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妈妈，你能不能不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啊？”
圆圆站在原地不敢往前，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泪，又怕说这些话讨厌，会被当成一个管得多的孩子，但又怕不说点什么周若楠的注意力之后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周若楠有点懵，她还没从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里理清头绪，她什么时候和别人在一起过吗？
“你在说谁？”
圆圆有点着急地说：“就是刚才你在外面遇到的那个人，你身上都沾着他的味道了……”说到一半，圆圆又想到了什么，也顾不上是否会被讨厌了，连忙走上前拉住她的衣角：“妈妈，以后我都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和……在一起好不好？”
圆圆在说到人名的时候刻意放低了音量，周若楠没听到，只当她说话太着急吞字了。
周若楠见她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非常不理解，她……没做什么啊，怎么就着急成这样？
“你先别哭，把眼泪忍住。”周若楠说了句宽慰的话，转身把手上拿着仅有的两个鸡蛋放在碗里，专心对付眼前快要掉金豆豆的人。
她现在可算明白了别人说养孩子容易暴躁，一天两天的哭，谁受得了啊。
周若楠说完那句就转身，加上语气没之前那么温柔，圆圆以为她生气了，心里一慌，赶紧跟在她身边围着。
“你跟着我干嘛？”周若楠不解地看着她，眉头微微皱着。
圆圆看她这幅模样，心里已经开始发酸，她终究还是被讨厌了吗？
把鸡蛋放好之后，周若楠径直走向客厅，坐下后发现圆圆没有跟上来，她还是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十分沮丧。
周若楠看她这幅样子，默默叹气，看来她和圆圆之前还存在着很大的误会，圆圆并没有彻底相信她。
“圆圆你过来。”周若楠朝她伸手，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
自从和年轻一点的周若楠接触之后，圆圆从来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她，猛然见到她这副模样，莫名有点害怕，迟迟不敢过去。
周若楠看她半天没动静，又说了一遍：“过来啊，我有话要和你说。”
圆圆最终还是一步一步地挪过去，周若楠见她这样也没说什么，耐心地等她走过来。
“妈妈……”圆圆走到她面前，莫名虚了声音。
“我们聊聊啊。”周若楠把她拉到身前，把圆圆垂着的头抬起头，确保两人的视线是齐平之后才继续说。
“你刚才说的‘别人’是指谁？”周若楠现在也还没想通，什么叫做“不要和别人在一起”，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圆圆悄悄用余光去瞥她的脸色，确保只是在询问之后，嗫嚅着说：“你刚才回来的时候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周若楠不解：“我刚才和别人聊了很久，沾到点味道不奇怪啊。”
圆圆赶紧反驳：“不是的，如果不是挨得特别近的话，是不会沾上味道的，也不会这么久了都还没散……”
周若楠低头闻了闻衣袖，没闻到什么味道啊，她摇摇头，把味道什么的先放一边。
“所以你刚才那么难过，是觉得我会和别的人一起，从而忽略你吗？”
圆圆不说话，不过眼神闪躲，不敢再直视她。
周若楠看她这幅表情瞬间就懂了，起初是不理解，随后无奈地笑了，“你啊，一天天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
没遇到圆圆之前，周若楠的大多数时间都留给了工作，下班之后不是在自学就是在用布料练手，厂里对她示好的人确实不少，不过大家说得含蓄，她又没那方面的心思，总是接收不到对方传递过来的讯号。
最主要的是，周若楠对男女之情这件事完全没什么概念，也从来没往这边想过。
所以当圆圆突然来一句“不要和别人在一起”时，她下意识地认为“在一起”只是“待在一起”的意思，也没能理解圆圆在担心和害怕什么。
“圆圆你放心，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和我们两人之后的生活，完全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想别的，你担心的事根本不可能存在。”周若楠低直视着圆圆的眼睛，试图把自己的想法最直接地传达过去。
“真的吗？”圆圆不相信，摇头说：“可是你会遇到很多对你好的人，万一有一天你有时间和心情考虑了呢？”
“就比如……工厂里的那个蒋先贵……”圆圆起初是想举例从张爷爷那里听来的各种人名，但最后却说出了一个周若楠并不陌生的名字。
听到蒋先贵的名字时，周若楠温柔的神情立马收了个干净，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我……”
“没关系。”周若楠也不是真得想知道答案，“这并不重要。”
“圆圆我和你保证，在我们过上好日子之前，我们之间不会有别人存在。”周若楠伸手从圆圆头顶套过去，手臂收紧把她圈在怀里。
“就像这样，我们之间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别人。”
圆圆低头看了看她们紧贴着的身体，之间没有任何缝隙，别说留个人的位置，就连一张纸估计都塞不进去。
