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夜行
在约定的时间前，栗原勉来到了巷口。
街上的路灯还在尽职地闪着光芒。
而阴暗的巷子里，不知有什么在等着他。
现在正值冬季的十二月，与现实季节相同的艾恩葛朗特的夜晚，也带着几分凉意。
栗原勉长呼了口热气，正准备进去。
但是突然，他觉得有一股视线在看着他。
按理来说，“感受到他人视线”这种有关于第六感的现象，在SAO中本来就比现实世界里更不可能发生。
这是由NERvGear设备本身决定的，感觉到包含玩家在内的移动物体，就必须由NERvGear向视觉、听觉或者嗅觉传递感觉讯号。
所以注意到“被某人盯著看”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
栗原勉虽然十分清楚这一点，但还是停下脚步，迅速地环顾四周。
在右侧方的10米开外，一处路灯所投射的光芒被街边常见的小树干给挡住。
树干下的阴影，好似没什么不同，但直觉告诉栗原勉，那里十分诡异。
于是他装作发现了什么的样子，压抑着怒火质问道：
“既然约我到这里，那就没必要用‘隐蔽’来隐藏自己吧？”
等了好一会，栗原勉都快以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的时候，那处阴影突然出现了一抹轮廓，站了起来。
“真没想到啊，竟然有能看破我的玩家。你应该没有装备‘索敌’吧？……不，就算有‘索敌’，想要在这种环境下看破‘隐蔽’，也是不可能的吧？果然是那个吧！所谓的第六感什么的，我完全懂的。”
和桐人一样，这个身着黑丝漆皮斗篷的家伙，很喜欢在说话的时候参杂着特殊名词的英文。
栗原勉冷着脸：“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种事情很简单吧。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了。能够和封测时代鼎鼎大名的独行玩家‘铁锤使卡娅诺’组成队友……真是了不得！”
黑衣人带着笑意说着。
栗原勉看了他一会。
他头顶并不是犯罪者标志的游标，而是正常的绿名玩家，除此之外，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来。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栗原勉突然笑了：
“呵，所以，你想说什么？总不会是威胁我吧？”
“当然不是！”黑衣人从斗篷下身处一只手来，上面是一把匕首，“被称为‘微笑魔鬼’的你应该也清楚吧？这里是个什么世界。”
“我可不想要这种中二的名字，你想要的话给你好了。”
“不不不，这个名字可不属于我，它是你的——第一个在前线玩家眼前成为犯罪者的人。我不得不承认，我需要你这样的天才！”
抱歉，虽然我对同性恋没有偏见，但很遗憾我不是。”
“呵呵……”黑衣人笑了，“你知道的，为什么要抗拒它呢？既然是死亡游戏那杀人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可是那家伙给予所有玩家的权利啊！你明明已经认识到这点了。”
“……所以，你是来邀请我加入你的？”
“不，不不。不是加入我，而是让你解放自己的天性。”黑衣人从阴影走了出来，走到路灯下面，和栗原勉面对着面，两人之间仅有2米的距离。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了。”黑衣人用蛊惑的声音说着，“我们是一类人。你只需要拥抱自己与生俱来的天性，不要压抑自己就足够了。相信我，你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自己！”
栗原勉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抱歉，我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我觉得不行。”
“是吗？真遗憾。”黑衣人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耸了耸肩，“不过多亏了你，给了我很好的灵感——PK犯罪，这是多好的想法！勉，我诚挚地向你表示感谢。”
他微微欠身：“信封里出现的那个微笑的棺木，就是我根据你的名号想出来的公会图案。怎么样，不错吧？”
栗原勉沉默着，没有回应。
黑衣人也不生气：“好了，今晚和你的交流我非常满意。希望下次见面，还能度过如此美好的夜晚。在那之前，愉快地享受游戏吧！”
说着，黑衣人转过身，走进了一旁阴暗的巷子里，消失不见。
栗原勉待在原地，等到脚步声确实地离去之后，这才松懈下来。
如果这里不是游戏世界里的话，他的手心应该早就已经全是汗水了吧……
黑衣人的话语，令栗原勉意识到了自己对剧情的影响有多么巨大。
“微笑棺木”的名字来源于“微笑魔鬼”、圈内杀人的灵感来自于他和牙王的决斗。
虽然就算没有他的存在，故事也会这么发展，但蝴蝶的翅膀还是产生了连锁反应，使他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黑衣人并没有对他直接出手的想法——从他头上的绿色标志可以判断，他应该还没有做出犯罪行为，虽然也有可能是从橙色恢复成了绿色，但至少，黑衣人还没动手杀过人。
可就在栗原勉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巷子，但又很快意识到脚步声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栗原勉转过头，便看到路灯下，一个玩家朝着他走来。
他身着白色的便服，在夜晚的路灯下异常显眼；他的双眼紧闭，修长的睫毛像是画了一样。
男人张开双手，缓缓朝他走了过来，但走到离栗原勉还有20米的位置，他突然摔了一跤。
莫名其妙地，就这么在平地上摔了一跤。
那男人仿佛是习惯了一样，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掸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解释道：
“抱歉抱歉，都过去一个月了，还没习惯。”
“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亚克（1），是一个情报商人。”他将一只手放在后脑勺，做着不好意思的动作，“‘微笑魔鬼’的情报，就是我卖给那个黑衣人的。多亏了你的信息，可真是让我大赚了一笔啊！”
栗原勉眉头皱起：“是你？”
他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情？只要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吧。”
亚克摊手：“怎么会，‘老鼠’搜集情报的能力我可是要甘拜下风的。如果是她出手，不出几天就会发现我的存在吧。”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说不定‘微笑魔鬼’会隐瞒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吧？”
这时，街上突然掀起了一阵冷风。
情报商人亚克的出现，令今晚的局面，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
1：亚克的游戏名为：yak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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