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斯德哥尔摩b款（1）
今天来吃斯德哥尔摩的另一种风味。
允宁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最后的记忆断在上了出租车不久后。
那个绑架自己的人此时正蹲在她的床边，投射下一片阴影。大得像一只野兽。
允宁短暂地惊慌了一下，脑子里跑过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世界终于选中她做主角了？这个人是谁？他想干什么？算了，管他呢。
床上的少女丧丧地耷拉下眉眼，问出了醒来以后的第一个问题：“我用的是新的东西吧？我最讨厌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江沅点头，这些东西当然是新的，上一个女人被他杀死在这张床上，留下来的血淋透了床单，连带着床边别的东西也遭了殃，他早就全都处理掉了。
“那好，我要去洗澡了。”允宁起身穿了拖鞋，她的头很痛，劣质迷药的后遗症还在不遗余力地发挥着作用，脸上的妆一天多没卸，糊成一团，她现在只想先美美的洗个澡。
房间里就有浴室，里面的东西一式两份，烘干机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套崭新的睡衣。
她现在有点搞不懂他的意思了，尤其是她在抽屉里翻出用了一半的卸妆膏以后，允宁爆了句粗口，这是用来卸掉伪装的吧，绝对是的吧，那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啊！算了，不管了，天塌下来我都要先洗澡。
洗完澡出来的允宁正对上他的眼，他蹲在门口，像一只等待的大型犬。
江沅也在看着她，面前的少女卸掉了厚重的假睫毛和烟熏妆，摘掉了粉色的假发，露出一张青涩的小脸，宽大的睡衣遮住了单薄的身体，使她看起来小得好像只有十三四岁。
和昨天画着浓妆，穿着皮夹克和亮片短上衣钻进他车里的大人做派完全不同。
“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十六了，能做我自己的主。”她像是惯混在街头讨生活的，骂起街来像模像样，气势十足。
男人站起来以后更大一只，允宁仰头看他，这人绝对有一米九，或许有两米也说不定。她蔫了，终于把他从生殖器官和祖先长辈中放了出来，“你抓我来干嘛？”
男人看起来凶煞，手臂比她大腿还粗，却笨嘴拙舌，半天说不出来是因为喜欢你，他此前从没有抓过未成年，对这样的一个小人，无论是说喜欢还是说死亡似乎都太残酷了。
“我帮你吹头发吧。”江沅生硬地转了话题，他带着少女来到客厅，沙发上已经用抱枕围出一个柔软的小窝，他从茶几下的框里翻出吹风机示意少女坐在沙发上。
很奇怪，允宁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手指无意识地搅着抱枕的流苏，很奇怪，吹风机不远不近维持着一个舒适的温度和气流，一只大掌小心地穿过她湿漉漉的发，背对着他的允宁竟然奇异地品出几分温柔。
她从来没得到过这样的照顾，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
江沅同样在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他无疑是个缺爱的人，所以他总是不合时宜地坠入爱河，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能够爱他呢，他只好将那些人绑回来，他其实没想过伤害她们的，可是她们尖叫，挣扎，试图逃跑，他只好杀死她们，这都是她们的错。
允宁在柔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那个大个子没有要跟她睡在一起的意思，反而钻进了旁边的壁橱，她开始对他产生好奇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哗啦——一双手推动了壁橱的门，江沅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我不是故意的，他在心里轻声说。
曾经他也贪婪地注视着被他抓回来的某个人——好恶心，你的眼神，好恶心。
那个人这么说，她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是这么爱她，后来那个人的血渗透进了餐桌的桌布，一直从厨房的水池淌到客厅的地砖……
但是他不敢再那样地去注视自己爱的人了，他再也承受不起更多关于“恶心”的评价，尤其是想到，这个评价会由面前的这个女孩说出。
但是在那之前还是看清了站在那里的女孩，穿着深灰色的棉布睡裙，还抱着一个白色的枕头。
允宁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张不算很大的单人床被嵌在墙壁里，这地方对于男人的超出常人的大体格来说显得过于逼仄，导致他只能别扭地曲腿侧躺在那里。
他虽然闭着眼，但是眼皮仍在微微的抖动。允宁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他的枕头旁边，露出了一点恶劣的笑，看你能装睡到什么时候。
江沅确实快装不下去了，他抓来的那些人躲着他还来不及，从来没有人想到这个壁橱来，实际上他也很排斥别人靠近这里，那会让他感到很不安。
小女孩已经爬了上来，并且还关上了门，甚至在他身前硬是挤出了点位置躺下。
她的身上有熟悉的洗发水香味，是他一直用的那种，凑近了可以闻到一点柑橘味。
就好像…就好像……她也本该呆在这里一样的合适。
他又往里退了一点，两个人的身体不再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江沅抓着自己的被子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掀起一半，盖到女孩的身上。
允宁被柔软的被子盖住，一条被人盖过很多年的旧被子，里面的棉絮已经结成许多小疙瘩，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舒适，比新被子舒适得多。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闻的味道，带着那个人身上暖融融的热度，她马上就有了睡意。
“你可以抱着我吗？”允宁虽然是这么问的，但是她没打算被人拒绝。
她肆无忌惮地靠近身后的人，还把他的手拉过来搭在自己的腰上。
允宁听着那个家伙沉稳的心跳声，她以为自己会被吵得睡不着，但是没有，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欢那微弱却有规律的声音。
江沅能摸到她柔软的小肚子，他支着自己的手臂，怕把人压坏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睡着以后会把身前这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梦里是多年来一直伴随着他的咒骂声——他父亲的咒骂声。
每次他的母亲都将他藏到小小的柜子里，接下去就会传进来击打声和压抑的痛呼声，直到某一天他再也听不见母亲的声音。
“别…别打我…呜…”
允宁是被勒醒的，身后的人抱得太紧，紧得她喘不过气来，而且她听到了小小的啜泣声。
允宁艰难地翻了个身，在黑暗中摸索着搭上他的脸，就算是最深沉的夜也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他好像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掩饰过自己，把全部的脆弱和不安都摆在她面前
允宁有些恶意的想，他只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才这么做。
“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
江沅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没有死，他明明已经处理了他，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在这里，在他最弱小的时候。
这时候的父亲强壮得不可思议，好像永远也无法被打败，他只好把她藏进那个柜子，像从前母亲对他做的一样安慰她。
反正只要那个男人有了供他发泄的人，别的是不会多管的。
允宁大约猜到他在做什么样的噩梦了，相似的经历能使得她快速地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尽管知道他听不见，可允宁还是回应了他，“好啊，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啊。”
有人在乎我啊，这个认知让允宁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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