周若楠看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表态不够坚决，她又补了一句：“别人不可能，厂里的人就更没可能了。”
听到这句，低着头的圆圆猛然抬起头来，反应迅速地说：“那妈妈你还辞职吗？”
周若楠：“……”
周若楠看着圆圆充满期望的亮晶晶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明明刚才她还劝自己不要贸然辞职，怎么这会儿态度就变得这么彻底了？
周若楠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轻松地说：“都听你的。”
“好！那就辞职吧！”
“好。”
好不容易把圆圆生气的点捋清楚，又顺毛撸给她打了包票，圆圆这才没了先前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两人就这么抱着互相说了些体己话，才花时间去做饭，去完成平日早该做得那些事。周若楠吃完饭后又回到桌前去忙昨天剩下的剪裁工作，刚才花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只能熬个夜把原本定好的进度赶上。
守在一旁的圆圆，刚开始还能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周若楠手里不断翻飞的布料和针脚，但没一会儿，眼皮就上下打架，最后还是困得睡过去了。
等周若楠把手里的活忙完，圆圆早就躺下了，都不知道翻了几回身了。周若楠伸手去捏酸胀的颈后，看到圆圆睡着后的容颜，不自觉地坐在床边。
她看着和自己有几分像的圆圆，眼里蓄满温柔，不知想到什么她伸手在圆嘟嘟的脸上轻轻一碰，低声笑着说：“你还真是个小哭包啊。”
又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周若楠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去洗漱，很快就躺回床上，还顺手给圆圆扯了下被子。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周若楠躺下没多久了，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时，周若楠是被闹钟和圆圆叫醒的，圆圆起得比她早，现在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站在床边推她，试图把还在睡眠中的她叫醒。
周若楠反手按掉闹钟，又在床上眯了一会儿才挺身起床，她对已经收拾好的圆圆说：“宝贝，你今天不用跟着我去了，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吧，啊。”
圆圆听到最开始的两个字后，后面周若楠又说了些什么完全没印象。
说完周若楠就起身去洗漱，丝毫没注意到她随便喊的一句“宝贝”对圆圆造成多大影响。
等收拾结束后，圆圆听话地留在家里没跟着一起去，临出门时周若楠还特意叮嘱了一遍，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也千万不要和陌生人出去。
圆圆全程乖乖点头，表情看起来愣愣的，完全没有平时的机灵样。周若楠急着走，没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差别。
等周若楠骑着车的身影完全看不见后，圆圆从傻愣的表情变成一个傻笑，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还偷偷摸了下眼泪。
周若楠的好心情在靠近工厂时逐渐消失，进了工厂的门，看到平日里眼熟的工人有意无意避开和她的眼神接触时，仅剩的好心情更是彻底消失。
她今天算来得早的，坐在工位上时车间里还没有几个人。她坐下后，环顾了一下车间的环境，又十分留恋地摸了摸自己坐了好几年的工位，怅然若失地准备最后一天的工作。
没一会儿，车间里的人陆续来了，很多人路过周若楠的位置时都直接走过去，没有半瞬的停留。
只除了张回清，她一来就和往常一样跟周若楠打招呼，随便说点闲话，打发上班前的时间。
这场流言传出来之后，唯一没对她改变过态度的就只有张回清了，周若楠心里十分感动，但前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完全没时间找她。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却即将面临着告别……
一想到这儿，周若楠就心情复杂。
就在这时，车间里的喇叭突然开始有了响动，在一阵电流声传过之后，广播里的声音才响起：
“请周若楠立即去厂长办公室去一趟，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还是和之前那次广播一样，同样的话重复了三遍。
周若楠安静听完广播内容，非常淡定地朝厂长办公室走去。
走到办公室所在的五楼时，周若楠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但具体是谁又不太清楚。周若楠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坚定地朝办公室走去，也就错过了郑二向她递过去的眼神。
郑二看着周若楠走进去的背影，一直堵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这回总会有好结果了吧……”郑二念叨了一句，随后笑着摇摇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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