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扎第一刀
寒月居,沈九陌坐稳不久,便听下面的小厮前来回报:“公子,夫人前来看望您了。”
“我知道了,请母亲进来吧。”
“是。”
于氏走进房间,瞧这房间之中格外简洁的布置,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才多少时日,九陌房间之中的摆设竟然简陋成了这般模样,看来陈姨娘着实是该罚了!”
“儿子见过母亲,母亲错怪陈姨娘了,是儿子主动将房间之中布置成这般模样的。”
于氏打量着沈九陌,他的神色仍旧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眼神却似乎比之前坚定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什么目标一般,她挥手让周围的下人都退了下去,然后才开口说道:
“九陌,这一次你做事,母亲很是满意。”
原本看沈九陌那般激烈的反应,还以为他真的会在端王和穆尘霄的面前,揭穿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呢。
沈九陌有些沉默:“母亲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是之前身子不好,休养了那么长的时间,如今养好了就过来瞧瞧你。”
“父亲解除了母亲的禁足?”
听到沈九陌毫不避讳的言语,于氏的脸色有些许的僵硬,随即点了点头:“你父亲说了,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以后我们说话做事都要格外的小心一些。”
“母亲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彻底过去了吗?”
“难道你还想掀起什么风波来不成?”于氏眼神一凛。
“之前我都没有说,那么今后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我心里的这个坎儿却永远都过不去。”
于是想要发火,可是想到自己的禁足刚刚结束,她也想缓和一下和沈九陌的关系,不由的强行忍住:
“九陌,人心就那么大,能够记住的东西是有限的,所以把精力投入到更加值得用的地方,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就不必时刻放在心上。”
“对于母亲来说也许不值得,可是对于儿子来说,却再没有比这些事情更有意义的了,它会时刻提醒着儿子,用心去看人,而不是用眼睛。”
“你还在怪我?”于氏气恼。
“儿子不敢。”
“你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也就是说你的心中还是记恨着的!你记恨着母亲害了许云暖,让你没有成功的报恩?”
“母亲,您是我的生母,生养之恩大于天,哪怕我心中对于许云暖再如何的感恩,也不会让她越过了您的地位。”
“既如此的话,那你为何还一直的闷闷不乐,在自家的母亲面前摆出这样一副神色,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母亲,区区一个许云暖,排不到您的前面,可是是非黑白、公平恩义却是大过天的事,这些也是之前您一直教导我的。您告诉我,为人处事应当有君子之风,应当坦坦荡荡、明辨是非黑白,可到最后,被黑白迷惑了双眼的却是您自己。”
“你……”于氏心中有些发慌,“你就是这样和自己的母亲说话的吗?”
“母亲不愿意听就离开吧,除此之外,我们母子两人恐怕也没有其他好说的了。”
“九陌,你现在不理解不要紧,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你,为了整个沈家!”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于氏只觉得手脚冰凉。
“儿子恭送母亲。”
“你……”于氏深深的吸了口气,片刻之后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只是步伐却格外的僵硬。
等到于氏离开之后,一侧的屏风后面,沈青走了出来:“你不该这样和你的母亲说话。”
“父亲也觉得,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心中如何想的不要紧,皇上是如何认定的才最为重要,皇上说这件事情了结了,那么就是真正的了结了,任凭你一个人再如何的努力,也无法逃避挡车。九陌,一身正气和圆润处事并不冲突,你要学会掌控其中的度。”
“原来父亲是这样想的。”沈九陌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眼神颇有些深沉,“父亲对母亲也一直这样掌控着分寸吗?”
原本以为的恩爱夫妻变成了一对怨偶,原本所以为的正值忠义,变成了圆滑应付,这样的改变,说着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罢了,可是在沈九陌的心中,却无疑是将他之前所有认知里无比正确的东西全然推倒,然后从废墟里面建起了一座危墙。
“九陌,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情无比复杂,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清楚,你不必管这件事了。”
“父亲说的是,若是用得着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是独挡一面的沈家嫡子,若是用不上我的时候,我就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
“你这是在和你的父亲赌气?”
“儿子万万不敢,父亲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儿子就先去读书了。”
“九陌,你是父亲最看重的儿子,父亲以前对你的教导可能存在一些偏差,让你只看得到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可人生在世,复杂多变,总不可能一张面具带到老。你好好的想一想父亲,希望你能尽快的想明白。另外之前父亲叮嘱你,要好好的去接触周涵,你心中很是不愿,如今周家既然倒下了,这个要求你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儿子明白了。”
沈青离开,沈九陌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神色愣怔,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半晌之后,他起身来到了桌案后面,从一本书册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边缘已经微微发黄的药方:正是这张药方在荆州城中挽救了他的性命……
“一身正气和圆润处事并不冲突……难道真的没有冲突吗?若是我彻底变成了父亲那副模样,许姑娘心中怕是会极为失望的吧。”
沈九陌轻轻地抚过药方上的字迹,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他答应了许姑娘的,要好好的维护他,好好的维护穆家,其他的他暂时想不明白,但这一点却铭记于心,既如此,那就坚定的走下去就好了。
许云暖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关心起自己种植的那些庄稼来,将刘贵、刘虎等人都叫到了面前。
原本,刘虎是负责照看四季阁的生意,可是姑奶奶不愿意在这个时节与民争利,所以已经不再卖菜蔬,只剩下了卖菌子,所以刘虎便推辞了掌柜之职,直接让丁山顶上,他则跟着其他人一起照顾起许云暖所种植的那些庄稼。
这会儿听到姑奶奶第一次召见,便让刘虎、刘贵等人得了机会,其他人只觉得眼睛都要红了,怎么这姓刘的还能够得到特殊待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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