体贴。我高考前心情不好，上天台抽烟被你撞见，你当时只是象征性地跟我聊了几句，没有去质问，事后也没有把这个当成一种谈资；不熟悉的女同学早自习迟到，被班主任逮在教室外面骂，你故意大声念书，好叫大家不要都去盯着看，免得人家尴尬。”

        “你虽然看着冷淡其实很可爱，解不出题目的时候喜欢努鼻子，写字之前一定会慢慢地用指腹抚两遍纸张，语文课上睡觉时总要手里拿着笔装样子，喝不了可乐就拿红茶兑着喝……”

        “赵珺，你的优点还有很多，这些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比你以为的要好得多，我就在你身边看着，所以，为什么不是你？”

        “我……”赵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你记得吗，当时语文课上讲《春江花月夜》，大家念到其中一句的时候总喜欢起哄。”

        “‘愿逐月华流照君’。”

        “是的，愿逐月华流照君，这就是我的心情。”祝越华释然地笑一笑，接着说：“我复读的那段时间其实不太好过。基础虽然很好，但是因为我爸爸生病的原因，总得往医院跑。他病得突然，也病得太重，我怕我一个不小心一次偷懒，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也因为这样，考试的状态有点起伏，到了最后一个月才稳定下来。你知道的，我以前对考试没什么感觉，可是第二次高考，竟然有些紧张。”

        “还好最后发挥正常，甚至于还有些超常，跟你当了校友。不过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爸还是走了，没能看我上大学。”

        “去t大报道的时候，我特意去了你们学院的招新处走了一圈，虽然知道你应该不会参与这种活动，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去了。果然，没看见你。不过后来还是知道你很多消息，毕竟你还是意料之中的优秀。”

        “至于为什么没去见你，你就当是我这个复读的小学弟害怕露怯吧！”

        祝越华长舒一口气，满心释然。

        赵珺还陷在他长段的剖白里难以自拔，信息量太大，大到她这样情感单线程的大脑很难快速处理。看见她这样的表情，祝越华也说，不用有压力，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她他的心意。

        她虽然点点头，还是做不到没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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