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得专心当我家教
诊所的里间，冷白的灯光打得很足，让人难以注意到外面逐渐变暗的天色。
乔翊坐在一个病床边上，浅蓝色衬衫被解了一半，领口落在手臂上，漏了半边肩。护士给他上好药，一边给他包扎一边用英文唠叨着：“长得那么好看身上留疤就不好了，不要天天打架。”
两人只是听着，心里各自都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也不做声。
“好了，”护士没人理，提高音量，指了指蒋烁，“你过来给他扣好吧，这只手没事别老动了，省得伤口开裂。”
蒋烁应了一声，走向前帮乔翊把衣服拉上肩膀，手指似碰非碰得擦过对方的肌肤。
他的指尖有些热，热得乔翊心跳有些仓皇，赶紧开口道：“我自己可以来。”伸手便要扣扣子，却被蒋烁轻飘飘地挡开，又极其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今天追你的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乔翊脸色有些发白，他就读于曼彻斯特大学的工学院的计算机专业，虽然成绩优异，但因为父亲三年前出了意外，家里条件下落一大截，需要自己打工赚学费。
上大学的这两年时间里，乔翊不是在学习就是在中餐厅打工，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人际关系。
昨天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一顿，还欠了两百万，乔翊心里有些焦虑不安，一下课便赶着去中餐厅兼职，心里还惦记着再找一份。
谁知道刚从教学楼楼梯下来，眼前就突然一阵黑，头不知道被人用什么盖住，两手猝不及防被人紧紧擒在身后，动弹不得，嘴里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塞住，无法呼救。
要不是有蒋烁救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被那两个人带到哪里去。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蒋烁给他扣扣子扣得很专注，和之前那个戾气四溢，张扬轻浮的样子判若两人。
“今天他们是冲着你的命来的，和上次讨债的不是一波人。”
“上次的人说，是因为我爸去年欠了他们两百万，但我爸三年前就去世了。”
“难道是诈骗？”蒋烁下意识地问道。
犹豫了一下，乔翊还是开了口：“可能性不是很大，他们有我爸照片，从照片上看，确实好像是去年偷拍的。”
以他这种什么事都喜欢往心里藏的性格，一般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往外说，但毕竟对方帮自己还了钱，还救了他一命，说清楚也算是一种交代。
其实乔翊有些怀疑他父亲可能没死，毕竟三年前他父亲的遗体并没有找到。可是，如果父亲没死，为什么不回家，又为什么会欠下巨款？
“那今天这伙人，十有八九也是跟你爸有关，问下你妈？”
“……嗯，”乔翊看了眼墙上的钟，“明早吧，现在国内还是半夜。”
乔翊收回视线，目光正好和眼前扣完扣子的蒋烁对上，只见他盯着自己，又露出了那轻浮的笑眼，道：“既然你那么危险，你来我身边辅导专业课，我才能保护你，是吧？”
看着那抹戾气的笑，乔翊突然像被点醒了，一跃下床准备跑，说道：“多谢提醒，我都忘了我是要去打工的。”
刚蹦下来，又被蒋烁一只手圈住了腰，利落地抱回了床上，乔翊怒道：“你干嘛！”
蒋烁瞟了眼他的肩膀，道：“你这手还能打工？”
“总比给某人当家教好。”乔翊怼道。
蒋烁眉头一皱，说：“当我家教怎么不好了？你放心，只有你教我，我肯定能通过考试。”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乔翊低吼道：“你但凡有点复习的觉悟，就不会天天在外面鬼混了！就这样还想通过考试，别做梦了！”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蒋烁身体往前倾了倾，开口道：“我天天在外面鬼混，你不高兴了？”
“……”
乔翊觉得跟他对话简直是在考验自己的耐性，咬牙切齿道：“你这理解能力，真是好牛啊。”
“过奖了，”蒋烁正了正身形，收敛了那玩世不恭的戾气，正色说道，“我是认真的，不管以前怎么样，但这次期末考试，我必须得通过。你愿意教我，我就听你的，认真学。”
“那如果没考过呢？”乔翊将信将疑地问。
蒋烁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果断道：“没有如果。”
天花板的白灯映射在蒋烁的眼睛里，显得炯炯有神，和传闻中那痞气四溢的形象判若两人，让人有种想去相信他的引力。
乔翊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盯地有些愣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手机响了。
刚一接听，乔翊就皱着眉把电话拿远了，电话里传来了中餐厅老板震耳欲聋的吼声：“都几点了还不来？你还想不想在这干了？啊？”
乔翊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中一空，手机被蒋烁抢了去，对着电话说道：“不想了不想了，以后都不去了，自己再找一个吧，再见。”
“啪”一声，蒋烁干净利索地把电话挂了，递回乔翊面前，嘴边又带上了那副轻佻的笑，说道：“现在你得专心当我家教了。”
乔翊冷着脸接过手机，当即挥手就要揍他一拳，下一秒又被蒋烁擒住，笑道：“别乱动啊，你还有伤呢。”
揍人不成，乔翊又狠狠朝蒋烁腿上踹了一脚，蒋烁随即吃痛闷哼一声。乔翊趁机挣脱出手腕，朝诊所外头也不回地走掉。
蒋烁马上跟了出去，一把拽住他，说道：“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乔翊一把甩开他，继续往前走，却没有否认。
他这种傲娇嘴硬的人，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
蒋烁松了一口气，勾了勾嘴角又凑上前去：“那我明天下课就去找你，到时候你可别溜了啊。”
华灯初上，雾蒙蒙的夜里透出了点寒意。乔翊心烦意乱地往公寓楼走，丝毫不想搭理在一边搭话的蒋烁。
大学的学生住宅区基本都集中在学校附近的一片，蒋烁看乔翊安全回家后，转了个弯朝自己的楼走去。
突如其来的手机振动声划破了街灯下的沉寂，蒋烁以为是曹力，眼疾手快地滑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疲惫却雄厚的男声：“蒋烁，还有一个月期末了吧？”
“你有什么事？”蒋烁没想到是他八百年联系一次的父亲蒋旭东打来的。
“这次期末考试再不通过，你就要被退学了！你要是再这么浑浑噩噩，你让我怎么放心把旭日集团交给你？”蒋旭东说道。
蒋烁冷哼一声，道：“谁稀罕你那破公司？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提防点姜紫，我看她稀罕多了，巴不得让她宝贝儿子一天24小时住在公司呢。”
对面一听，声音高了一个度，带上了怒气道：“你姜阿姨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你这么说她？但凡你有利阳一半能干，我也会把公司交给你打理！”
“随便你吧，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蒋烁一跟蒋旭东讲话，不出三句又要吵起来，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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