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礼物

时间就在这样的磨砺下，一点点的晃过，依旧行尸走肉的生活着，唯一不同的是房间总会突如其来的来个不速之客，姜与乐已经探索完玛丽乔亚的地形。
  看着一个又一个被五马分尸的玩偶，奥拉贝尔终于忍无可忍。“你和我的玩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一个又一个法阵接连冒出，女孩依旧垂眸练习。“我这是在练手。”
  现在的姜与乐只擅长整体的瞬移，对于物品和人身的分离却无法精准掌握，况且这种多维度的空间阵法，实在是复杂。
  “那你去糟蹋那位沙鳄的东西啊！”
  “她会扣我工资。”
  忍不住了，在奥拉贝尔抬起手打算给她顿暴栗时，大门被打开，姜与乐像个泥鳅一样转到开门少妇身后，“阿姨，贝尔欺负我！”
  “你放屁！”
  不得不说姜与乐真的非常擅长讨人欢心，先是暴露自己的存在，再是巧舌如簧的讨好，现在已经将阿姨拿捏的死死的。而且有着她这个润滑剂，两人的关系也开始缓和。
  “贝尔，不可以对朋友那么失礼。”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到自家女儿脸上露出如此鲜活的表情，内心感到一阵温暖。
  “她才不是我的朋友！”
  “对咯~我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说完还在对方耳边吹风，然后受到了一顿拳头盛宴。
  吵闹的卧室充满了甜点的馨香，春风吹过窗户吹了进来，心被一寸寸填满。
  可能是上帝终于注视到她这只蝼蚁，给她洒下来片刻的梦，此刻的她们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家人。
  这位年轻的妇人，躺在摇椅下，摇摇晃晃的看着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阳光是如此的温热，身心都被包裹在久违的温暖中，泪水却悄然流下。
  她的贝尔终于长大了。
  她的贝尔会有更好的未来。
  她的贝尔今天将会迎接新生。
  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当幸福渐进时，心跳加速，恶魔也悄然滋生。
  大门被轰的打开，奥拉贝尔下意识挡住了姜与乐的方向，看到对方早就消失后，呼出一口气。
  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上来就按着她的头往地上撞，鲜血瞬间流出，整个屋子都在颤动，撞累了就换脚踢。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现在长本事了，敢看不起老子？”
  “凭什么那老头子，将我的资产划了一半给你个杂种。”
  真是可笑的白痴，连不清内情的姜与乐都能察觉伊赞巴隆·V·纳斯寿郎圣这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来给他的宝贝儿子挡枪，可这个蠢货竟然信了。
  这时候她竟然有些庆幸姜与乐不在这，毕竟这副狼狈的模样她是真的不想让他人看到。
  血液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她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可以还手但之后只会是更严厉的惩罚。可以杀了一个天龙人，但杀得了这个世间的规则吗？
  只能忍耐，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而爱着她的母亲却害怕的哆嗦在角落，一言不发。
  奥拉贝尔不怪对方，一个人屈服久了，连站起来都会毁了自己半条命。
  至少小时候这个女人还是会哭喊的将她藏在自己怀里，用瘦弱的身体代替自己承受风雨。
  终于在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可以下脚时，这个魔鬼息了气。
  “臭婊子，你记好了，你他妈永远都只是老子的一条狗，别妄想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太阳又落了下来，女人的抽泣和自己沉重的呼吸交杂。
  自己的母亲红着眼给她上完药，再默默收拾着满地的狼藉。
  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她明白了人类体内有多少血液，那晚自己被吊在房梁，血像流不完一样往下淌，染湿了地板，染红了未来，犯了什么错她已经不记得了，好像只是在文件上写错了一个序号。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和自己很合得来的奴隶女孩的头颅。她原以为自己不会痛了，但那晚看着静默的“礼物”，那个女孩前一晚还念叨着要给自己做家乡的美食。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划伤着手腕，鲜血顺着小臂一滴一滴往下落，快要滴干了也没能从噩梦中醒来。
  而十九岁的生日礼物，一如既往的绝望。
  这时候的奥拉贝尔已经长大了，不会在抱着妈妈恳求她带着自己离开。
  她明白了，所以默默闭上了嘴。
  可这时候那个懦弱的母亲却开口了“贝尔，你走吧，让小乐儿带你走吧。她是个很神奇的孩子，跟着她，你会幸福的。”
  人都是慕强的，而变强的第一步就是从模仿开始。
  但奥拉贝尔却只感觉可笑，可能是恐惧到极致反而消磨了对方的理智，让她开始胡言乱语。
  身上的钝痛让奥拉贝尔没法冷静的平复情绪，这么多年的委屈让她产生了无名的力气，她死死的拽着对方的肩。
  “你在说什么胡话！”声音有些嘶哑，有些悲呛，好像是对母亲的控诉，好像是对苍天的咆哮。

  这个回答她等了整整九年了，为什么在她放弃的时候，这个女人又来动摇自己的决心。
  “如果不是你，那一晚我就已经离开了啊！！！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推我离开！！！”
  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不爱自己母亲的孩子呢。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绝望，哪怕是理智全无的现在，她依旧在为对方考虑
  “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昏暗的暮色，渐渐低压而下，天地缝合了形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碧色的苍穹变成了暗灰色。她的母亲和自己不一样，她被完全束缚在这，不是肉体上的桎梏，而是精神的死亡，她的灵魂已经被埋葬在这华丽的墓场了。
  今晚很不平静，四周都是奴隶高昂的怒吼，看样子姜与乐已经出手了，从那逐渐完善的阵法就可以看出，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们的缘分今晚之后也该断了，姜与乐是林间的鸢，而自己是被圈养的金丝雀，注定不会在同一片天空驰骋。
  奥拉贝尔长呼几口气，把情绪憋了回去。带着满身的伤躺回了床榻，明明是柔软的触感却刺痛了她的全身。
  “我不会走的，你也早点睡吧。”那声母亲还是卡在自己的喉咙里被咽回了回忆的长河。
  理想和现实总要放在天秤上摇摆。
  黑暗来的很快，几乎是一瞬她就陷入了无意识的海洋，最后的最后，只能感受到母亲吻了吻自己的额头，对她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了，但隐隐绰绰的抽泣还是被自己听的一清二楚。
  她还是那么爱流泪，泪水滴在自己的脸庞感到格外滚烫。
  但自己实在是太累了，没法替她擦去泪痕。
  ......
  “喂————醒醒。”
  “醒醒啊！！！追兵要赶过来啦！！！”
  “嘬嘬嘬———我怎么才离开一会，你跑奈何桥当特种兵啦。”
  “你在逗狗嘛！”
  黑暗来的快，消失的很快。
  一睁眼就是姜与乐那烦人小孩瞪大眼的脸，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超大只的蓝色河豚也在自己床边望着她。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哆啦A梦。”
  “你好，傻逼的天龙人，我叫达米安。”
  啊，果然在做梦啊，所以她选择倒头继续睡，但聒噪没有消失。
  “你有病啊，那么大个人怎么还赖床啊？？！”
  “你才有病呢！劫了狱不跑，来诬陷我？！”
  “我来接你啊。”
  少女话说的理直气壮且毫无道理，反而让奥拉贝尔不知从何说起。她有些暴躁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但内心意外有些温暖，因此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应该说过了吧，我不会走的。”
  “我知道啊，阿姨还在这嘛，那一块带走不就可以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不会走的。”
  “啊？可是她拜托我今晚带走你的啊。”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打在她的脑海，整个人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指尖紧紧拽着被单，由于过度用力甚至犯了白。
  见到这个场景，姜与乐也发觉了不对劲，将灵力渡入对方的体内，让她冷静。
  霎时间，神智清醒后，她像疯了一样往外跑，伤口被崩开，血迹蔓延了一路，可却感觉不到痛楚。
  那双从未主动开启的门依旧是那么熟悉，打开——母亲悬挂在屋内。
  依旧是那身崭新的白裙，刺眼的黑与白不断撞裂，极致的视觉冲击充斥的她的大脑，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视线，阻挡着这凄惨的画面冲入自己的大脑。
  “走吧......我们走吧。”
  属于妈妈的馨香不见了，这个墓场的尸臭喷薄而出。
  妈妈还是死了，死在自己十九岁的生日。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奥拉贝尔总以为是自己死在九年前的夜晚，但原来那晚死的是自己的母亲啊，没人知道她空荡的内心是靠什么来支撑。
  但这一刻奥拉贝尔明白了，妈妈给她的十九岁生日礼物原来是——自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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